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前提條件

程家的酒廠早已經變賣，雖然賣的很不情願，終究還算是賣出了不錯的價格。可轉眼之間，那個酒廠就被新股東作為一個賺錢的工具再次倒手，又賣了。

作為一手打造起來並且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原主人，程家對那份酒廠有著天然的感情，原本還想湊出些錢來買回來，最起碼也要買一部分股份回來。可是經過實際操作之後才發現，在投資者的運作之下，早已經買不起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被一家大型酒業集團收購。

經營了半輩子的酒廠已經被連續倒手，到最後除了一些鈔票之後什麼都沒有得到。程佩佩的老爸用這些錢在股市上進出過幾次，一來是因為過於保守，二來也是大環境不好，虧了又賺賺了又虧，折騰了大半年之後幾乎一算賬，不僅沒有真正的賺到，反而略略的虧損，這讓程父親很快就意識到自己不是做金融的材料，再也不敢產生諸如在股市「賺快錢」的想法。

可手裡攥著一大筆錢，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躺在銀行滿滿貶值吧，終究是要尋找投資渠道盈利的。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會想到李陸飛這個「專業人士」。

「我爸爸想弄個類似於你們公司那樣的企業，專門做投資理財……」

當程佩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陸飛真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一個釀了半輩子酒的人，對於金融、投資、理財等等一竅不通，對於現代化的企業管理幾乎一無所知，就想開辦理財公司，這也太兒戲了吧？

「你爸爸腦袋是不是進水了……」

「滾你的，一邊去，怎麼說話呢？」

「不是，我不是侮辱他老人家啊，理財公司？就他？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別的我不敢說，有一點我完全可以確定：這個公司不開還好，一旦開辦起來，有多少虧多少……」

沒有專業的人才，沒有廣泛的渠道和人際關係，資金也不雄厚，乍一下就進入陌生的行業，這要是都不虧那才真是活見鬼了呢。

開公司賺大錢，也就是嘴上那麼一說而已，真要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的？

程佩佩當然老爸開公司肯定會虧的一塌糊塗，所以才很直白的說道：「我爸不是開公司的那種人，這我很清楚，他老人家也心中有數。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就是因為有你啊。」

在程家父母心中，李陸飛和自家的女兒談戀愛也談了不少時間，看樣子也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自己家裡有點閑錢，而李陸飛又是「金融世家」，無論人脈、經驗還是先進的管理方式，都有著天然的優勢。所以就想和李陸飛合夥開一家公司，至於誰占的股份多誰占的股份少，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因為李陸飛和程佩佩肯定是要成為一家人的，既然是一家人，何必還計較那麼多？只要李家出點錢，程家再出點錢，先把公司開起來，過幾年之後，這家公司還不都是李陸飛和程佩佩的？

雖然家裡的父母不知道李陸飛和聶玉坤是夫妻關係，一直都誤以為他們是姐弟，可程佩佩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若是在以前，程佩佩當然不會在意父親的這種想法，可現在不是以前，情況早已經不一樣了。

李陸飛和聶玉坤的婚姻早已經維持不下去了，離婚也是勢在必行。過一段時間之後，小流氓和聶玉坤離婚以後，這個想法付諸現實，似乎也就有了可能。

不管怎麼說，小流氓都做過大公司的總裁，無論人脈還是關係都有一點，已經不算是個外行了，開一家小點的公司，似乎也不是不行。

「小流氓，以咱們的關係，我也就用不著兜圈子，有話我就直說了。」程佩佩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估計你一離婚，就會從聶玉坤的公司抽身吧？」

「抽身不抽身的現在還說不好，她身上終究還背著刑期，我可能還會代理一段時間的總裁。」這種事也用不著隱瞞，因為到了這個地步早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所以李陸飛很實在的說道：「不過我這個總裁肯定干不長。」

「這就是說，咱們存在的合作的可能唄？」

李陸飛當時就笑了：「合作？你不是不知道我的狀況啊。我就是一個窮鬼，而且是窮的掉渣的那種窮鬼，我哪來的錢和你家入股合夥？」

「有錢你就入點，沒有錢就拉到，做個職業經理人還不行嗎？雖然你比不上那些行業精英，但勉勉強強的支撐一下應該還可以吧？」

「支撐一個小場面的話，或許還可以湊合。」

「那行，我先和爸把這層意思透露一下，等你和聶玉坤的事情了了，咱就開始下手。」

程父若真的開這種小公司，肯定要聘請職業經理人來打理。對於這樣的小公司，真正的精英經理人當然不會拿正眼看一下。而且程家比不得聶玉坤，也不敢那全部身家交給外人去操持，李陸飛就另當別論了。能力怎麼樣先不去說，肯定是可以放心的。

按說這事就已經算是有了一大致的框架，最起碼已經有了一個設想，可李陸飛忽然意識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等等，程大美女，要是我沒有想錯的話，你老爸開公司請我打理，應該是有一個前提，那是咱倆是情侶。可咱倆……」

李陸飛看了看剛剛從裡邊整理好了衣裳走出來的苗苗，笑嘻嘻的說道：「可咱倆的那點事，終究當不得真吶。而且開公司辦企業這種事情，誰也不敢保證一定就能賺，萬一要是虧了，咋辦？誰負責？」

程佩佩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我負責啊。」

「你負責？」

企業雖然是你家的，可你是個醫生啊，怎麼負責？

李陸飛很快就察覺到了程佩佩這句話裡邊的未盡之意：「你該不會是想辭了醫生的工作去做白領吧？」

「不是白領，是你的副手。」

程爸爸拿出全部身家，到一個陌生的行業開辦一家公司，當然不僅僅是為了找一個賺錢的機會，更主要是為了給女兒安排一個後路。

哪怕李陸飛把女兒的「男朋友」，可錢財終究是自己家的，哪怕再怎麼信任李陸飛，也不好全都交到他手中。安排程佩佩做他的副手，一來是為了讓兩個人在一起，順便讓程佩佩學習一點管理經驗什麼的，還有更深的一層意思，就是可以對李陸飛起到一個制衡的作用。

哪怕以後李陸飛真的做了這家公司的總裁，也只是一個打工的，程佩佩才是公司的真正主人。

「說了半天，就是讓我給你打工唄？表面上看我是當家人，其實你就是個監軍，你才是那個做主的。」

「小流氓不愧是小流氓，越來越聰明了，一猜就對。」程家的公司還停留在設想的階段，程佩佩就已經得意洋洋的擺起了老總的架子，拍著李陸飛肩膀說道：「小鬼，好好乾，要是乾的好，年底我給你加薪……」

「去你的，等你家的公司啥時候真正開起來了再說吧。」

程佩佩之所以贊同老爸開公司，之所以邀請李陸飛出任未來程氏企業的高級管理人員，就是因為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小流氓必然會和聶玉坤離婚。

要是小流氓和聶玉坤的婚姻能夠得以維持的話，程家的公司根本就是鏡中花水中月。要是人家兩口子不離婚，小流氓怎麼可能放著大集團總裁不做，而是去到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新公司去做職業經理人？

和小流氓一樣，程佩佩對待工作的態度雖然很認真和負責，但醫生就是醫生，僅僅是一個職業罷了。既不是理想也不是追求，若是真的有賺更多錢的機會，兩個人都會做出更加現實的選擇：脫下白大褂，將白衣天使的身份毫不猶豫的丟棄，轉而投奔到金錢的懷抱。

未來的公司是程家的，李陸飛有很大的可能出任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這事和苗苗沒有半點關係，但苗苗卻表達出了很擔憂的樣子：

「佩佩姐，你真的打算不做醫生了？」

「我家裡要是開了公司，小流氓要是幫忙打理的話，我當然得監視著一點啊，免得他上下其手貪污我家的票子，哈哈……玩笑玩笑，我是想學到管理經驗什麼的。在醫院裡，我是小流氓的導師，可要說起公司里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當我的導師……」

以前的導師成了學生，以前的學生成了導師，陸飛哥哥和佩佩姐姐的關係有這麼好，合作開公司的話，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離婚之後的李陸飛遲早都要脫離聶玉坤的公司，馬上就有一個收入不低還很體面的工作，這完全是一件好事情。

總之，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很完美。

可是……開公司……哪有那麼簡單的？

人際關係，資本力量，管理經驗和人才的招攬等等這些最最現實的問題，都是一個企業能否順利發展的關鍵問題。關於這些最重要的東西，苗苗一點概念都沒有，她只知道一點：無論陸飛哥哥的企業管理經驗有多好，無論程家開公司的決心有多大，這家公司絕對開不起來。

因為開辦公司的前提根本就不存在。

沒有這個最重要的前提，一切都是空想，都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