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惡鬼附身
孫家同沈家一樣，都是不受村裡人待見的人家。
如果說沈家是因為幾個孩子導致名聲不好，孫家則是因為孫老三自己的一段風流事。
就在孫老三梗著脖子和沈星瑜胡攪蠻纏的時候，遠處跑來一位村民。
老遠就開始呼喊：「孫老三，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兒子又犯病了！」
「娘的，咋又犯病了？」孫老三啐了一口，「弄個孩子天天犯病，真不知道你們娘們一天天在家都怎麼看的孩子！」
他轉身跟著村民往家走，沈星瑜隱隱聽到了一些關鍵字，抽搐，口吐白沫，聽起來可像是挺嚴重的樣子。
「娘，孫老三家那孩子得的什麼病，您知道嗎？」她好奇的問。
沈母哀嘆了一聲，「村裡的大夫說是顛病，村裡治不好，恐怕得去城裡，如果城裡再治不好估計就要到京城才能醫治。但是孫老三成日好吃懶做的哪來的錢銀給孩子看病，所以一拖再拖，現在孩子都五歲了，智力卻好像是一兩歲的孩童一樣，不會叫人不會說話，只能依稀喊聲娘，卻不會喊爹。」
沈母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下意識的四處看看，見附近無人，才繼續開口：「村裡人都說是孫老三和他這新媳婦作孽太多，才報應到了孩子身上。」
聽沈母的描述，沈星瑜大概想到，大夫口中的顛病有可能就是癲癇的一種。
兒童免疫力低，一旦持續幾天高燒不退就很容易引起腦炎，而腦炎正是引起兒童癲癇的主要原因之一。
癲癇其實如果就醫及時，積極治療的話，治癒率會很高。
但聽沈母的意思，這孩子恐怕犯病也得有至少一年的時間了，如今已經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期。
醫者仁心，沈星瑜想了想開口說：「娘，咱們也去孫家看看吧。」
沈母放下農具，點頭道：「行，正好一會在孫家把話說清楚，如果真的要找村長來主持公道，也方便些。」
母女倆收拾好農具往孫家的方向走去，孫家同樣住在福壽村的「貧民區」，與沈家相隔不遠。
院子里圍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在看熱鬧的時候還不忘把他們家那點人盡皆知的醜事翻出來嚼一嚼舌根。
待沈星瑜和沈母趕到時，孫老三已經用麻繩把孩子綁在了凳子上，孩子嘴裡塞了一塊看不出什麼顏色的布團，嘴邊還殘留著未擦乾淨的白沫，此刻正嗚嗚的叫著，想要掙扎著擺脫繩索的束縛。
五歲的福寶看起來遠比正常五歲的孩子小很多，露在衣服外面的細嫩皮膚有的因為掙扎已經被麻繩磨出了血絲。
沈星瑜見狀心生不忍，她衝過人群推開一旁的孫老三，開始給孩子鬆綁。
「你幹什麼！」孫老三上前阻止。
「沒看到孩子都受傷了流血了么。」沈星瑜來不及解釋，從福寶的發病癥狀看，福寶八成得的是小兒癲癇，這與正常成年人的癲癇差不多，就是犯病的時間會短一些，癥狀也不似成年人那樣嚇人。
站在一旁的孫老三媳婦翠竹也急了，帶著哭腔去拉沈星瑜，「不要解開繩子，這是大夫說的。」
沈星瑜看了她一眼，很年輕的女人，臉上掛著淚痕，但神色卻不似心疼，反倒是讓人覺得她是在害怕什麼。
她救人心切，也不知從哪裡生出巨大的力氣，一下子就把孫老三和翠竹全都推開，手法利索的解開繩結，扯出塞在福寶嘴裡那個碩大的布團。
沒了繩子的捆綁，福寶從椅子上滑下去。
他四肢抽搐，雙目上翻，沈星瑜立刻把孩子抱在了懷裡。
「你別抱他！」翠竹在不遠處喊了一句，「他現在被鬼怪附了身，小心抓你去索命！」
你媽的，她算是知道翠竹臉上那明顯的懼意從何而來了。
還是親媽嗎？！
其實用繩子綁起來的做法也不能算是錯誤，但小兒癲癇是完全沒有必要如此暴力的，孩子的四肢不像成人，這樣很容造成四肢脫臼或者骨折。
她把孩子抱在懷裡輕輕拍哄安撫，再把他放在床上平躺，用手掐人中幫助其恢復意識。
「過來，把孩子的衣服解開。」她轉頭喊了一句。
可是等了半晌都不見孩子的爹娘過來，沒辦法她只能自己動手。
迅速解開了福寶的小衣服，她又在福寶的心臟處按摩了幾下，然後開始按壓他的合谷穴。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一柱香的時間，沈星瑜不斷地給福寶按摩，擦拭臟污，幾乎片刻都沒停下過。
過了一會，福寶漸漸恢復正常，只聽他大聲喊叫了一聲，便昏睡了過去。
沈星瑜為他試了脈，一切正常，這才長舒一口氣。
「沒事了。」她露出了一抹真誠的笑意。
孫老三頗為感動，這麼多年來，沈星瑜還是第一個幫助他們的人。
特別是當看到她用手去扣福寶嘴裡吐出來的臟污時，他覺得自己身為福寶的父親都不一定能做到。
「福寶這病如果悉心照顧的話，十有八九能夠痊癒。你們以後可一定要好好照料啊。」沈星瑜不忘叮囑，「具體的方法一會我再告訴你們一遍，以後可別用麻繩了，福寶皮膚嫩，麻繩把孩子的皮膚都磨爛了。還有那布團也別塞了，福寶呼吸不暢很容易窒息。可以用根筷子抵在牙根處，也能起到防止他咬舌的作用。」
沈星瑜洗凈了手，瞥了翠竹一眼，見她還是一臉懼意，似乎不願接近福寶半分，心裡有些不爽。
說到底福寶這病，如果在第一次高燒的時候引起重視，及時找大夫就診，今日也就不會演變成如此嚴重的小兒癲癇。
她故意喊了翠竹一聲，「我現在就把急救的注意事項告訴你，如果日後福寶再犯病你就按我說的辦。」
「你要我給福寶治病？」翠竹忽然提高音量喊了一嗓子，「我跟你說福寶根本就沒病，他是被惡鬼附身了才會這樣，我知道一定是那女人回來找我報仇了，一定是！」
「你、你別胡說！」孫老三走過來，把翠竹拉扯在身後，「今日多謝你救了福寶，改日我們一定登門親自道謝，你看也快到晌午吃飯了，福寶還睡著，我們就不留你在這吃飯了。」
趕客意味如此明顯，反正沈星瑜也沒有要留下的意思，索性就此告辭。
臨走前，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孫老三和翠竹，忽然覺得福寶托生在這樣的家庭，也夠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