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已放棄了
「其實，我很笨，超出佳學長的想象，就剛才那個相對你們而言比較簡單的實驗，這一系列學習下來沒領悟到多少。」
頃文說完，佳子成注視著她，反而嘴角掛著融融的弧度。「我教你啊，一遍不行就兩遍，我們一起努力，總比沒有過努力沒有改變強。」
他開心，是頃文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學不懂、學得慢，沒關係啊。
頃文微微有些動容。一起努力，總比沒有過努力沒有改變強。
但是……
想象很美麗現實很骨感，她早已過了那個努力的坎，收穫甚微。
頃文的視線從書上的一二三等注意事項，轉向佳子成，眸光瀲灧，唇勾起一抹弧度，如雲如霧在虛空里畫下烙印。「可是，佳學長，我早已放棄了，這些內容和課外的補充無窮無盡、汪洋大海，我真的……」
「頭痛欲裂。」頃文雙手抱住頭，表情痛苦，如戴上了緊箍咒，頭髮從她的纖細指間披散出來，遮住半張臉。
一雙漆黑眼瞳燦若星輝，一顰一笑濃墨重彩，如西遊記里的妖，美得驚心動魄。
除此，再沒別的了。
空氣有一剎那的寂靜。
還從未有過學生請求他放棄學習，從未有過女生主動拒絕他輔導。
佳子成一雙溫和眼眸，有一瞬的黯然。周身環繞的悠然漸漸喪失。
他還能逼她做什麼，每個人選擇的路不同，生下來就不同，一致以為地步上正軌，再層層疊疊地鋪出一樣的形狀，也只是其中一種路。
佳子成眼底慢慢泛起波瀾，牽動唇線，「每個人的選擇不同，沒有統一的答案，是我管多了。」
「佳學長對待女生都這麼溫柔的嗎？就當一般的庸碌子弟，不必對我這麼費心。」頃文眨巴著眼。
佳子成一心幫她改邪歸正，她像個女鬼越走越遠，無可救藥那種。
「叮——」下課鈴聲打破兩人怪異的局面。
頃文拿起書本，兩人有些沉默地起身。
「佳子成，原來你在這裡呀？」
門口響起一道驚奇的女聲。
頃文視線往聲音巡去。
門口處，她黑色的直發，雙眼清澈，身姿窈窕，頗有幾分古典的味道。
漂亮女孩？
「哦，這裡還有人啊？」出現的女生也發現了化學實驗室里不止佳子成一個人，還有另一個女生。
孫冉顏的目光也在打量頃文。
孫冉顏走進化學室，朝佳子成好奇問道：「這位是？」
「高一的學妹，頃文。」佳子成回道。
「哦。」孫冉顏點頭，看向頃文，微笑道：「你好，我是高三一班的孫冉顏，學生會的一名成員。」
「孫學姐好。」頃文道。
孫冉顏不著痕迹地壓下心裡的漣漪。「學妹條件這麼好，這次迎新晚會可要報什麼節目？」
頃文搖頭。「我沒有，只是一名觀眾。」
「哦。」孫冉顏語氣有些遺憾。
「有什麼事嗎？」佳子成朝孫冉顏問道。
「哦是，我來找你去討論一下晚會的流程……」孫冉顏停頓。
頃文看向佳子成。「佳學長，你們去忙吧，正好我也去上課了。」
佳子成看著她。「嗯。」和孫冉顏一起走出化學室了。
頃文回到教室，教室里已經空無一人，這節是體育課，大家顯然都去了操場。
頃文帶上自己的水瓶，慢悠悠走向操場。陽光普照。
今天的天氣倒是挺好的。
操場上各班的同學打打鬧鬧，恰如其分的彰顯這個年紀的青春活力。
唯有一個人的出現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周邊的同學無一例外地回頭，非靜止畫面。
少女進入操場，走在跑道上，朝一旁欄杆下走，這是集合的地點。
樸素的衣著搭在她身上，生出纖塵不染，一張素麵朝天的臉，像是精雕細琢出來的不真實，丟失了一般面孔的缺陷，卻又具有辨識度。
而其餘眾人，就是一般面孔。
頃文靜靜在原地等待。
她真不是想裝高冷，只是一有動作，可能會引起更多喧嘩。
「嗶——」體育老師吹響口哨。
所有一班同學迅速站好位置，集合。
體育老師長話短說。「這節課呢，天氣也比較好，不冷不熱，同學們各自運動吧，可以去室里拿排球、籃球、足球、羽毛球那些，但有一點，不能私自回寢室、出校門，一旦發現，考試成績打差啊。」
體育老師說完，同學們散開，各司其職。
體育委員、討懶生和玉江拿著籃球往籃球場那邊走去了，班上的許多同學跟著過去，多少女同學暗暗多準備了一瓶水。
頃文沒有跟著大部隊去籃球場圍觀，想要跑跑步吧，操場上人多勢眾，一跑起來就成了行走的雕像。
閑著也是閑著，還是四處走走吧。
頃文走在空曠的林蔭道上，七中很大，處處風景別緻，這條路很靜，連風刮過都聽得清楚。
「好累呀，休息一會兒。」男聲疲憊道，順勢躺在了草地上。
練了兩個小時。
「差不多了吧，今天就這樣。」另一個男生也坐下來，將手中的礦泉水喝完最後一口，揚手往遠方垃圾箱一拋。
「噔噔」空瓶子撞上垃圾箱頂邊緣，在地面上無力地彈動了兩下。
嗯，沒進？
躺下的皮棄子手撐著頭，嘲笑看著暮恆休，搖頭道：「你不行啊。」
頃文看見一個空瓶子從天而降，掉在地上，離她只有幾步之遠。
頃文走去，彎腰撿起瓶子，起身丟進垃圾箱里。
微風吹動少女的秀髮，撥亂她額前的鬚髮，巴掌大乖巧的容顏，從不動聲色地拾起空瓶子，像是碎寶石被捧起，在她手心閃耀。
皮棄子歪著頭，眼微眯起，確認無誤，低聲：「又是上次那個女生。」
只是換了個時間，換了個地點。好像每次他們一溜課出來就遇見她？
「不期而遇？」暮恆休唇揚起一抹意味，站起身，打了打身上的草渣。
他高聲朝頃文道：「謝謝了，同學。」
「舉手之勞。」頃文看到了草地上埋伏著的五個少年，正是下午意外撞見的練舞奇才。
「你說什麼？」暮恆休高聲問。
兩人隔了一個拋物線的距離，頃文的淡聲，並沒有傳達他們耳朵。
頃文扯了扯嗓子，喊道：「舉手之勞！」
冷冽放大的女聲似包裹著一些情緒，旋風般透過空氣阻力闖進他們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