第二十一章 空羽先生

薄青迅速鎮定下來，先別說她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絕對不相信有鬼神之說，再者，若真的是鬼怪，又怎麼會偷吃人間的烤鴨？

她迅速屏住呼吸，然後仔細地打量著屋子裏的所有細節，傢具都沒人動過，床上的被褥也還是出門時的樣子，難道是躲在了床底？

屋子裏能藏身之處也只有衣櫃和床底，薄青微微一沉吟，伸手拿起插門用的木棍，然後緩步走向床的地方，深吸一口氣，一把將床單給撈了起來，俯身向床底看去。

雖然古代照明不是很好，可是藉著燭光，床底確實沒有發現人的蹤跡。

看來是走了，薄青長舒口氣，拍了拍胸，正準備轉身將木棍放好，然後再給窗子加幾把鎖的時候，卻突然看見本來還空空如也的桌子邊居然多了個人。

「啊......鬼......」薄青連忙抑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定睛一看，只見那人看上去五六十歲的模樣，頭髮已經是花白，一身灰色的布衣，渾身雖然簡陋，但看上去整整齊齊，正沖着她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

她下意識地去看窗上的影子，見此人確實還有倒影，這才放下了心，應該不是鬼，看來今天是有訪客了。

「沒想到你這小娃娃，倒是膽子不小，看到老夫，居然沒有嚇的尿褲子？」老頭子笑盈盈地摸著自己的羊角胡，笑臉盈盈地道，全然沒有做賊被發現后的半分心虛，反而渾身散發着自信的氣息，彷彿他才是主子一般。

「老爺爺，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怕鬼？」薄青扯出一抹微笑，看這老頭應該沒什麼壞心，不然她這幾天不關窗子睡覺，他要想動手早就對她不利了，何必自己暴露自己。

老頭子見她居然如此淡定，也有些驚訝，「有意思，你怎麼不問我是何人？為何在此？」

薄青有些無奈地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茶杯續了水，然後走到了桌子前，竟然直直地坐了下來。

在對方驚訝的眼神中，薄青十分淡定地將其中的一杯推到了老人面前，說實話，她一向膽子不小，小說看過不少她自然知道，這種神神秘秘，行蹤異於常人的老頭子，一般不是有絕世武功，就是有什麼大身份，不然要是一般餓肚子的老百姓，過好自家日子就很難得了，哪有時間做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無事不登門，這老頭子藏了這些天，今天突然現身，自然是有事要說。

「吃這麼多烤鴨，口渴了吧，喝水......」

「......「

老頭子挑了挑眉，終於還是微微一笑，伸手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眼神卻還在薄青身上。

看她只是淡笑，沒有開口的意思，老頭子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輕輕咳嗽了一聲，」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位小姑娘可以稱呼老夫為『空羽先生』。「

這次就連故作淡定的薄青都差點把嘴裏的茶水噴在對方的臉上。

說實話，被林綰歌和燕衍識破已經夠讓她驚愕的，現在連眼前這個初次見面的老頭子都看得出來，就......有些意外。

」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子？「

空羽眨了眨眼睛，臉上閃現出一絲尷尬，輕咳一聲，」老夫在外面蹲了挺久的，況且姑娘還總是不關窗戶，所以，咳咳，老夫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臉上浮現出的可疑紅暈，薄青都無法裝作猜不到這色老頭怕是偷看自己裹胸的事情了，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不能讓此人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啊，其實我家王爺都知道的，只是因為行事方便，所以這才要我扮作男子身份。「薄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淡定一些。

」是這樣啊，哈哈。「空羽道長點了點頭，也不置可否，薄青看了他幾眼，實在是看不出這老頭子到底聽進去沒有，」不過，無論你是什麼身份，有什麼目的接近端王，老夫奉勸你一句，善待那個孩子，畢竟他為你做的可不少。「

空羽說着，一直含笑的眸子裏，突然射出幾道精光，薄青看在眼裏，心中也是一驚，若說剛才空羽只是一個看上去頗具儒生氣質的老者，現在的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卻是上位者的威壓。

不過，很快那種異樣的氣息就完全消失了，轉眼之間，空羽又恢復了那副淡然和善的樣子。

不知是受到他的威壓還是下意識的反應，薄情只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響起，「您不用擔心，我會的。」

空羽聽她如此回答，滿意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閃爍著看不透的微光，「看來那孩子也算遇到了可信之人。」

「您在我門外晃了這麼多天，就為了說這個？」

空羽摸了摸羊角胡，看着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賞識，」自然不是，老夫只希望你能幫忙看着端王，提醒他，天要變了，千萬不要相信身外之人，他已是局中人。「

薄青細細斟酌着他的話，正準備細問，卻見空羽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一瞬間卻是移動到了窗子旁邊，對着她笑了笑之後，縱身跳了出去。

薄青急急地追了過去，卻見空羽早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屋子外只剩下水裏的蟲鳴和青蛙的叫聲。

將門窗關好，空羽的話倒是盤旋在她的心頭。

看來空羽和端王必然是舊識，可是為何他不親自去找景后華說，卻轉而和她說呢。

天要變了......難道是指政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