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愛戀第十章

我們均是噓了口氣，不就是五個句子么，給哥時間就算是十個也給你找出來。

隔了一節課，我們都找好相應句子，並抄了十遍，一起約好拿去給語文老師看。上課的時候語文老師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誰敢單獨首當其衝，身先士卒？

他們三個一起找好，作業本上抄寫的句子都是相同，這種行為被我所不齒，所以當他們中有一個同學將找出的句子讓我參考的時候，被我婉言拒絕。

上初中高中的時候，不管是會做的還是不會做的作業我都是自己完成，是在不會做就瞎扯，或者直接空着，傳統的家庭教育觀念讓我知道抄襲這種行為是很惡劣的，就跟偷東西一樣。有一次高三的時候作業實在是多得猶如天女散花，滿眼都是作業題目，無奈到了晚上十點半晚自習鈴聲響起，我還在奮筆疾書，小組長站在我旁邊，叉著腰，惡語相對：「你快點行不行啊，不要浪費我時間，做不完抄一下不就好了么，我這裏收上來的這麼多作業本，你隨便拿一本！」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候自己做的事情不一定就是自己願意的，我揀了一本英語成績稍好的人的作業本，一狠心便抄了下去，抄完后總覺心不安，於是在那一頁的作業本上寫了三個字「我抄的」。你要問結果如何，你覺得呢，如果你是老師，你在改作業本的時候突然發現其中一個學生的作業本上那天作業的那一頁顯眼處赫然寫着這三個，你會是什麼反應？

英語老師把這件事情報告了班主任，告狀說是我抱怨她佈置的作業多了，然後用這種非人的方式氣她，讓她難堪。

班主任在一節自習課時把我叫出教室，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說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是不是對老師們佈置作業不滿，別的同學為什麼不抱怨，就你牢騷多！我滿腔委屈，想說出我的小想法，但是說出我的真實想法誰人又會明白，我無語，我沉默，來對抗世俗的眼光，我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但我努力保持一份該有的純潔。後來這件偉大事迹還被班主任報告給了我父母，父母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我把我的想法跟父母說了之後，父母很理解我，說為什麼當時不跟班主任說呢？我凄涼地笑：「他能明白么？」

後來這件事情慢慢被淡忘，那位可敬可愛的英語老師上課不再點名讓我回答問題，幾乎當我是空氣，誰說老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數量多了，難免就會有蟲蟻混進高尚的大隊伍。那個時候我就深刻體會到有一個詞語叫做心胸狹隘。

這是高三的事情，扯遠了，還是繼續說高一被語文老師逮到要求查找帶有「者也」的句子。

四本作業本靜靜躺在語文老師的辦公桌上，我們四個被他稱之為四大無能金剛的學生直直站在他面前，低着頭，一聲不吭。那個中年男人冷看一眼作業本，繼續玩完他那一局紙牌遊戲。

一局遊戲完畢，他利落地從四本作業本裏面抽出我的作業本甩在一邊，然後快速的瀏覽剩下三本作業本，動作之快，讓我感覺他根本就沒看他們查找出來的句子，而是在我面前做個樣子，說明他已經檢查過他們的作業，接下來就要檢查我的。

那三個同學一見老師將作業本還給他們，知是過關，急急退出辦公室，我勒個去，一群不講義氣的朋友！留我一個人在中年男人面前，我靜若寒蟬，心跳加速，汗如雨下。

中年男人用眼神掃了我一眼，淡淡說了句：「看看你的。」

「恩。」我應聲，算是對他的尊重。

中年男人端正坐姿，一副像是審閱一份機密文件的模樣，我隱隱感覺情況不是很妙，氣氛有點壓抑，恍惚中一有股硝煙味淡淡傳來，而我還沒有做好赴死的準備。

「你這個好像不對嘛。」中年男人的話音想起。

我看向他用筆指著的那一個句子，「這不是有『者也』么？」我用手指指著句子最後那個特意寫得濃一點的「者也」二字。

「你這句式不對，懂不懂？」

「句式？你沒說句式有要求啊？」

「我沒說你就不按句式來！？」中年男人怒了，用瘦瘦的手狠狠拍在我的作業本上。我有點好笑，你裝得夠久了，是該爆發了。

然後開始翻陳年老賬，說什麼我眼中沒尊師之道，上課開小差看女生，還公然和他頂嘴。我心說，老師，我沒有啊，這中間的誤會太多太深了！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越解釋就越可疑，索性讓他盡情發泄獸慾。中年男子嘴上唾沫星子滿天飛，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忽然見我的作業本呈一條拋物線向著辦公室門外飛去，還沒等我想運用物理公式算一下它這被拋出的高度能飛多遠的時候，它已經安然落地。

中年男人沒開口說讓我走，我是萬萬不敢走的，不然又要多一條死罪。我定定站立，膽顫心驚。

「走，去訂正完再給我看！」中年男人一揮手，沒有看我，又坐到電腦桌前。

如遇大赦，我一個轉身，背後除了恐懼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撿起地上在空中疾速翻飛的時候留下的撕痕作業本，還帶着地上沾到的穢跡，哎，是我連累了它。

回到教室，那三位僥倖過關的同學滿臉堆笑的問我：「張明，你怎麼在辦公室裏面這麼久的，過關了沒？」

我故作瀟灑，凄凄然勉強一笑：「語文老師說我的句子找的太好了，讓我再找幾句，他講課的時候可以做參考。」

三位同學聽完，一陣壞笑：「哈哈哈，你沒過關啊！」說着把自己手中的作業本遞給我。此刻不是講面子的時候，死了不如賴活着，此時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抄別人的作業，什麼原則，什麼信仰均是到了九霄雲外。

五個裏面有沒有個一個句子和他們的一樣，我挑了幾個覺得正確點的句子替代我作業本上被中年男人用紅筆劃出來的所謂錯誤的句子。

又隔了一節課，我站在中年男人面前，輕輕將作業本放到他的面前，生怕動作大了又會挑起他無名的怒火。

很明顯，中年男人這次不肯輕易放過我，指著那幾個我從那三個同學作業本上抄來的幾個句子，聲嘶力竭喊道：「你這寫的是什麼東西！不是跟你說了這種句式是不正確的么！你是不是故意想挑戰我忍耐的極限？」

誰挑戰誰的忍耐極限？我覺得他這話說得不是一般的搞笑，但我當然不會明說，不然很可能明天我父母就會出現在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