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求饒
「怎麼……」這麼不小心？季怡責備的話還沒說完，楚離便突然伸手大力推倒了侍女。
「誰讓你拿這麼燙的茶上來的？沒見到娘子姐姐手都起泡了嗎？」氣呼呼叫嚷完，楚離還想抬腳去踹，卻鄭黎拉住。
「相公不要，我沒事。」
楚回見兒子對着急，心中頓時對這兒媳也高看了幾分，故而對這侍女也不滿了起來，「怎麼做事毛毛躁躁的，去管家那裏領了工錢出府吧。」
「老王爺，奴婢錯了，請老王爺饒了奴婢這一次。」
侍女一見威嚴的老王爺居然要當場斥退她，嚇得小臉發白，心裏暗自後悔不敢聽表小姐的教唆給新晉王妃下絆子。
但是表小姐呢？
她就那樣子柔柔弱弱端坐在那邊看戲了？
侍女心有不甘，「老王爺，奴婢好歹是表小姐家的人，請老王爺開恩啊！」
「哼，你那麼想回嫣然家，那你就回去吧。」
就連傻子楚離都聽出不是滋味，嘟著嘴回頭沖季嫣然嚷着：「嫣然，這是你的人，你把她帶走嘛，都弄傷娘子姐姐了。」
「表哥，我……」季嫣然無辜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分外委屈。
「好了，離兒，還是趕快傳御醫給黎看一下傷，奴才的錯不能怪到嫣然身上。」
季怡出來打圓場。看自家兒子對兒媳的心疼，心裏也是欣慰，對剛才那些流言蜚語也不再那樣介懷。
「相公不必着急，果斷日子就好了。」
話雖如此，鄭黎卻是疼得唇色發白。整杯熱水灑下來，讓這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又紅又腫，還長了幾個泡。
幸好，這杯茶是灑在她的手上，若是燙到了公婆，日後她在府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季嫣然尷尬地在一旁陪着笑，瞧見兩人男才女貌親密靠在一起的身影，氣得幾乎要絞碎手中的絲帕。
突然，來自前方一道視線令她一驚，抬頭正好撞進鄭黎的目光中。
哼，只要我在這個位置上一天，你休想入成王府的大門。
半刻鐘后，老御醫匆匆趕來給鄭黎上藥包紮。
「這幾日不能沾水，也不要亂碰東西，每日這個時間我再過來換藥。」
「嗯嗯……」
楚離在旁邊拚命點頭，就像這傷是他受的一樣。
御醫走了之後，鄭黎又命人重新上了茶。
「不用了，手都已經傷了，就等好了再奉茶吧。」季怡看她包得跟粽子一樣的手顫巍巍端著兩杯茶，也是於心不忍。
但是鄭黎堅持，雙膝跪地，「爹娘教誨，既是嫁為人妻便要恪守婦道，尊上撫幼，不能對公婆有半分不敬。」
苦肉計，裝柔弱並非季嫣然的特權。
撲通一聲。
「姨父，姨母，嫣然有錯，請表哥表嫂責罰。今日表嫂燙傷，嫣然亦同樣願意受到同樣的懲罰。」
「你這孩子，快起來！也不是你的錯，你表嫂也不會怪你的。」
季怡趕緊打圓場，伸手便要將兩人一起攙扶起來。
「我不礙事，既是奴才的錯，趕出去也便是了，表妹不必自責。今日是我嫁過來的第一日，這杯茶，黎是一定要敬的，只願今後能家和萬事興，媳婦能為這個家的未來盡到自己的責任。」
「好，好，鄭家能養出這麼一個懂事的女兒給本王當兒媳，也是我成王府之福。」
楚回一改平日裏的嚴肅呆板，笑呵呵接過媳婦茶，心滿意足之餘不忘給自己的傻兒子提醒，「你自己娶到的好媳婦，日後要懂得珍惜。」
或許，定下這麼親事，真的能讓楚家這棵獨苗真的學會成長。
楚離也分外乖巧點頭，敬完茶便趕緊挨着鄭黎坐下。
飯桌上瞬間變成季嫣然一個人孤零零坐在一旁。
剛才苦肉計也被鄭黎搶去了風頭，眼見着姨父姨母的目光變化，她心裏就跟下了油鍋一般。
「表哥，你的小玩意還在這兒呢。」季嫣然指著身旁座位上的竹蜻蜓輕聲細語地說着。
楚離大手一伸就把竹蜻蜓撈回自己身上，又搶過鄭黎的飯碗。
「娘子姐姐，你不要動，我喂你。來，啊……」
鄭黎羞紅了臉，活了這麼多年當眾讓人餵食還是頭一遭，而且還是在公婆面前。
她好想找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
季嫣然一向自負美貌，年前進京時對於家中那套登入世家的想法不屑一顧。但萬萬沒想到碰見了鄭黎，不僅美貌勝過她，連本該屬於自己的成王王妃之位也被她奪去。
她不甘心。
就算她對那個傻子沒興趣，但也不能平白無故把到手的權勢讓給她人。
所以在三日之後趁著鄭黎回門，她又眼巴巴拿着請帖登門拜訪。
「嫣然啊，你表嫂手上有傷，回門的時候你表哥就陪着一起回去了。」
豈料老王妃一句話就差點讓季嫣然氣歪了鼻子。
北宸國新婦三日回門一向不必夫家作陪，就算要拜見岳父岳母也得等到一個月後。
這才相識幾日，鄭黎這個狐狸媚子便將那個傻子離栓在了手心？
「嫣然，你表哥既然已經成親，就當即便你肯做小也得正室同意。」季怡當初自己牽的紅線，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心裏也過意不去，「哎，姨母給你另外找個好人家，免得日後受了委屈。」
作為母親，她豈不會看不出自己孩子對新婦是動了真心。
「姨母說笑了，今日只是來給嫂子遞個帖子，這一年一度的賞鄭宴便要開始了，嫣然想同嫂子一齊去看看。」
說完，便擰著笑又走出了大門。
季怡看看手中的帖子，又望望遠去的身影，輕嘆著也回了屋。
年輕人的事情，還是得自己想得通透才好。
但有時這句話放在年過半百的人身上也是一樣，譬如此時飯桌上楚離的岳父岳母。
「娘子姐姐，你是不是要吃這個？我看你剛才盯了一眼。」
「其實我可以自己吃。」
「我就知道你喜歡吃這個，來，啊……」
「相公……」
「嗯？娘子姐姐，你還想吃哪一個菜，我喂你。」
「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