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解釋

「姐姐，你告訴阿言，阿言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祖母不要阿言了，父親也不要阿言了？」

白天見過伏虎父女之後，伏秋言晚上又做起那個折磨了她很多年的噩夢，夢裡小秋言一直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至身體逐漸變透明，然後徹底消失。

伏秋言穿來的時候，真正的伏秋言剛剛昏厥過去。她雖然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一個古代的靈堂，但防備心告訴她此時最好的方法就是裝睡。

然後伏虎把她抱回房間，聽他與下人說的話，伏秋言知道這是原主的父親了。在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原主這個本該親近的父親時，伏虎做的事情卻讓她難以置信，也給真正的小伏秋言致命一擊。

「爹爹，為什麼姐姐的衣服跟霜兒的不一樣？」趙霜兒稚氣的聲音傳到了伏秋言的耳朵里。

伏虎輕撫趙霜兒的頭髮，安慰道：「霜兒，爹爹一定會讓你同姐姐一樣，為祖母披麻戴孝的！」

之後，伏虎煽動各族族長，以主母靈前不能無子孫守靈為由，要求讓趙霜兒在伏秋言昏厥的時候代替伏秋言守靈。

伏秋言醒來后，趙霜兒不想離開靈堂，伏虎毫不猶豫得在伏秋言水中下藥，讓伏秋言再次昏厥過去。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個幼小單薄的身影窩在床邊哭泣，那時還未來得及離去的小秋言的靈魂。

伏秋言至今忘不了小秋言抬頭看向自己時，那張絕望流淚的臉。自那以後伏秋言便患上了心疾，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因為祖母的死而誘發的心疾。只有伏秋言自己知道，那時小秋言的怨念仍然留在了這個身體里。

所以，即使伏秋言明知道自己才是讓小秋言靈魂消散的始作俑者，伏秋言依然決定永遠都不會原諒伏虎父女。

只是伏虎說的那些話，確實讓伏秋言有些在意。七大世家的嫡系受的是怎樣的教育，伏秋言很清楚。哪怕是伏虎，在年輕時也算得上驚才絕絕之人。怎麼她母親就成了這副柔弱可欺的樣子？

伏秋言喚來親衛，讓他去查一下青凌被滅族的事情，卻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慕容瑤就說起了那件事。

「伏虎，跟你們說青凌的事了？」慕容瑤看似不經意得問道，「你們信他？」

伏雨蟬急道：「當然不信，誰會信那個人！」

伏秋言沒有回答，放下碗筷等著她解釋。

「伏虎沒有告訴你，那時候還發生了另一件大事——大垸和北川互市。」見兩人還是有些茫然，慕容瑤繼續解釋道，「清凌是從北川到大垸的必經之路，如果不走清凌，就只能走旁邊的神不歸了。神不歸是一座山，又高又險，據說神仙進去都出不來。為了開通商路，皇族和端木家去找了清凌族無數次，可青凌族卻說商隊在青凌往來會驚擾青凌山上的神祇，加上趙小柔之事，更是不準往來商隊經過青凌。」

「就為了一條商路，竟然要滅人全族嗎？」伏雨蟬驚嘆道，很明顯這顛覆她的認知。

「端木家估算過，一旦商路開通，大垸商販的凈利潤就能超過1500萬兩，大垸一年的稅收也不過是6000萬兩罷了。」

「大垸對商戶向來收三成稅，對與他國交易的商戶還要加收一成，所以朝廷自然容不下清凌。天下商戶有八成都依附於端木家，清凌擋了端木家的財路，也把端木家得罪狠了。那慕容家呢，慕容家又是為何？我不相信只是因為趙夫人。」

既然伏虎指名道姓說是慕容家乾的，自然不會是空穴來風，伏秋言卻實在想不出慕容家非要攪入這攤渾水的理由。

「你莫問了，我只能告訴你清凌那座山我拿了有用。」

「是這樣嗎？女兒明白了。」

伏秋言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慕容瑤所說的原因並沒有讓她好受一點。前世所受的教育告訴她，為了一條商路而發動一場不正義的戰爭並不比因為私怨而滅人全族值得原諒。何況慕容瑤想要的，只是一座山。

伏雨蟬倒是很快接受了這個設定，哪怕慕容瑤真的參與了這場滅族，哪怕她帶著私人目的，但最終得益的是大垸，如此便好。至於清凌族，她只能說聲抱歉了，哪個國家的強大過程不是帶著血腥的呢？

慕容瑤不動聲色地將兩個女兒的表情記了下來，心裡默默得嘆了口氣。阿言是非分明，卻不知變通，只怕會過剛易折；雨蟬能聽進別人的話，卻太容易被說服，只怕難以獨當一面。

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七大世家，離開了大垸。沒有她看著，也不知道那幾個人精會不會為難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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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慕容瑤的解釋后，伏秋言發現再見到伏虎和趙霜兒的時候，她再也沒有辦法向往常一樣理所當然得諷刺他們了。

可小秋言留在她身體里的怨氣和憤恨卻依然苦苦得折磨著她，讓她沒有辦法替慕容瑤去跟趙霜兒說一聲抱歉。

「姐姐！」見伏秋言有意躲著她，趙霜兒急忙叫住了伏秋言，滿眼的期待和委屈。

「你怎麼來了，沒事不要來大宅，這裡沒有人喜歡你！」

趙霜兒似乎有些受傷，她苦笑著說道：「我不過是想去女帝誕看一看罷了，哪怕是用我母親的滅族之痛來求你們的一點點可憐和一點點愧疚，我也想要去女帝誕看一看。我想看一看你們這些所謂的天生貴胄是什麼樣子的，憑什麼我一出生就得低你們一等。」

「看到了又能怎麼樣，能改變什麼嗎？連季如風這樣的少年天才都忍下了這樣的等級之分，你又憑什麼？你不必去，我可以在這裡就告訴你，與我們相比，你真的很差！」

聽了伏秋言這番話，趙霜兒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伏秋言心裡嘆了口氣，客觀來說大垸的這種世家嫡權高於一切的制度其實真的很有問題。只是她作為既得利益者，不需要去改變，也不能去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