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地底
申屠三雄帶路，眾人跟著他們潛行在荒山之中。
人數共有29人。
除了前面三人，隨後是混元宗6人，劍道宗8人，歸一門7人，四明書院5人。
另外8人前去叫陣交涉，吸引守著礦洞修士的注意力。
申屠煬帶著眾人從元氣礦山背後的荒山進入，穿過數個曲折的礦道。
半個時辰后，終於到達幻陣的位置。
天元界修士停下時，心中隱隱作痛，剛才那個礦道里有好多在外界罕見的礦石。
但是他們不能停下，只能忍著心痛無視。
申屠老二取出陣牌，開啟禁制，讓眾人依次進陣。
烏緹發現這個陣法相當高明，從外面看，跟整座山融為一體，絲毫看不出異樣。
而申屠三人從另外一座荒山開鑿了一段通道，連通到幻陣入口。
進入幻陣里，滿眼都是巨大的陰陽元氣礦、以及長在石頭中間的陰陽元氣果。
此處元氣礦石有數百座之多，如同一座座散落在海面的島嶼。
每一座礦石中心都有一簇簇閃著道紋光華的元氣果，長在微不可見的果樹上，空中似乎隱隱有道韻在流動。
所有人都有一瞬間的愣神，被眼前奇異的景象所震動。
令人意外的是，有兩塊巨大的礦石中間缺失了元氣果，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榦。
看來申屠煬說的兩顆，不是靈果，而是摘了兩棵果樹。
大致來說，他確實沒有撒謊，只是在摳字眼。
眾人也來不及問責，回神后，迅速分散開，各自找地盤摘靈果、挖礦石。
烏緹心中愈加沉重。
申屠煬一定說謊了，而且他說的謊言，應在其它地方。
她能察覺到那絲惡念。
但是她只能等，同時更加謹慎，讓星辰珠幫忙看著幻陣裡外。
烏緹飛到一塊礦石上，摸出玉盒，迅速摘下一顆果子，掀開蓋子，收進玉盒，貼上禁制符籙，收進儲物手鐲。
得益於最近做多了這個動作序列，相當敏捷，且流暢無比。
寂靜的幻陣中，突兀地響起一片低沉的『叮叮叮』、『鏗鏗鏗』的聲音。
這是挖礦石的聲音。
申屠三雄找了四明書院的三位修士一起挖礦石。
他們不敢找混元宗修士，混元宗修士也明擺著不信任他們，一進入此地，就在布置防禦陣法。
申屠三人很有自知之明，在來的路上找了儒修，並達成協議，所挖礦石對半分。
四明書院，孟尚仁只帶著一人摘靈果。
混元宗，李洛摘靈果，祁靜、賀廉武等五人挖礦石。
劍道宗，許忱帶著兩人摘靈果，顧清平、唐鈺等五人挖礦石。
歸一門，林慎、烏緹摘靈果，齊翊、陸雲等五人挖礦石。
十息之間，烏緹摘了七塊礦石上的靈果。
她神識掃到，圍著一起挖礦石的才收了兩塊礦石。
每挖一塊礦石，需要所有人一起出手，以靈力包裹利刃，一起切割巨大礦石的底座，以保證元氣礦石不會因為受力不均勻而炸裂。
烏緹覺得，挖礦石太不划算了。
識海中的星辰珠突然說道：「阿多，小木頭，地底好像有東西。」
烏緹在識海回應道：「什麼東西？快點說完。」
這小珠子說話不幹脆得很。
她回話時，手上絲毫沒有停歇。
星辰珠聽見她腹誹自己，一口氣說道：「地底有大片火焰，裡面有許多奇怪的珠子，有點眼熟。」
林慎立刻回應道：「阿多，我們等會兒下去看看。」
星辰珠覺得眼熟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烏緹提醒它：「你幫我們好好看著幻陣外面，謹防異變。」
幻陣隔音，她不知外界情況。
星辰珠將看到聽到的，都共享給阿多和小木頭。
幻陣外，到處掛著照明用的器具，隱隱看見數條礦道縱橫交錯，卻沒有一個人影，顯得十分詭異。
烏緹心道，一百多人守在一個礦洞，怎麼可能沒有人呢？
說好在三界修士眼皮底下偷摘靈果的。
但是，人呢？
另外八個人前去叫陣，也不可能牽制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疑惑的同時，更加警惕，手腳卻絲毫不停。
從一座礦石島嶼上，跳到另外一座上，彷彿忙碌著收穫靈果的小猴子。
李洛也是如此，如同跟烏緹比賽一般，飛速跳躍，落下，收靈果，再次起跳。
齊翊帶著人挖礦石，每挖一塊，就迅速收藏在儲物手鐲中。
此時此刻，儲物手鐲空間大的優勢盡顯。
幾乎是五人剛切割完畢，巨大的元氣礦石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個大坑。
齊翊覺得一個儲物手鐲裝下一百個不成問題。
顧清平也在收割元氣礦石，並且神識外放，關注三處。
一處掃到齊翊收取礦石，心中感嘆不已，宗門從歸一門買的儲物手鐲太少，他也只分了三個。
據他猜測，齊翊砍伐過萬年靈木，收穫過其它地方的寶物，應該已用去三個儲物手鐲，很可能讓退出秘境的弟子帶出去了。
看來，齊翊至少有六個儲物手鐲。
歸一門的弟子，就是闊綽。
倒是蒼元界修士速度慢了一些，每收割兩塊礦石，就要更換儲物手鐲或者儲物戒指。
他心中疑惑，這蒼元界整體修真水平很高啊，怎麼會沒有空間大一些的儲物手鐲？
但這疑慮僅僅是一閃而過，他手中也未曾停歇，出劍如電。
『叮叮叮』——
『噹噹當』——
『鏗鏗鏗』——
礦石撞擊利刃的聲音很悅耳。
眾人都是忙碌得恨不得多長几只手腳，甚至暗暗惋惜去牽制正面洞口的八位修士。
就在烏緹沉浸在收穫靈果的喜悅中時，識海中傳來星辰珠的叫聲：「哇！來了好多人！」
烏緹識海中看到幻陣外面湧進來一大群人，大約有七十多人。
為首的是十二位穿著一樣法衣、戴不同制式帽子的女子，外貌或清麗、或艷麗，都是仙子一樣的美人，且有一種久居上位之人才有的氣質。
比如，玉瑛師叔那樣的氣質。
她聽到倆人邊走邊問。
其中一位戴橘色金邊帽子的女子問話，另外一男修恭敬地答話。
「……其它兩個礦洞都有收穫，就你們找不到？你們是不是沒用心？一百多人都找不到？！」
「伊聖女，我們找遍了，把整座山的礦洞都翻了好幾遍，真沒有找到，只有靈蟲在此處有些微異動。」
「可有什麼奇怪的現象……」
「伊蘭，你稍等，我來看看，好像真有點問題。」
另外一位頭戴白色金邊高帽、手執玉如意的聖女朝著幻陣的方向走來。
烏緹見到人群湧進來時，就知道事情不妙，立刻傳音給李洛：「外面來了七十多人。」
在聽到男修說的話，確認身份后，她又追加了一句：「還有十二位聖女。」
竟然真被祁靜說中了！
十二位聖女全到齊了！
不是一兩位聖女，事態很嚴重，必須儘快撤退。
李洛手上摘了一顆靈果，回道：「知道了。」
烏緹知道她停不下來，收拾好玉盒，取出土隱符激發，迅速鑽入地下。
與此同時，識海中林慎說道：「撤退。」
林慎知道聖女的事。
來的路上，烏緹將蒼元界修士討論的情報都共享給他。
倆人暗中討論后，一致決定，一旦出現聖女，就迅速撤退，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林慎一看到人群出現，就傳音告知師兄：「外面來了不少人，事情不妙，請師兄告知盟友撤退，我和阿多要先進入地底。」
林慎取出土隱符，烏緹已消失在地面，他緊跟著消失在原地。
臨走最後一眼，瞥見申屠老三向來沒有絲毫情緒的臉上扯出一個惡意的笑容，正舉起手中發光的陣牌。
而申屠煬的目光落在烏緹消失的地方，臉上滿是驚愕的表情，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又夾雜著一絲計劃落空的惱怒之色。
齊翊收到小師弟傳音時，雖然驚訝，但沒有追問。
幾乎是小師弟一說完，他就立刻低聲喝道：「有情況，顧兄，孟兄，歸一門撤退！」
說話的同時，他激發土隱符貼在身上，迅速往地下鑽。
沒入地下時，他剛說完「撤退」二字，同時看見申屠三兄弟消失在幻陣中的淡淡身影，以及一前一後兩道閃過的白光相繼擊在申屠老三的身影上。
顧清平另外一份神識一直瞄著烏緹，覺得她有點眼熟，直覺她很厲害。
他一瞧見她消失，立刻覺察到不對，並下意識取出土隱符，緊接著看到林慎消失，毫不猶豫地激發符籙，貼在身上鑽入地下，沒入地面時，剛好聽到齊翊喊出「有情況」三個字。
他也看到了申屠煬驚愕的神情，比申屠三人早半息時間消失。
孟尚仁速度一點也不慢，幾乎緊跟著顧清平消失，恰好聽完「孟兄」二字后沒入地下。
他心中惋惜放在幻陣外面示警的靈蟲，感嘆齊翊真是夠仁義，他都沒想到示警。
許忱七人的神識一直關注著顧師兄，神識看到顧師兄取出土隱符，立刻緊跟著取出，同時聽到齊翊喊話，緊跟著顧師兄激發符籙貼在身上。
消失在地面時，許忱耳邊聽到「顧兄」兩個字。
跟齊翊一起挖礦石的陸雲等人，在看到齊翊停手示意時，就迅速取出土隱符，聽見他喊出「有情況」時，激發符籙貼在身上，迅速鑽入地下，耳邊恰好聽到「歸一門」三個字。
而跟申屠三人一起合作挖礦的三位儒修，探知到孟師兄放在外面的靈蟲在示警，心知不對，立刻取出土隱符，耳邊聽到齊翊喊出「有情況」時，激發符籙往身上貼，幾乎跟陸雲等人同一時間沒入地下。
……
幻陣外。
手拿著玉如意的聖女站在幻陣前，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彷彿有宇宙星辰在跳躍。
與此同時，她手中的如意法寶擊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打在幻陣上。
幻陣內。
天元界修士消失的一剎那，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攪動著整個幻陣，頃刻間打破了幻陣，露出裡面已被採摘大半的光桿靈果樹，以及一百多個礦坑。
但還有六位修士。
混元宗的六位修士落在了最後，一個都沒跑掉。
李洛聽到烏緹傳音時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知道了」三個字。
她不知道烏緹如何隔著幻陣看見幻陣外面的人，如何確認十二聖女的身份。
她的靈獸沒有任何反應，沒有向她示警。
她回神后，剛想告知同門師兄師姐，神識掃到申屠老三手中的陣牌發光。
與此同時，她聽見歸一門的齊翊喊出「有情況」三個字，便迅速收起玉盒，啟動事先布置的防禦陣，耳邊聽到「撤退」二字落下。
緊接著聽到『轟隆』一聲響，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襲來，夾雜著一股奇異的力量。
防禦陣如同紙糊的一般被破，她一招未出就被束縛住，再也動彈不得。
她一直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申屠煬臨走前開啟了另外一個陣法，拉她們殿後擋刀。
……
祁靜的神識分成四份，三份一直關注著申屠三人，另一份看到李師妹愣神，剛想詢問，就聽到歸一門修士喊出「有情況」三個字，神識看見申屠老三手中舉起發光的陣牌，立刻發出一擊，卻晚了一息。
與此同時，隨著「撤退」二字落下，天元界的修士幾乎一起鑽入地下，消失不見了。
當攻擊到來時，幻陣消失，防禦陣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被攻破。
申屠三人不僅撤掉了幻陣，還讓陣內的防禦陣無效。
當一股奇異的力量襲來時，她立即對抗，卻發現靈力神識都被束縛，掙脫不得。
……
賀廉武的神識一直關注著申屠三人，一看見申屠老三舉起陣牌，就知道不對勁，迅速發出一擊，試圖阻擋陣牌啟動，留下申屠三人，但還是晚了半息，眼睜睜地看著三人消失的身影。
與他們同時消失的，還有天元界的所有修士。
幻陣消失的瞬間，防禦陣破碎，他也被束縛住了。
池柏、牧遠、項梁三人都傻眼了。
他們一直跟著賀師兄一起挖礦石，都分出神識來關注申屠三人。
當他們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晚了一息，看著祁師姐和賀師兄相繼發出一擊白光，打在申屠老三消失的身影上，耳邊聽到歸一門修士喊出的「撤退」二字。
隨即幻陣消失，防禦陣被破，他們發現自己被一股奇異的力量給束縛住了。
*
烏緹和林慎潛入地下，循著星辰珠的指引，直接往下沉。
烏緹凝結出土隱術法印扔在自己身上。
土隱符籙只維持十幾息時間，但是土隱術可以持續一個時辰以上，直到法印靈力耗盡。
之前撤退時，時間來不及結法印，激發符籙更快。
林慎同樣結出法印，包裹住全身。
越往下沉，山石越奇怪，土隱符籙的靈力已經消耗殆盡。
倆人身上閃著法印靈光，迅速往下沉。
下沉約百丈，星辰珠急忙提醒道：「到了到了，慢點啊！」
倆人收回下行的靈力，神識掃到下方一片火海。
隔著山石，能感受到火靈力並不炙熱，反倒格外柔和。
烏緹想了想，為謹慎起見，喚出異火，將倆人團團包裹住，再接著往下沉。
烏緹和林慎站在火海之中，發現神識伸展不出去。
眼前所見，到處都是火海。
星辰珠道：「往左邊走十丈左右，就能看見一顆拳頭大的珠子。」
倆人依言往左走，看見火海之中果然懸浮著一顆珠子。
烏緹小心翼翼地用靈力包裹住左手，伸手握住，居然感到有些涼嗖嗖的，收回手時，涼意消失。
林慎接過珠子，發現珠子表明的紋路跟元氣靈果有些相似，但更加清晰。
烏緹指著珠子懸浮的地方道：「那邊好像有些涼意。」
那邊沒有火海，但是感覺陰冷至極，只有珠子懸浮的地方感受平和。
林慎伸手過去，感受了一下，恍然大悟：「這應該是陰陽元氣珠，跟陰陽元氣果一樣，誕生在至陰至陽之地。」
他連忙問星辰珠：「這些珠子是不是在一條曲線上。」
星辰珠贊道：「還真是這樣。小木頭真聰明！」
林慎道：「所以，地底的至陰至陽之氣溢出去，才造出生長陰陽元氣果的環境。」
烏緹問道：「至陰至陽的源頭呢？」
林慎猶豫著道：「我也不知源頭所在，但應該在地底深處。」
烏緹道：「我們先收陰陽元氣珠，再下去看看。」
林慎點頭道好。
倆人循著星辰珠的指引，飛馳在火海中，挨個收取珠子。
星辰珠忙得不亦樂乎，指引著倆人：「往前三丈，上浮一點，停，再往前一點……」
烏緹每收一個，林慎就用玉盒立刻封禁。
半個時辰后，倆人收遍了所有珠子。
星辰珠仔細掃視一遍，確定道：「沒了，都收完了。」
林慎道：「我們往下搜源頭所在。」
星辰珠歡快地道：「好！」
它覺得這裡真好玩！
星辰珠掃視著火海，指引著倆人在火海中飛馳。
包裹住倆人的異火時不時張嘴吃一口火焰。
倆人彷彿能聽見『哧溜』一聲響，異火咽下一口火焰。
緊接著『吧嗒』一聲響，似乎好吃得舔嘴巴。
烏緹一開始疑心它是嘴饞，什麼都想試吃一下。
但是異火一開吃，就沒有停下過。
林慎問道：「它是不是覺得這火海很特別？」
烏緹笑道：「它傳達給我的意念是：好吃！好好吃！」
一刻鐘后，星辰珠道：「發現火源了。」
烏緹和林慎連忙循著它的指引，飛馳過去，降落在火海中的一處空地上。
空地？
烏緹跟林慎對視一眼，都感到萬分驚訝。
這處火海空地上，有一片類似墓地的存在。
一百多個墳冢堆，每個墳頭都立著一塊火紅色的牌子，迎著火海的光芒，閃著亮光，照耀著牌子上的蝌蚪文。
烏緹剛一落下，一團白色的東西如閃電般朝她衝過來，卻被異火張口含住，但沒有吞下。
異火張開的嘴巴被卡住了。
這團白色的東西光華閃動，迅速變大，朝著異火的嘴巴發出重擊，異火似乎承受不住，迅速放棄了吞咽，將它吐了出來。
這團白色的東西斂去光華，亮出本來面目。
這是一個紅色的，約三個拳頭大小的「蛋」。
它跳到烏緹身上，烏緹下意識伸出手攬住。
「蛋」趴在她懷裡不動了。
烏緹感知到這「蛋」里有生命，它探出一股欣喜的意念，似乎遇見了分別很久的朋友。
欣喜？
遇見朋友？
星辰珠好奇地道：「這是什麼東西？」
異火又湊上前來，擬出一張大嘴想要吃它，被它發出一道光芒直接擊飛，倒飛出去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