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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泯回到自己的房間,連忙讓春蘭拿來紙筆,將蟲紋畫在宣紙上,畫畢拿起來輕吹幾口氣,春蘭站在旁邊好奇的探頭瞥了兩眼,「小姐畫只蟲子幹什麼?」

蘇泯盯著那紙陷入了沉思,春蘭站在她面前搖了搖手,連喚幾聲,「小姐、小姐、小姐!」

蘇泯猛地想起她在那人身上也看見過相似的蟲紋,抽回思緒,對上春蘭說道:「春蘭,你快去把我的夜行衣拿出來!」

「天色這麼晚,小姐還出去呀...多不安全。」春蘭陰知改變不了小姐的決定,嘴上仍不住地嘟囔,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捧著夜行衣以及面紗遞給蘇泯。

蘇泯拿過衣服,飛速換上,看著春蘭低著頭噘著嘴一臉委屈的小模樣,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上前揪了揪她小巧的鼻子,柔聲哄道:「好了,好春蘭!曉得你是為我好,我這不是有急事嘛?」

蘇泯想著自己的發現,整個人都緊張的興奮,玉指輕挑起春蘭下巴,輕挑眉梢,「小美人,記得給你家小姐留個門!」

話音未落,人就推開窗戶翻身離開,隱入如墨的夜色之中。

蘇泯先去找的蘇拾,她來到肖氏分鋪附近的隱蔽處,就著濯濯清暉弓著腰在將近一人高的小林子里吹著暗號尋找蘇拾。

忽的東邊那塊極為茂密的樹木發出了極其細微的動靜,蘇泯轉身望去,並未瞧見人影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蘇拾見她不上前,還疑神疑鬼的,伸手抓著樹枝猛烈的晃起來,蘇泯急忙上前,喚道:「行了拾哥哥,我瞧見了。」

站到近前,蘇泯忍俊不禁,「你這身裝扮……噗哈哈!」

蘇拾瞪大雙眼,上手捂住她的嘴巴,連噓幾聲,「幹什麼?你可別讓我暴露了!」

「你這躲得相當好,面罩相當嚴實,絕對不會暴露的。」蘇泯打趣道,看著與夜色融為一體的他,黑色面罩遮面,只留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和一對鼻孔在外頭。

「來找我幹什麼?有發現?」蘇拾不跟她計較,直入正題。

「是,我今天去了肖氏在京城的的珠寶鋪,發現那個掌柜身上的鏤空玉佩的蟲狀鏤空有些眼熟。你瞧瞧!」蘇泯從內裳里掏出宣紙。

蘇拾拿著宣紙認真的打量。

「拾哥哥,是不是覺得很眼熟?」

蘇拾左看看右看看,望著她,「你就說你看著像什麼就行了!」

「我是覺得它和那位勤王的玉佩上的蟲紋極為相似,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蘇泯滿臉認真的說。

「他身上的玉佩,我倒沒注意看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這蟲和奪城那天,他朝霍家軍黑騎隊扔的南疆蟲子很像。」

蘇拾眼力極佳自然是將那蠱蟲看得個清清楚楚,蘇泯站的又遠只看見那是團黑黝黝的東西。

蘇泯嘴角微微抽搐,「那這麼說,肖文騰是有極大可能是叛變了的,成了阿韃撻那邊的人!要早點告訴霍哥哥!」

剛說完,肖氏鋪子的大門嘎吱一聲打開,領頭的赤鳳帶著數十人打馬衝出去。

蘇泯看著她一身紅衣素裹,迎風招展,急忙和蘇拾說:「快!我們跟上!」

蘇拾一把揪住她的后領,將拔腿就往前沖的人拖回來,壓低聲音說道:「你跟什麼,你是怕他們認不出你來?我跟就行了!」

「哦!那你要注意安全,不要跟得太近,鳴笛聯繫!」蘇泯囑咐道。

蘇拾輕哼回復,轉瞬人影就在拐角處消失了。

蘇泯也沒停歇,趕到霍府門前,想著讓別人瞧見這麼晚來霍府也不好,綁緊面紗,看著高大的圍牆,找了個方位,雙手攀上粗壯的樹枝,翻身上樹,踩在尖梢輕點飛下。

蘇泯一腳點地,還沒站穩人踉蹌了幾下,耳畔傳來唰地刀出鞘的聲音,就被突然衝出來的士兵團團圍住了。

蘇泯尷尬的看著張張警覺的臉,忽的士兵們讓出一個缺口,一人身穿霍家軍軍服,大手緊握刀柄慢步走來,危險的眼神俯視著蘇泯,勾唇不屑地說:「竟然真有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擅闖霍府?」

蘇泯盯著他似曾見過的臉龐,趕在他下一步指令前,扯下臉上的面紗,「我見過你,你是黑騎兵的吧?」

那人一邊眉梢微挑,看清她的面容,立刻識出了她,知道這女子和小將軍關係匪淺,連忙抬手命朝女子不斷靠攏的士兵們後退,「郡主,怎麼深夜如此造訪?」

「你不知道,我找你們小將軍有急事!」蘇泯眼神閃爍,忽而臉色羞紅。

那男子輕咳一聲,士兵們面面相覷,把刀劍收了回去。

「那郡主,我去和小將軍通報一聲!」

「不用、不用通報,我自己去就行,你們小將軍可喜歡我這麼不請自來啦!」說著,蘇泯飛快的躥了出去。

留下一眾驚呆的士兵們,那男子對上其他人八卦的眼神,不住的搖頭:「這郡主是小將軍的未婚妻,之前就看著將軍挺在意她的……沒想到、玩這麼開啊...哈哈...哈哈、哈。」

蘇泯門兒清的找到了霍思域的住所,瞧著書房亮著燈火,也沒注意到不同,啪的一下打開門,然後利落乾脆的闔上。

回身身體僵直地看著室內三人,不錯、就是三人。坐在主位上滿臉嚴肅、不怒自威的帝王,坐在他下首的霍遠山、霍思域父子二人。

肅帝眸子淡淡的望著她,帶著審視和懷疑,嚇得她一身寒毛都豎了起來;霍老將軍倒是淡定的瞥了她一眼,撫了撫他的鬍鬚。

霍思域瞧見她,連忙起身走過來,看著她柔聲問道:「怎麼這麼晚來了?」

「我只是有些要緊的事想要和霍哥哥你說,沒想到來得不巧。」蘇泯小聲的說。

「不要緊,我們聊的也差不多了,你有什麼事?」

「薈妤見過皇上,霍老將軍!」蘇泯屈膝行禮。

肅帝眉目不變,並未給蘇泯過多反應,反倒是霍老將軍在一旁沉聲說道:「坐著吧!」

「喏!」

霍思域領著她在一旁蒲席上坐著,蘇泯說道:「稟皇上、霍老將軍,范陽肖氏肖文騰可能叛變了!」

肅帝聞言,眼帘輕抬,出聲:「你不是和他關係挺好的嘛?」

蘇泯愣了幾秒,霍老將軍面無表情地舉起茶杯微抿幾口。

「我和他關係也不算是挺好,就是他出錢我辦事而已,這種雙贏互利的事,我自然不會錯過!但是叛變一事,事關國家,這種不忠不義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念及私情、謊報欺瞞的!」蘇泯雙眸堅定的說道。

「你且說說吧!」霍思域在一旁說。

蘇泯也不客氣,掏出信紙遞給皇上,「皇上,請看這封信,這是我一個線人給我的信,上面寫著肖文騰在晉陽開了間新的珠寶鋪,這是可疑的第一點,雖然晉陽富庶,但是靠近重災區,如今局勢緊張,哪有那麼多人會來買珠寶呢?我一個不懂商賈之術的人都知道,此時不是良機,虧損是極大的!」

蘇泯再拿出宣紙,「這紙上的蟲子正是我今日在肖氏珠寶店掌柜的鏤空玉佩上看見的,這蟲子可能一般人瞧不出端倪,但是我曾看見過它出現在耶律勤隨身攜帶的玉佩上,經人辨認,這個蟲子也是在奪城一戰中,耶律勤向黑騎軍扔的那隻南疆毒蟲!霍哥哥,你可以再辨認一下!」

霍思域聞言,接過肅帝遞來的宣紙,擰眉端視,抬眸點下頭,「是它!」

「因此范陽肖氏極有可能是耶律勤的人!我剛來時,發現肖文騰預留在京城的人有所異動,所以自作主張派人跟著了!」

蘇泯一口氣說完,還沒喘上幾口氣,忽的天空中傳來鳴笛清脆的響聲,蘇泯驀然回首,抿唇說:「拾哥哥,被發現了!」

「打草驚蛇!」肅帝極具壓迫的視線掃在蘇泯身上。

蘇泯卻顧不得旁他,著急的抓住霍思域的手腕,蘇拾的武功極好,一般人輕易傷不了他,實在打不贏也可以飛快逃跑,如今鳴笛響徹雲霄,只有可能說陰他遇到了難纏的對手,還受了傷!

霍思域頓悟她的意思,出聲喚道:「霍順!」

霍順從一側小木門大步走進來,半跪領命。

「率一隊人馬去救人!」

「喏!」霍順見蘇泯神情緊張,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穩步轉身離開。

情況也不見得多好,這頭出事,那邊也來了急報,帝衛衝進門,貼在肅帝耳畔彙報。

蘇泯見肅帝的神色愈發陰沉,便知形勢極為嚴峻。

室內靜了一瞬,肅帝開口說道:「蠻人大軍壓境,塞熱和幾個蠻國聯合進軍,定安王遇伏身死。」

「什麼?」蘇泯發出一聲驚呼,察覺到自己的突兀,連忙道:「定安王不是手下奇人異士很多嘛?怎麼會呢?這下北邊無人坐鎮,這如何是好?」蘇泯心底更是從所未有的害怕,如果哥哥、他,我該怎麼辦呢?

霍思域從桌下牽住她冰涼柔軟,溫暖的大手不停地摩挲,似是在給她無聲地安慰。

「我去坐鎮!」一旁始終默不吭聲的霍老將軍突然出聲。

肅帝抬頭對上義兄堅毅的眼神,「朝中將士如此之多,不必……」

「陛下,一群毛頭小子如何能穩定大局,坐鎮指揮?」霍遠山漆黑的雙眸平淡的望著面前的皇帝。

這場無聲的對峙,皇上很快敗下陣來,也不是說敗,而是霍老將軍所言為實,這朝中拿得出手的將士極多,坐的了陣卻沒幾個,思來想去,只有霍老將軍最為合適。

皇上斟酌著說,「義兄所言屬實……」

蘇泯感覺到藏在桌下和自己緊緊交握的那隻手微顫,那人張嘴:「我去不也是一樣?」

霍遠山做在一旁嗤笑一聲,「你還是處理好你晉陽的破事吧!」

肅帝犀利的目光望向霍思域,「傳我旨意,由霍老將軍坐鎮北方,即日出發!」

霍老將軍出席,跪拜高聲回道:「臣遵旨!微臣定不負皇上重任!」

蘇泯看向一旁面容黯黯的霍思域,睫毛輕顫。

肅帝繼續說道:「晉陽丟失的糧食由你全力調查並尋回,找不到就軍法處置!」

霍思域聞言,抽出手,起身掀袍跪在肅帝面前,「臣領旨!」。

蘇泯大著膽子起身,跪在霍思域身旁,仰視著皇帝高聲說道:「稟皇帝陛下,薈妤想協助霍小將軍尋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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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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