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她不想再原諒了

身為薛家人有個準則，那就是謙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由其他人先開始說，他們的說辭要留在後面。

對此薛蓮很是着急，張口就說：「姐姐，是他……」

話沒說完就被薛然抬手打斷了：「你是薛家人，在外面你的一言一行都要代表薛家，你先往後站一站，讓大虎先說。」

薛蓮憋了一堆的話，好不容易見到姐姐，就像是看到救星，卻是一句也沒能說出來，只能癟著嘴坐在一旁看着。

大虎向她投過來一個得意的眼神，指着地上死掉的那隻鳥繪聲繪色地說：「這是我半個月前逮的鳥，養了起來，今天拿出來訓練它，被薛蓮看見了，誰知道薛蓮怎麼想的，非要說是她自己的鳥，不小心放飛了所以被我逮住了。這不是睜着眼說瞎話嘛，我明明都已經養了那麼長時間，怎麼拿出來一次就成了她的？這還不算，她還要把小鳥要回去，我的東西憑什麼給她？我肯定是不同意了，她還不服氣，就跟我理論了起來，說不過我就跟我打架。小姑娘看着不大，力氣倒還是不小，打不過也就算了，還氣的不行，把小東西捏死了。」

所以經他說來，就是薛蓮無理取鬧，莫名其妙地跑出來，莫名其妙地想要他的小寵物，他不給薛蓮還生氣，最終造成了小東西的死亡。

薛蓮當然不服，從薛然背後探出頭，指著大虎就罵了起來：「你這個狗娘養的，一點良心都沒有！明明就是我養的鳥飛了，被你抓住，你不還給我也就算了，還理直氣壯地胡說八道？真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你的，怎麼就有了你這樣的兒子！哦我知道了，不光是你這樣，你們家都是這樣！你們做生意都……」

你們做生意都缺斤短兩，怪不得你這麼缺德。

後面的話薛蓮沒有說出來，因為她被薛然捂住了嘴巴，不僅如此，薛然還騰出另一隻手重重地拍了下她的後背，怒道：「你怎麼搞的？我們薛家人不管怎樣都很懂禮貌，是誰教給你罵人的話？」

薛蓮吃痛，但一聲不吭，只是抹了下鼻尖，硬氣地說：「沒有誰教我，我自己學的。反正事情就是這樣，我因為自己養的一隻鳥和大虎起了衝突，不小心把鳥捏死了。」

妹妹和外人，薛然理應相信自己的妹妹，但在這種時候她身為長姐不得不做出衡量。大虎家在村子裏做生意多年，他叔叔目前又在縣長手底下當官，一家人都橫行霸道慣了，不管怎樣都應該避免得罪他們，更何況只是因為一隻鳥兒。

薛然思索片刻，對上了大虎得意洋洋的眼神：「你說吧，怎麼賠償。」

大虎眼睛眨了下，伸出了五個手指頭：「五個銅錢。」

當年正值飢荒，他們的收入都少得可憐，五個銅錢簡直就是在剝削。薛然也有些猶豫，因為怕薛蓮亂來，抓着她的手問：「能少點嗎？」

薛蓮一氣之下甩開了姐姐的手，嚷嚷道：「薛然你在幹什麼？本來就不是我的錯，為什麼要讓我們賠錢？還獅子大開口要五個銅錢？做夢去吧！」

「還有……」大虎故意拉長了尾音，以吸引薛然的注意，而後慢慢吞吞地說，「薛蓮剛才打了我，我要打回去。」

薛然咬咬牙，同意了。

那個時候薛蓮第一次對姐姐產生了一種叫做「恨」的感情。

賠錢的時候，挨打的時候，她所想的就只有一件事，她並沒有錯，為什麼要讓她承擔後果。

這一切都是不應該的。

對薛然的恨由這件事產生，一直到了後來延綿不絕，這種感情從未消失，而且越來越深。

現在薛蓮再度提及這件事，在薛然的記憶里已經很淡很淡了，只有很淺的印象。

她雙目無神地看着薛蓮，說：「真不知道這件事對你造成了這麼深的影響。」

「因為我沒錯，卻被誤會了，更何況誤會我的人是我的親姐姐，任誰都會記得清清楚楚。」薛蓮說。

薛然低下頭去望着鞋尖，喃喃道：「你不是我，大概也不會想過，我們兩個站的角度是不同的。我不僅要考慮你，還要考慮薛家。」

「你同意賠錢就是考慮薛家了？你讓他打我就是考慮我了？」薛蓮從椅子上起身，步步逼向薛然。

「你知道陳大虎家在村子裏是怎樣的存在嗎？」薛然揚起頭顱盯着薛蓮，言辭擲地有聲，「陳家有在縣裏當官的，陳大虎家又常年做生意，佔了不少村裏的資源。僅僅憑藉這些就沒有任何一家敢得罪陳家。我們薛家雖然是傀儡師家族，但當時並不興旺，根本就沒有辦法和陳家抗衡。當時你的一隻小寵物算得上什麼，你受的委屈又算什麼？如果我真的選擇向著你，不僅僅是你會受到懲罰，我們整個家族都會受到牽連！你一個薛蓮算得上什麼，如若因為你連累了整個薛家，又會怎樣你想過嗎？」

所以她站在長姐的角度，必須如此做出取捨。

然而以薛蓮的性格，又怎會輕易服輸：「是啊，你的立場永遠是對的，我的永遠就是錯的！你可以犧牲掉我用來成全薛家，但你唯獨沒有想過你這麼做會對我造成多大的影響！我明明是對的，我沒有錯，可我的姐姐根本就不聽我講，根本就不向著我！從那以後我對你的看法都變了，薛然，你的高尚你的大局之觀，在我看來都是虛偽都是一己之私！你以為你很高尚嗎？你以為你很能顧全大局嗎？連自己都沒有顧好，就口口聲聲都是薛家，這才是最可悲的！」

薛然：「所以從前的我，在你的眼中就是這樣的？」

多年前薛蓮就看薛然很不順眼，不過沒有機會說，現在乾脆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是啊，你以為你很厲害，你以為你是薛家的典範，可你根本就不知道背地裏薛家人是怎麼說你的！說你自私虛偽只做表面工作，實際上根本沒有做出什麼有利於薛家的事情，說你迂腐之極，說你頑固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