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奔喪

第五章 奔喪

二零零零年十月十六,我十六歲,中午十二時,我的摩托羅拉手機響了,我一看號碼,原來是母親打來的,隨手就接通了電話。

「青楠……你奶奶去世了!我這裡有你奶奶寄來的一封信,說是寄給你的……」電話中,母親抽泣著對我說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惡耗。

當時的我腦中一片空白,至於母親後面說了什麼我完全沒有記住。我只記得奶奶去世了,那個疼愛我的奶奶,她的音容笑貌彷彿在我眼前飄過,我的淚水無聲的滑落,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不可能的,奶奶是那麼的強大,怎麼會死……?」我渾渾噩噩的低聲呢喃,茫然的走出學校,如同行屍走肉般遊走在大街上,最後昏倒在人群中。

恍惚間,我看到奶奶來到我的身邊,她溝壑滿布的蒼老面孔依舊是那麼慈祥,微笑的同時又顯得格外蒼白。

她肩膀上坐著個面色同樣白慘的綠衣女鬼,笑著一直向我招手,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想走過去,撲進奶奶的懷裡,可是身後有隻手一直拉著我,阻止我向前。我想回頭怒罵,可發現根本開不了口,也無法回頭。

醒來時,我滿身是汗,卻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母親正陪伴在我身邊。

「媽…奶奶沒死,對不對?」我呢喃,又期翼的望著母親。

「唉!青楠…這是你奶奶留給你的信……」母親說著從衣兜里拿出皺巴巴的信封。

我迫不緊待的打開:「乖女兒,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奶奶已經不在這個世間了。我已經卜算過了,我絕對活不到十月十五,聽奶奶的話,千萬不要來奔喪,千萬不要回祖宅,老死都不要回來,只有這樣你才能平安大吉,安穩餘生!」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以後有機會,說不定我們還能在另一個世界相遇……」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淚水似斷線的珍珠,噼里啪啦的砸在信紙上。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回去奔喪?為什麼不讓我去祖宅?那裡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另一個世界?難道是幽冥?機會?對,機會!我只要變得強大,就可以憑藉我過陰絕命體自由穿梭陰陽……」我的腦中疑惑重重,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

「不行,我一定要送奶奶最後一程,否則我寢食難安!」我堅定了內心所想,下了病床就衝出門外。

「女兒啊!你不能去…你不能去祖宅啊,那裡是不詳之地,沒有你奶奶的鎮壓,那裡會變成一片鬼域!」母親在後面瘋了一樣拉扯住我的衣衫,苦苦哀求著不讓我走。

「媽,您知道女兒的脾性……,您根本攔不住我,我沒有您想象的那麼弱小,我這幾年學習了不少奶奶留下的術法,早已變得無比強大,一般的鬼魂根本不是我的對手。父親不能去,你更不能去,只有我才能送奶奶最後一程!」我低聲的安慰母親,又勸說了好一會兒,最終贏得了母親的同意。

臨別時:「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老爸,如果我沒有回來就不要找我,我本應早該死了,是奶奶給我逆天改命,就算我這條命還她又如何,我無悔!」我毅然決然的大步離去。

奶奶居住的祖宅偏僻、荒廢,又不通電話,就算坐車也只能到韓村,然後還要走十來里泥路才能到達,不過,還有另外的一條小道能更快的通達。

臨行前,我在一家香燭店採購了一大捆香燭紙錢,一隻狼毫筆,五十錢硃砂,一紮黃表紙,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必需品,買完這些東西,基本花完了我這學期的生活費。

在一個無人的角落,我拿出一個小碟子,用礦泉水融合了硃砂,然後咬破中指,滴血其中,拿起狼毫攪拌均勻,集中精神運筆就畫了起來。

「乾尊曜靈,坤順內營,應感玄黃,上衣下裳。乾坤艮巽,虎伏龍翔。今日行籌,玉女侍傍。追我者死,捕我者亡。」

咒文念完,我也畫好了符籙。

「鎮邪符!」

我看著手中的傑作,早年我就常拿著奶奶的紙符書籍玩鬼畫符的把戲,所以對這些東西很敏感和熟悉。

仔細的研究,我甚至還研究出了這枚紙符的作用,那是以前我從書籍上看過的,叫做「鎮邪符」的東西,它能誅妖邪,避鬼神。

一連畫出了七張符籙,我的精氣神嚴重虧損,頭暈眼花的無以為繼。

我把畫好的鎮邪符放入錢夾子中,背上小包包就坐上了回奶奶家的快班車。

奶奶居住的祖宅其實歸納於君墓鎮,不過祖宅偏遠於鎮子,距離鎮上有十多公里的路程。而祖宅不遠處還有一個更小的村落,張寨!

整個張寨二十來戶人家,奶奶的日常所需都來源於張寨,這幾年我回祖宅也會偶爾去張寨玩耍,倒也算半個張寨的人。

如果以前想要去祖宅,要從鎮上走十幾公里的泥路,要是恰逢下雨天,更加的寸步難行。

好在村村通工程的開展,張寨鄰村的賀家莊已經修好了柏油路,一路通往鎮上。至於賀家莊到張寨的路程只剩下不到三公里,比以前便捷多了。

我在君墓鎮轉坐麵包車來到賀家莊時,順風順水,並沒有撞到下雨天,只是霧有點大,朦朦朧朧的能見度並不高。

看了看手上的女式電子錶,下午六點半,天色不是特別難看,入冬時季天黑早,七點后才會全黑,所以照著時間段,如果走到祖宅,或剛好天黑不久。

「倘若奶奶還在世,那我趕回去還能吃上一口熱飯。」悲哀的自語后,我背著小包包,朝著小路打算走向張寨。

「小女娃兒,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呀?」正當我要邁入小道時,路邊一個賣燒餅的大爺開口與我打了聲招呼。

「探親。」我邊回答邊觀察這名老者,不知是不是錯覺,剎那一瞬從老者的眸子中閃過一道精光,又轉瞬即逝。

「你一個小女娃兒這麼晚了,又是孤身一人,不如在賀家莊住上一晚吧,這條路晚上可是不太平啊!」老人漫不經心的提醒了一句,老臉上還帶著一絲猶豫之色。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張寨交通不便,外面的人不是走親戚根本不會進去,加上我奶奶又是有名的仙婆,名聲在外。時間一久就有人說那裡陰森森的,有不幹凈的東西,所以到了晚上,無論多趕時間,多著急的事情,都沒人敢走這條夜路。

不過那是他們不知道那裡的境況,畢竟我人生的大半時間就住在那裡,裡面沒有我不認識的人,想起以前在城鎮上讀書,每周回來時常常就是六點多了,再回祖宅,八九點都很正常不過的。

年紀小,沒見過厲害的山魈鬼魅,膽子就大得很,關鍵是我走夜路奶奶都不說什麼,我也習以為常。

老人見我堅持要走,表情也不似開玩笑,就不敢再說什麼,在這種鄉間旮旯的地方,沒有人喜歡管束別人,特別是要去張寨那方向的人。

張寨是什麼地方,方圓幾十里的人都明白,傳說建國以前的以前,那裡稱為張家莊,比現在的賀家莊還要大上許多,住著幾百戶上千口人家。

後來,一場瘟疫帶走了所有的活人,後來入住的人都說鬧鬼,漸漸的就荒廢了不知多少年,直到解放后,才有了張寨這個不滿二十戶人家的地方。

當然,我也是以前聽張寨的張平片長講古說起,並沒有把這件事當真。

夜涼如水,小路狹隘而難行。

半人多高的野草和樹林茂密如昔,夜風吹拂時,嘩啦啦的響,偶爾夜鳥啼鳴,說不清的陰森。

霧蒙蒙的黃泥路,六七米外就看不清什麼了,就算迎面里走來熟人,如果沒有腳步聲,也就看見個朦朧的影子。

踢踏、踢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陣聽起來像是腳步聲,又像是牛羊橫過野草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在前方不遠處響起。

我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聽到這個聲音也停下了腳步,從褲兜里摸出一張鎮邪符就扣在了手心。

不過,當我停下時,那聲音也停了下來,這讓我很是意外,想起以前回來,也常有小夥伴這麼捉弄我,我心中又生出一絲玩味來,繼續邁起了步伐。

我走動起來后,聲音也繼續的響了,我覺得會不會是張石頭那貨,這傢伙小時候常常夜裡出來抓野兔,遇到熟人走夜路還不忘捉弄一番。今年剛滿十八歲的他,年前就娶了個漂亮的媳婦,當時還打電話給我報喜來著,當時我正在考試階段,也沒能趕上這場婚禮。

我從包包里拿出黑白屏的摩托羅拉手機,翻蓋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七點二十分,霧氣太大,天黑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左右掃了一眼,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發慌,而正在這時,身後的衣服被輕扯了一下。

「未來老公又提醒我了,難道前方有什麼未知的危險?」我小聲的嘀咕一聲。

這幾年裡,每當我將要遇到危險時,未來老公都會以扯衣角的方式發出警告,我也因此躲過了幾次災難。

「是繼續前進呢,還是現在立即返回賀家莊?」我心中有些舉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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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鬼尊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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