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愛戀第五章

春去冬來，冬去又春來，我們在小學生活的尾巴上趕上了校慶教學樓完成一周年，每個班級都要排練集體舞，然後在校慶上按年級表演，從一年級到六年級。那個學期操場上幾乎每天都有班級在佔位子排練集體舞，聲勢浩大，如火如荼。

對我來說這樣的日子似乎過得更加愜意，不用整天在課堂上假裝對着數學課本和英文課本鑽研，其實上面的東西對我來說猶如天書般不可揣摩，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把老師腦子中的知識轉移到我的腦子中，我該是怎樣一種釋懷的感受呢？對於語文，我從對拼音有點熟識，勉勉強強算是認識了幾個漢字后就開始有點喜歡，我覺得那時候對語文的喜歡是自己實在無聊沒事幹才激發出來的潛能吧。

上小學時還是20世紀，尚未進入21世紀，電器什麼的都還不普遍，電視還是黑白的。那夢寐以求，朝思暮想的遊戲廳父母嚴令規定不準進去，（遊戲廳裏面就是有那種那個時候很流行的大型街機的地方，投一個銅板可以玩一局，1塊錢5個銅板，厲害的人一個銅板能玩半天，操作笨拙的人銅幣投進去不到兩分鐘便OVER了。）況且一個星期才三塊錢的零花錢進遊戲廳能玩個鬼！有時候跟着同學偷偷溜進遊戲廳看別人玩還提心弔膽，這樣的日子實在過得不舒坦，在別人旁邊看別人玩，越看自己就越想玩，就如毒藥一般，所以後來索性就不去了，倒也就沒那麼想了。

家裏沒養寵物，亂闖亂竄的老鼠總不能算是寵物吧，那破黑白電視收不到幾個電視節目，勉強收到一個模模糊糊被一片白雪花覆蓋的節目，還是他媽的京劇，就不能天天每時每刻播放動畫片么？我又是身處獨身子女家庭，沒人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陪我玩，於是我會樓上樓下跑，翻找能讓自己玩的東西。

家裏面每到春季就會張羅著養蠶，等蠶結出繭子就可以摘下來運到供銷社去賣，養蠶需要很多報紙墊在蠶下面，那樣收拾它們拉下的屎就會很方便處理，把報紙一卷可以當化肥。

我終於還是對那些給蠶寶寶拉屎用的報紙下了手。拿出一疊報紙墊在屁股底下當凳子，然後從身邊的麻袋裏面翻出報紙一張張看下去，報紙基本都是過時的，但還算新，我記得那一麻袋報紙我看着半生不熟的漢子，囫圇吞棗般看了整整半個學期，還沒看完家裏面就把報紙都給蠶寶寶墊了拉了屎，我很氣憤，怒氣沖沖地對着蠶寶寶說了一句以前在報紙上看到過的一句話：「好好的中國國粹文化就被你們這麼白白糟蹋了！」我覺得這句話用在這些蠶寶寶身上很合適。

但是從此之後，我入魔般的喜歡上語文，語文課對我來說幾乎就是一種享受，只要那個語文老師不是惡魔，語文成績當然也是直線上升。

話回正題，學校整個學期都在準備校慶，張筱和王倩由一個不認識的女老師帶領着排舞，然後再由張筱和王倩領舞帶領我們。據傳那個女老師是班主任的女朋友，一開始我們都不信，因為她長得很矮，而我們的班主任很高，後來等他們結婚的時候想不信都不行了。

對於舞蹈這種事情我是輕車熟路，從小不管是從班級裏面選人還是班級集體一起上的舞蹈都有我的身影，我想是因為那時候我長得比較清秀吧，不像現在這樣一副歷經世間滄桑，老氣橫秋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說：「哇，好深沉！」

不知道班長是不是知道我有豐富的舞台經驗，老是把我從隊伍裏面拉出來，和她一起手拉着手做示範，集體舞基本上都是男女搭配跳的。我一臉無所謂，沒男女有別的概念，只知道廁所是不能一起上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一起做，拉着班長的手朝同學們笑笑。還真別說，這凶起來像母夜叉的班長手還真是柔軟，細皮嫩肉，捏一捏還有彈性，不像我們男生的手，幾乎都是黑漆漆沾滿了泥，不知是從身上扣下來的還是地上沾來的。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班長喊著跳舞的步伐口令。

我跟着口令移動步伐，扭動身軀，煞有其事。班長邊跳邊對我微笑，那微笑猶如午後和煦的陽光，溫柔曖昧。我突然感覺，其實，我好像是有點喜歡班長的，不由將手握緊了些，班長似乎也感覺到了我手的力度，也是稍稍握緊了些。現在想想，那時候我們玩的真的是曖昧。

示範完畢，同學們集體鼓掌，我驕傲地向著同學們鞠躬：「謝謝，謝謝大家對我的鼓勵與讚賞！」

班長在我背後一推，我便直直被推進了人群之中，只聽得後面班長說了一聲：「裝！裝什麼呢你！」

「我哪裏裝了？」我反駁道。

「別理他，我們排練舞蹈。」班長對同學們說了一句，把我晾在一邊。

我覺得很沒面子，對她剛才的好感霎時蕩然無存，惡狠狠地低低道了一句：「死娘們！」

同學們哈哈大笑，笑完后按著隊形排開，開始排練集體舞，班長離得遠，沒聽清我罵她的話，一頭水霧，只是疑惑地瞪了我一眼。

其他同學都有搭檔，就我沒有，因為我的搭檔是班長，她此時正在最前面和王倩一起領舞示範。搭檔是班長和王倩分配的，班長盯我盯得如此緊，我早就猜到她會讓我做她的搭檔，果然如此。我們班人數為偶數，剛好一一配對，還有個和王倩搭檔的傻小子也和我一樣，暫時只能和空氣做搭檔。

值得一說的是那個學期的某一天我終於狠狠捉弄了王倩一回，最後自己也因此受到班主任嚴厲批評。

那天，班級在操場上佔到了位子，班長就拉着班級一票人將練舞場從教室轉移到操場，從教室出來我就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從睡夢中蘇醒，我就像只出籠的野鳥東竄西跳。在牆角的草地上，我發現了一隻體型碩大的田雞，（田雞就是全身灰色，比青蛙小許多的蛙，在鄉間田地間很多見）我壞心頓起，捉弄班長我是萬萬不敢的，搞不好她會十倍百倍地償還給我，那樣我以後的日子就會如墜入幽暗之淵，永無出頭之日了。

我要捉弄的當然是王倩了，那個關鍵時候會說我幾句，讓我難堪的文娛委員。

那天王倩裏面穿着一件藍白相間的條紋女式襯衫，外面套了件校服。我手心中抓着田雞，負手壞笑着走到王倩面前，對她說道：「王倩，我給你個好東西。」

王倩一雙純真無暇的眼睛看着我，傻傻問道：「是什麼好東西啊？」

「是這個！」我突然把背後抓着田雞的手伸到王倩面前，一隻睜着眼睛的田雞就這麼和王倩四目相對。

「啊！」王倩失聲叫了出來，然後想要遠離我手中的田雞，我不待王倩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另一隻手一抓王倩的襯衫領口，順勢將田雞放進王倩胸口。

王倩一窒，時間凝住一般。然後猛烈用手拍打自己的襯衫，滿臉淚花，恐懼之情讓人疼惜，可是我本來就是來捉弄她的，她越害怕我就越開心，不禁哈哈哈哈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