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塵埃終落

第七十七章 塵埃終落

時間彷彿又回到數年前。傍晚時分,華燈初上,還沒來得及亮燈的圖書館一片昏黃。

化裝成老婦模樣的凌嫣在寫有「醫學」的書架前仔細尋找著什麼,最後,她挑中一本書,拿下來認真地翻看著。

夜色掩護下,凌嫣走進一個小診所,她不安地環視四周后,坐在椅子上等待。

良久,一個外國醫生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將手裡的幾瓶葯交給凌嫣,凌嫣從衣兜里掏出錢交給醫生。

凌嫣看著藥瓶,咬了咬牙。

數年前的一個早上,陸祥急急出門。

林芝追出來,「吃了飯再走啊。」

陸祥頭都不回地往前沖,「不吃了,來不及了!包康讓我到碼頭接新來的探長,我給忘了!」

長出鬍鬚和喉結,看起來已是男人的凌嫣在門邊偷聽,她眼珠一動,似乎想到什麼,轉身跑開。

晨光熹微,泛黃的霞光照在起起伏伏的海面上。新到任的探長應喜提著皮箱,在碼頭等待著什麼。

片刻,看起來已是男人的凌嫣出現,嗓音與男人無異,「是新來的探長吧?包署長派我來接你。」

探長點點頭,跟著凌嫣走開。

待走到小巷僻靜處,凌嫣趁探長不備,一刀刺入探長的胸口。

凌嫣從探長的屍體里翻出一張巡捕證,上面寫著「探長,應喜」。看到這,她陰險地笑了。

日上三竿,陸祥焦急地在碼頭等待應喜。

凌嫣偽裝成應喜,提著皮箱出現在碼頭,掏出證件迎上去。

陸祥接過證件看了看,熱情地握住凌嫣的手。

凌嫣看著陸何歡,「就這樣,我變成了舊閘的應探長,確切地說是花天酒地的應探長……其實我常去煙花間,無非是為了掩蓋身份……」

夜色撩人,煙花間一片燈紅酒綠。應喜從姑娘們身旁經過,故意對姑娘們動手動腳。

其中一個嬌小的姑娘故作嗔怒地看著應喜,「討厭。」

應喜笑嘻嘻地湊上去,「討誰的厭啊,哈哈哈……」

「你真壞。」

「好,今晚我就壞給你看,走吧。」應喜說著摟著姑娘上樓。

應喜摟著姑娘走進煙花間包房,二人相擁著坐在床邊,姑娘摟住應喜親了一口,接著要解應喜的衣服。

應喜掏出一些粉末,吹在姑娘臉上,姑娘昏倒。

警員們驚訝地看著應喜,個個目瞪口呆。

陸祥震驚地指著凌嫣,「原來你殺死了真正的應喜!」

包康緩過神,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應喜……你不是應喜,是凌嫣?不可能啊!」

包瑢既震驚又同情地看著應喜,輕輕嘆了口氣。

「凌嫣,你怎麼這麼傻……」陸何歡本想說些什麼,但覺得多說無益,再多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凌嫣。

凌嫣凄苦地笑笑,「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日子其實也挺好,舊閘治安不壞,做探長逍遙自在,有時候我想,就這樣以應喜的身份死在這裡也挺好……何歡,你知道嗎?跟你一起做『歡喜神探』的日子真的很開心,我很享受以應探長的身份跟你相處,我幾乎忘了自己曾經是凌嫣,幾乎忘了我和『四美幫』的仇恨。」

「就這樣繼續下去不好嗎?為什麼還要繼續殺人?」陸何歡一臉痛苦。

凌嫣突然怒火中燒,「因為那幾個賤人一個一個回來了,是她們逼我的!她們對你蠢蠢欲動,我恨透了她們!」凌嫣的眼神陰狠起來,「所以我決定,一個個剷除她們……」

陸何歡心痛地搖搖頭。

凌嫣介面道,「我發現她們四個當中,柳似雪和我的體貌特徵最相似,用她做我的替死鬼最合適不過了。我先是模仿你的筆跡給柳似雪寫了一張字條,約她在我家舊宅見面……」

那天天色正好,柳似雪走出家門散心。突然,一個小孩拿著一張字條交給柳似雪。

柳似雪打開字條,發現上面寫著「今夜子時,凌嫣舊宅見」。落款是陸何歡。

柳似雪有些疑惑,隨即高興地笑了。

當夜子時,柳似雪有些戰戰兢兢地推開門,走進凌嫣舊宅。

「何歡,何歡你在哪……」

屋外,應喜悄悄走到窗前,從窗戶吹入**。

屋內,柳似雪昏倒。

天亮時,柳似雪已經被綁在一個野外木屋的床邊,嘴巴一併被封住,她既不能動彈,又不能呼救。

凌嫣持刀出現,比對著自己胳膊上的傷疤,在柳似雪的胳膊上狠狠割下去。

鮮血滴在地上,柳似雪痛苦地**著。

凌嫣拿出一包葯,把葯撒在柳似雪傷口上。

凌嫣看看陸何歡,又看看白玉樓,「之後我製造了柳似雪私奔的假象,待柳似雪的傷疤好了以後,我再故意換回女裝,回到蘇州河邊舊宅,故意讓鳳婆看見,以便製造凌嫣歸來、怨恨自殺的假象。」

夜色矇矓,化身為應喜的凌嫣穿著白旗袍躲在暗處。待鳳婆出門,凌嫣走出來,朝門口走去。

鳳婆看見凌嫣,仔細辨認,「凌嫣回來了?」

凌嫣站定,朝鳳婆彎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走進舊宅。

包瑢驚訝地看著凌嫣,「既然是你殺了柳似雪,為什麼她臉上的符咒像是自己刻上去的,而且死前嘴角還掛著笑?」

凌嫣笑笑,「那是因為肉豆蔻的果實,它是一種治幻藥物,無色無味,人一旦吸入,就會產生幻覺,快活無比。我在給柳似雪的**里加了肉豆蔻的果實粉末,這種果實有治幻和麻醉的功效,所以她感覺不到疼痛,整個死亡過程都沉浸在快樂里。」凌嫣說著,邪惡地笑了。

那天晚上,月黑風高,柳似雪坐在凌嫣舊宅的角落裡,驚恐地看著向她靠近的凌嫣。

凌嫣微笑著拿出一個竹筒,沖柳似雪一吹,一股煙從竹筒飛出,一起飛出的還有一些粉末。

柳似雪眼神漸漸迷離起來,產生幻覺的她站起身,嫵媚地舞動腰身。

柳似雪看著凌嫣,眼中的凌嫣幻化為眼神曖昧的陸何歡,她情不自禁地解開自己的衣扣。

柳似雪嫵媚地靠近凌嫣,在凌嫣身前糾纏,「何歡,我愛你……」

凌嫣從背後抱住柳似雪,柳似雪貪婪地在凌嫣身上摩挲,一臉享受。

凌嫣從後面環住柳似雪,從身上摸出匕首放在柳似雪手裡,然**著柳似雪的手,在柳似雪的臉上刻起符咒。柳似雪的臉上鮮血直流,但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而是無比享受地**,嘴角微微上揚。

穿著白色旗袍的柳似雪躺在床上,凌嫣將旗袍的紐扣扣好,然**住柳似雪拿著匕首的手,向柳似雪的脖頸狠狠割了一刀。

鮮血流出來,漸漸染紅了旗袍。凌嫣掏出一張身份證,翻開看看,上面寫著「凌嫣」的字樣,凌嫣把證件塞進柳似雪的衣襟。

包瑢難以置信地看著凌嫣,「你真是煞費苦心。」

凌嫣得逞地笑笑,「這樣,凌嫣歸來、怨恨自殺的第一步計劃就成功了。之後我又編造了『血衣咒』殺人的恐怖傳說,全城四處散布,以轉移偵破方向。」

包瑢神色一凜,走向凌嫣,「為什麼選擇霧天殺人?」

凌嫣正要回答,陸何歡搶先開口,「選擇霧天殺人,只不過是想讓案件看上去更神秘一些,製造『血衣咒』恐怖傳說的氣氛,還有,就是霧天氣壓較低,便於**擴散……」陸何歡頓了頓,看向凌嫣,「對嗎?」

凌嫣點點頭。

眾人震驚,在現場的警員們迅速將凌嫣團團圍住,以防她逃跑,但是凌嫣卻毫不在意。

陸何歡見凌嫣如此平靜,反而不知所措,他痛苦地看著凌嫣,「真希望這只是我做的一場噩夢。」

凌嫣動容地嘆了口氣,「何歡,我早就讓你忘掉凌嫣,讓你得過且過……我們開開心心做一輩子『歡喜神探』,做一輩子好兄弟,多好。」

陸何歡傷心不已地低下頭。

白玉樓看向包康,「包署長,現在可以證明霜姐是清白的了,可以放人了吧?」

包康惱怒,厲聲呵斥白玉樓,「你小子!現在是說這件事的時候嗎!」

白玉樓急了,「霜姐還在牢房裡吃苦頭呢,我要去放霜姐出來。」

包康不耐煩地擺擺手,「去去去!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白玉樓一聽高興地轉身跑出去。

夜色籠罩,牢房顯得更加昏暗。

白玉樓帶著一名警員跑到柳如霜的牢房門口,「霜姐,你沒事了!」

柳如霜驚喜地湊過來,「喜哥跟陸何歡找到證據了?」

白玉樓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催促警員,「你快點開門。」

警員打開牢門。

柳如霜走出來,見白玉樓情緒不對,「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白玉樓有些不自然地搓搓手,「沒,沒什麼。」

「白白,你可從來都沒瞞過我。」柳如霜看出白玉樓定是心中有鬼。

白玉樓看看柳如霜,「霜姐,你做好心理準備,可一定要挺住啊!」

「到底怎麼了?」

「那些人都是凌嫣殺的。」

「凌嫣?」柳如霜大吃一驚。

「不是凌嫣,是,是應喜。」

「白白,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柳如霜莫名其妙。

白玉樓撓撓頭,「霜姐,應喜其實不是應喜,是凌嫣,當年凌嫣被你姐姐她們冤枉成為殺人兇手之後,吃了一種叫雄性激素的葯,外貌就變成了男人,後來她殺了真的應喜,冒充應喜的身份混進警署,就是為了接近留洋回來的陸何歡……」

「你說什麼?喜哥是吃了雄性激素葯的凌嫣?」柳如霜震驚不已,伸出手在白玉樓眼前晃了晃,「白白,你不是又被催眠了胡說八道吧?」

「不是胡說八道,是真的!」

柳如霜踉蹌一步,險些暈倒。

白玉樓趕緊扶住柳如霜,「霜姐,你沒事吧?」

柳如霜站穩,搖了搖頭,「我沒事,你繼續說。」

白玉樓有些擔心地看著柳如霜,「後來,後來好像是你姐姐她們追求陸何歡,讓應喜,哦,讓凌嫣再次產生怨恨的念頭,所以就把她們一個一個除掉了。」

柳如霜被真相震驚,抓著白玉樓的肩膀,「喜哥現在在哪?快帶我去找他!」

二人匆匆跑開。

乘風酒樓宴會廳一陣沉寂,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凌嫣向陸何歡靠近幾步。

陸何歡拔出手槍對準凌嫣,握著槍的手微微顫抖,「別動……」

凌嫣微笑著站住。

「為什麼,為什麼……」陸何歡眼中含淚,慢慢將槍放下。

凌嫣突然捂著腹部咳嗽起來,噴出一口血。

陸何歡擔心地要過去,「凌嫣……」

凌嫣向後退了幾步,「你別過來……」

凌嫣拿出手帕擦拭嘴角的鮮血,陸何歡不禁感到一陣心疼。

凌嫣深吸一口氣,「何歡,我早就因為一直服用雄性激素得了肝病,命不久矣。」

「不會的……」陸何歡不願相信。

凌嫣凄涼地笑笑,「『生亦何歡,死亦何哀』……何歡,我們一起做『歡喜神探』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這輩子,我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凌嫣說著從身上拔出配槍,對準自己的頭。

陸何歡拚命搖頭,「不……」他看著凌嫣,視線漸漸模糊,往昔二人一幕幕的美好時光湧上心頭……

應喜氣定神閑地坐在陸何歡身後,一隻手環著陸何歡的腰。

陸何歡局促地皺起眉頭,「為什麼摟著我的腰?」

「萬一你跟柳如霜一樣把我摔下來,老子就算是金剛不壞之身,也招架不住。」應喜理直氣壯。

自行車顛簸了一下,應喜摟緊了陸何歡的腰。

清晨,陽光灑進宿舍的每一個角落。床上,應喜熊抱著陸何歡睡得正香。

忽地,二人一起睜開眼,看清對方后立刻互相推開,俱是一臉嫌棄。

「你為什麼抱著我睡,是不是又夢見凌嫣了?」應喜惡人先告狀。

陸何歡見應喜無理取鬧,頓時皺起眉頭,「明明是你抱著我。」

應喜想起什麼,「哎,你今天念那個是什麼詩啊,對女人挺管用啊。」

「哦,是英國著名詩人拜倫的一首情詩,叫《我見過你哭》。」

「能不能教教我?」

「幹嗎?」

「拿來討女孩歡心啊!教教我。」

陸何歡有些不情願,但又拗不過應喜,「好吧。我念,你聽著。」

應喜點點頭,一臉難得的認真。

陸何歡來到窗邊,看著夜色,緩緩念著,「我見過你哭,晶瑩的淚珠,掛在藍色的雙目,就像一朵紫羅蘭沾滿晨露。我見過你笑,璀璨的寶石,光焰也不再閃耀,它怎能與你回眸一瞥的靈光比較。夕陽給雲海染上了絢麗的色彩,冉冉的暝色也不能,不能把這奇彩逐開。你的微笑讓抑鬱擁有了歡樂,像明媚的陽光,在我的心頭閃爍……」

應喜看著陸何歡讀詩的背影,淚流滿面。

陸何歡把襪子盆放在地上,痛不欲生地將手伸進襪子盆,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不愧是包署長的得力幹將,你們為了治好我的潔癖真是操碎了心。」

應喜偷笑,放下花生,又擺出一副仗義的架勢走到陸何歡旁邊蹲下,幫陸何歡一起洗。

「你,幹什麼?」陸何歡訝然。

應喜不以為意地笑笑,「幫你一起洗啊,我們是歡喜神探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案同破!」

應喜看著陸何歡,「你是不知道柳如霜的厲害,想當初我去百樂門被她抓個正著,她在百樂門大鬧一通不說,還在我宿舍門口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那哭聲比狼嚎還難聽,我實在是怕了。這次被她抓到,准又沒完沒了。」

陸何歡笑笑,「那是因為她愛你,才會做過激的行為。」

「算了吧……」應喜壞笑著看看陸何歡,「有你在,不缺她這份兒愛。」

陸何歡面露尷尬,轉身就走,「不早了,趕緊回宿舍。」

應喜壞笑著跟了上去。

龍震天把陸祥追到牆角,舉起大刀劈下,陸祥驚恐地閉上眼睛。

緊急時刻,陸何歡擋在陸祥身前,大刀砍在陸何歡胸前。

「陸何歡!」應喜驚恐大叫。

陸何歡一腳將龍震天踢倒在地,看看胸前被劈開的衣服,他伸手在胸前摸了摸,摸到被大刀劈得變了形的金斧子,頓時鬆了一口氣,「是娘救了我。」

應喜跟著鬆了口氣,差點哭出來,「你他娘的嚇死我了!」

羅四竭力掙扎,突然,他奪下身後警員腰間的匕首,刺向陸何歡。

危急關頭,應喜一個閃身擋在陸何歡身前,一把握住匕首的利刃。應喜指縫間鮮血滲出,兩名警員趕緊過來制伏羅四。

陸何歡緩過神,關切地看著應喜,「應探長!」

應喜按住手掌,強忍疼痛,「沒事,小傷。」

陸何歡從回憶中醒來,痛心地看著凌嫣,咬了咬牙。

凌嫣用槍指著自己的頭,眼中含淚,「這輩子跟你愛過,也做過好兄弟,夠了……」

陸何歡搖了搖頭,「凌嫣,把槍放下……」

凌嫣閉上眼睛,流下兩行熱淚。

片刻,凌嫣睜開眼睛,把槍扔給陸何歡。圍住凌嫣的警員們登時鬆了一口氣,但見凌嫣又將手伸進口袋,不由得再次緊張起來。

凌嫣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照片,一張正是陸何歡找了好久找不到的凌嫣和他的合照,另一張則是應喜為了逗陸何歡開心兩人一起照的合照。她用力撕碎相片,目光灼灼地看著陸何歡,「何歡,忘記我吧,忘了應喜和凌嫣,好好地生活下去……」

突然,凌嫣病發倒下。陸何歡一驚,衝過去扶住凌嫣,「凌嫣……」

凌嫣猛咳一陣,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陸何歡為凌嫣擦拭血痕,一臉擔心,「凌嫣,你怎麼樣啊,凌嫣……」

凌嫣虛弱地抓住陸何歡的手,「何歡,答應我,要珍惜身邊的幸福。」

這時,白玉樓和柳如霜衝進來。

柳如霜淚眼婆娑,不知所措地看著凌嫣,「喜哥……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嗚嗚嗚……」柳如霜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凌嫣愧疚地看向柳如霜,「如霜,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和照顧……這輩子,我怕註定負你,下輩子如果我是個男人,一定娶你……」

柳如霜哭著點點頭。

凌嫣極力擠出一抹笑痕,溫聲介面道,「傻丫頭,要珍惜身邊的幸福,知道嗎?珍惜那個一直守候著你的人……」

柳如霜點點頭,流著淚牽起白玉樓的手。

凌嫣看向包瑢,「小瑢……」

包瑢上前一步,「凌嫣……」

「我撮合你跟何歡,是想讓你好好照顧何歡,這輩子,我沒辦法再陪著他了,以後的日子,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何歡……」

包瑢遲疑地看看陸何歡,但見他眼中含淚,痛苦不已。

「答應我……」凌嫣說著又吐出一口血。

陸何歡慌亂地替凌嫣用手擦拭血痕,「凌嫣,我們去醫院……」陸何歡作勢要抱凌嫣離開。

凌嫣虛弱地搖搖頭,「沒用的,我的肝病已經到了晚期,治不好了……」

凌嫣握緊陸何歡的手,艱難地看向陸何歡,「何歡,答應我,不要對我念念不忘,別的小路也一樣能通往山頂,看見最美麗的風景……」

陸何歡還來不及回答,凌嫣就這樣死在陸何歡的懷中。

陸何歡的眼前模糊一片,戀人凌嫣和摯友應喜兩人似乎融為一體又再次分離,他的嘴唇張了又合,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彷彿有些東西一旦說出口,就會像是冬日裡呵在銅鏡上的暖氣,轉瞬散去,僅剩回憶的線索在他手中。

陸何歡終於承受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朝霞泛金,白露沾草,郊外的墓園籠罩在矇矓的晨色之中。

陸何歡和包瑢站在凌嫣墓碑前,但見墓碑上寫著「陸何歡之妻凌嫣之墓」,墓碑前放著一束清新的百合,沾著清晨的雨露。

陸何歡緩緩開口,「應喜,我的好兄弟,凌嫣,我最愛的人,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能夠沒有煩惱,開心地生活。」

包瑢側臉看著陸何歡,「何歡,為了追求所謂的正義,失去了最愛的人,你會不會後悔?」

陸何歡嘴唇動了動,卻遲遲沒有開口,他轉身離開,包瑢跟著離開。

不遠處,柳如霜站在另一處墓碑前。墓碑上寫著「先母柳王氏之墓」,墓前點著香燭,擺著祭品。

柳如霜跪地三拜,從懷裡拿出柳似雪、瑪麗、宋曉婉和文慧當年的合影,她把合影放到蠟燭上點燃。看著照片燒成灰燼,柳如霜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柳如霜起身走開,來到凌嫣的墓前,她看著凌嫣的墓碑,臉上浮現一絲苦楚。呆立了許久,柳如霜轉身走遠。

陸何歡從暗處走出來,看著柳如霜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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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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