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叔

「曾祖奶奶？」龍脊看著秋香阿姨，道：「你確定？」

「是的。」秋香點頭。

龍脊盯著秋香阿姨看了好久，直到他確定秋香阿姨不是在開玩笑時，他才收回目光，喃喃自語道：「曾祖奶奶這是啥意思啊？」

龍脊皺著眉頭，有些不明白老祖宗的做法，老祖宗是龍家創始人的正妻，今年八十多歲了，可是在六十歲時，她就不問世事了，很多年輕一輩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龍脊之所以知道，還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偷聽了父親說話，他才得知龍家堡還有這樣一位人物。

二十年不問世事，甚至在龍家面臨滅頂之災時，她都沒有路過面，看望過誰，可是今天卻忽然給他送了一隻烏雞，讓龍脊摸不著頭腦。

他承認今天他在祠堂的確是鬧得大，可是跟龍家的滅頂之災相比，這些根本不算什麼，竟然也能夠驚動她老人家，太匪夷所思了。

「秋香阿姨，她留下啥話了沒？」龍脊問道，他是真想不通老祖宗的意思，只能從老祖宗這方下手了。

秋香阿姨點頭，說道：「老祖宗的確讓人留下了話，說「好樣的，但過猶不及」，我想了許久，不理解這話啥意思。」

「哦，這老祖宗還是個人物啊！」聽著這話，龍脊忽然一笑，他終於知道老祖宗的意思了，是說他這種做法很好，但是不能每次都用，規矩可以隨著時代改變，但是不能完全廢除，畢竟無規矩不成方圓嗎。

從這句話，龍脊就知道這位老祖宗是位開明的人，即便生活在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裡邊，她也不會頑固不化的固守那些死板的規矩。

龍脊有些期待見一見這位老祖宗了，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因為他的身份太低了，影響力也太小了，而這位老祖宗在龍家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地位僅次於祠堂的那具雕像，敢獨闖她的住所，恐怕所有龍家人會跟他對著干，那時他用炸藥威脅也於事無補，因為這觸怒了他們心中的禁忌。

「少爺，你在嘀咕什麼了。」看到龍脊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哈哈大笑，秋香有些不解，問道。

「沒什麼，呵呵，秋香阿姨，等烏雞熟了，我們一起吃吧。」龍脊打了個哈哈說道，秋香阿姨照顧他這麼多年，從沒吃過一頓好的，他準備用這隻烏雞借花獻佛。

「少爺，這不行的，這是老祖宗給你的。」秋香搖頭，不敢接受。

龍脊臉色一板，生氣的說道：「好啊，既然秋香阿姨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待會兒你就將他倒掉吧！待會兒老祖宗怪罪下來，看你如何交代。」

「這……好吧！」秋香有些為難，最後還是點頭答應，她可知道這位少爺的倔脾氣，他說什麼就是什麼，若是沒完成，拼了命也要去的，她可不敢惹得他不快。

「這才對嘛！好了，我先走一步，待會兒再叫我啊！」揮了揮手，龍脊笑嘻嘻的離開了廚房，回到自己住的柴房。

柴房裡非常簡陋，龍脊將身上的手榴彈以及炸藥取下來，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然後用柴火蓋上，老祖宗發話了，最近一段時間，他應該是安全的，沒有人敢來挑釁他，對付他，所以，這些炸藥暫時是沒用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龍脊身上還是帶了一把鋒利匕首，畢竟龍家堡絕大多數人都對他還是有怨言啊！

半小時后，秋香阿姨來叫他吃飯了，龍脊跟著走進了廚房。

原本以為就他們兩個人吃飯的，可沒想到竟然來了個不速之客，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七叔龍傲天。

「七叔，你咋來了啊！」龍脊連忙迎了上去，今天若不是七叔幫忙圓場，他現在還在祠堂跟大伙兒糾纏著呢，對七叔，他心裡是非常感激的。

「我咋不能來了啊！怎麼，有烏雞吃，不想我來了是吧！」龍傲天打趣道，這烏雞之事，他也聽說了，不過並不驚訝，因為他了解老祖宗，做出這樣的決定在他意料之中。

「哪能啊！秋香阿姨，將烏雞上桌，我們吃飯了。」龍脊笑了笑，招呼七叔坐下，而秋香阿姨則是將烏雞倒出來，將小菜都放到桌子上了。

三個人圍成一桌，邊吃飯，邊閑聊。

「龍脊，你今天做的事，真是大快人心啊！你咋想出這法子的啊！」龍傲天詫異的看著龍脊，在他印象里，龍脊就是個懦弱膽小的小夥子，像今天這樣大發神威，大殺四方的舉動，他從未見過。

龍脊呵呵一笑，說道：「七叔，我不是被逼急了嗎？俗話說，狗逼急了會跳牆，兔子逼急了會咬人，那人逼急了自然是要拚命的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龍脊心裡卻是撇著嘴巴，暗道：「老子可不是你的侄子，若是你的侄子，現在還在祠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苦著喊著向族老們求情了。」

「嗯，說的對啊！」龍傲天沒有懷疑的點了點頭，一個人若是被逼急了，的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龍脊這種舉動也不足為奇。

「嗯，七叔啊，你也算是龍家堡祠堂的一員了，我今天的所作所為，可是觸犯了你的利益啊！你怎麼還雙手贊成啊！」龍脊有些疑惑的問道，七叔雖不是族老，但是身份地位不容小看，龍家利益分配，他擁有不小的份額。被他這麼一鬧，七叔的份額就算不取消，也會少很多的。

可是，七叔現在跑自己這裡來恭喜自己，這讓他十分納悶。

「唉，龍脊你沒去過外邊，你不知道外邊的情況啊！」

龍傲天情緒有些低落，也有些憤怒，說道：「我到國家幾個省去過，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到處都是日本兵，他們燒殺搶掠，屍橫遍野啊！可是，那些村子，鎮子里的人，都只能無助的看著自己被殺，這是為啥，這是因為奴性，天生欺軟怕硬，這種現象在我們龍家堡比比皆是，哼，那些族老在家裡威風凜凜，可是到了面對敵人入侵時，卻變得六神無主了，要依靠那些無身份地位的小輩去阻擋，你想想看，長此以往，那些小輩心裡會不會有氣，他們守衛龍家，可是得到的東西很少，而那些族老平日里作威作福，啥事也沒幹，卻得到絕大部分利益，如此下去，龍家堡離滅亡不遠了，一旦日本鬼子打到這裡來了，龍家堡人心渙散，如何抵擋？連家園都守不住，那些利益又有何用？」

「而今天，你這種做法，深深地刺痛了他們，同時也給那些小輩一些啟迪，在被人觸犯自己利益時，要挺身而出，勇於對峙，到那時，龍家堡的鬥志就提升起來了，嘿嘿，日本兵若是打到這裡，必定要吃一個閉門羹，這正是老祖宗看重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