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傾心
等伏秋言跟令浮生回到麵攤的時候，發現斬無名居然還沒有走。他的面已經吃完了，正抱著劍，一動不動得坐在桌子前。如果是前世遇到這副場景，伏秋言絕對會以為他不過是一個蠟像
「斬公子怎麼還在這兒？難不成是在等我？」伏秋言走了過去，調戲道。
斬無名看了伏秋言兩人一眼，聲音毫無起伏地說道：「官道之上，人來人往，最好不要離貴重的東西太遠了。」
「貴重的東西？」伏秋言以為自己掉了什麼東西，檢查了一下包袱，發現什麼都沒有少。
正疑惑呢，令浮生悄悄地在伏秋言耳邊說道：「別找了，他說的是我的馬。」
伏秋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把令浮生拉走，竟忘了她的馬還被拴在一邊的樹上。
令浮生的馬是純種的汗血寶馬，是令浮生生日時，令帝特地為她從聚沙國尋來的生日禮物，整個大垸就這麼一匹。的確算得上是貴重的「東西」。
「多謝斬公子幫我們看馬。」伏秋言向斬無名拱了拱手感謝道。
斬無名並沒有機會她的感激，反而起身就走。
斬無名走後，伏秋言看著斬無名遠去的背影看了很久，她實在想不出來斬無名這忽然多事的行為是為了什麼。
然而，伏秋言並沒有發現，在她看著斬無名的同時，她身邊的令浮生也目不轉睛得看了很久，直到他遠去，
令浮生轉身對伏秋言說道：「阿言，我覺得他不像壞人。」
伏秋言嘆了口氣，是不是壞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牽扯的東西可能很深，
「長得好看的不一定是好人，主動幫你忙的更有可能是壞人。所以，你就別這麼單純了。」
令浮生疑惑地想了一會兒，忽然驚喜地說道：「原來你也覺得他好看，劍眉星目，面冠如玉，和我以前見到的男子完全不一樣，不過總感覺有點眼熟。」
伏秋言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你看著我難道還發現不了哪裡眼熟嗎？
伏秋言無奈地說道：「那請問令大公主，除了你父皇就是皇宮裡的太監，你見過幾個男人啊？」
伏秋言真是服了令浮生的審美了，那種冷冽如同死神一般的氣質，若不是為了儘快找到真相，伏秋言一定避之唯恐不及。而令浮生竟然沒有絲毫感覺，反而會覺得他好看。
「還有薛子桓啊，世人都說他是大垸國第一公子，可我卻偏偏覺得他一點都不好看。整天就知道裝神弄鬼，神神叨叨的，真不知道父皇為什麼要讓他來當我的夫君。」
七大世家對嫡系子女向來重視，可以說是要什麼有什麼，可偏偏在婚姻這件事事情上，卻只能和嫡繫結婚，沒有任何商量。
伏秋言知道令浮生向來不喜歡活得像個假人一般的薛子桓，只有安慰道：「相比屠家那個武痴屠淵，端木家那個奸商端木景雲，還有孟家那一個白切黑一個小不點，薛子桓確實在其中是最好的。
你也知道七大世家的規矩，你若有個兄弟姐妹還好，大不了混個旁系噹噹。可偏偏你們皇族這一代只有你這麼個嫡女，你還能怎麼辦？」
「如果可以嫁給自己愛的人該有多好啊！」令浮生憧憬地說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算是一無所有也會很幸福吧。」
伏秋言覺得令浮生這個想法很危險，趕緊勸道：「你知道上一個，不，上兩個跟你一樣想的人是誰嗎？
——我的父母，最終他們被逼成了怨侶。至於他們的愛人，一個凶多吉少、不知所蹤；一個家破人亡，由一國公主淪為旁系側室。」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是想想。」令浮生嘟了嘟嘴，喪氣地說道。
「想都不要想！」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重了，伏秋言歪了歪頭，看著令浮生問道，「生氣了？」
令浮生有些委屈地說道：「這些話，我從來不敢跟別人說，今日告訴你，我以為你會認同我的。」
「我這麼說不是不認同你，而是因為怕你受到傷害。我不知道我母親從一個乖張任性的大小姐到一個溫柔和善的夫人，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我知道那一定很可怕，所以不想讓你去經歷。」伏秋言撫了撫令浮生的頭髮說道。
雖然年長不了幾歲，但伏秋言看著她長大，總是忍不住要把她當成孩子來看。
伏秋言和令浮生兩個人牽著馬，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繼續著她們的話題。
「你難道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不願意嫁給孟天庸嗎？」令浮生疑惑地問道。
「他很好。孟天庸有顏有錢還有才，最重要的是嫁給他，孟家不會束縛我。你以為尋常人家也會像七大世家一樣嗎？
重男輕女，男尊女卑，將媳婦當成私有物，七大世家以外的世界是這樣的。世家只允許嫡系通婚的規矩確實不好，可也正是這個規矩，給了我們這幾個人被公平對待的機會。」
伏秋言聲音忽然低沉下來，說道，
「說起來我們這些人之中，真正相愛的恐怕就只有端木景蓉和屠淵了。你還記得嗎？小時候，屠淵為了幫景蓉報仇，一個人跟你兩百個暗衛打，要不是你的暗衛下手知道分寸，那時候他就折在皇宮了。」
「阿言，你說端木錦蓉她該怎麼辦呀，失去了屠淵她恐怕得瘋了。我好希望這幾天發生的事，都是一場噩夢。你還是伏家的阿言，屠淵也沒有死。」
伏秋言鼻子一酸，屠淵怎麼說也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死得不明不白，她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她現在不過是逼著自己理性冷漠起來，不要給恐懼任何侵入自己內心的機會。
「浮生，你是不是想去看看端木景景蓉。」
令浮生點了點頭，道：「我們就偷偷看看，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一個傷心絕望的人，也不想讓端木景蓉認為我是去看她笑話的。」
伏秋言：「她不會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