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封城令

文/木魚書緗

「你今天回去嗎？幾點的飛機？」曲秋澤打開自己的電腦，沒有看我，只是貌似寒暄一般問話。

「嗯，六點。」我悠悠的回了一句，眼神莫名其妙的飄向張銘遠，他正目光看向我。

「我先去個洗手間。」張銘遠深深給了我一個眼神的暗示，走了。

我沒有抬頭，徑自窘迫，又心酸的看著自己的電腦，不敢開口。我害怕自己貪心會給曲秋澤帶來傷害。

曲秋澤看了一眼張銘遠的背影，抬起頭，看向我。我能感覺到他目光里直射的疑惑，可是我不敢接住這樣的目光。

「夏心……」曲秋澤開口。

我握著咖啡的手一顫，抬起頭。

「你還記得我們的過去嗎？」曲秋澤嘴唇輕微吐出這些字，我卻看的百轉千回。

我在心裡喊，曲秋澤啊曲秋澤，你真的想起我來了嗎？

「……你說什麼……」我含糊其辭。

「我知道褚晶，我跟她聊過…」曲秋澤微微皺起眉頭：「很遺憾，她知道的不多。」

「……」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卻也看著他，不知道如何躲避。

「那天在醫院附近……你為什麼……」

那天，在醫院附近，我失措的在曲秋澤身後抱住他，我今天覺得無從解釋，但是我依然打斷了他的話：「那天，我認錯了人……那天我精神狀態不好，認錯了人，把你當成了我一個很親近的朋友。」

我抬起頭看著他，總是銘銘之中感覺到他目光里閃爍的情愫，我不知道那是記憶還是我的錯覺。

「可是你這樣招惹我……讓我沒辦法。」曲秋澤合上電腦。

我沒有聽懂這句話，真的沒有聽懂，沒辦法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真的對過去，還有我們的過去，那麼憤恨嗎？」曲秋澤突然問我，彷彿，彷彿他什麼都知道。

「……」我哽咽，眼淚簌簌的落下來：「我恨過去，恨跟你在一起的時光，還好你忘了，我再也不要回到那些日子，也不要再提起那些日子。」我從淚光折射里看他蒼白又無力的臉，接著說：「曲秋澤，咱們不提過去，我或許還試著跟你做個朋友，沒辦法，你既然知道了我們有過去，那麼，我們……」

我是想更決絕的。

張銘遠不允許，他恰到好處的飄出來。

「那是你自以為是的評判。」張銘遠坐下，看著曲秋澤說：「師兄，你說呢？」

「對不起，夏心。」曲秋澤沒有回答張銘遠的話，也沒接我的話，只是跟我禮貌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這舉動，倒是把我的眼淚憋了回去。或許，又是我想多了。我自做多情的以為什麼，而其實呢，他或許只不過是要找回自己的記憶，讓自己更完整而已。

張銘遠看著我們，他略微有些失望。曲秋澤對我的情感，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麼好，只能說，有好感。而這份好感，究竟是不是因為知道了我們一部分過去的事情，他就完全沒有辦法猜測了。

我沉浸在這種彆扭和心酸當中，還好，於亮的電話頂了進來。

「夏心，羅猜猜粉絲見面會好像出來點事，有人在外面鬧事，羅猜猜估計一會兒也到了，我們正好看看她怎麼應對這些棘手的事情，對她和團隊會更好做深入了解。」於亮的話，密度特別快，超出了我對他的了解。

「好！」我下意識的看了下時間，還早，只是沒想到，於亮會在這麼早這麼快的時間內竟然掌握了這些信息。

「……出什麼事了嗎？」

「……出什麼事了嗎？」

曲秋澤和張銘遠異口同聲的問。

「沒有，我要去個場地，參加一個網紅的粉絲見面會，先走了。」我說著，麻利的收起一系列東西。

「要不要我幫你叫車？」曲秋澤說，他站起身，平靜而合乎時宜。

「不用，謝謝。」我盡量迅速又讓人看似沉穩，抑制住心理撥亂，工作上的，情感上的。

背後的場景我不知，這兩個男人略顯詭異的對視了一眼，張銘遠抓住了這個契機。

「師兄，你們認識很久了吧？」張銘遠問，看似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咖啡。

「嗯……」曲秋澤略顯深意的看向張銘遠：「銘遠，你別忘了，我是心理醫生，你的一些心思…我其實懂。」

這一句話，換作張銘遠有些不知所措。

「你這次回來，是為了落落吧……」曲秋澤說的輕描淡寫，張銘遠心理百轉千回。

「果然，還是被師兄看出來了……」

張銘遠說了這一句，本來是想看曲秋澤接下來會說什麼，可是，曲秋澤卻沒再說。

張銘遠的沉默和凝重，瞬間被曲秋澤捕捉到，他微笑著抬起頭，說：「我和落落不會倉促的在一起，我無論如何都要我自己記憶完整，這樣是對我自己負責，更是對落落負責。在這個過程里，我們都是自由的，你有權利追求自己的愛情，可是我也想提醒你，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張銘遠有些尷尬，他聳聳肩，攤開手，表示自己無奈，沒再說話，不過，他心裡也是生出一股擔憂，曲秋澤洞察自己的心思，完完全全，這是一件事另他覺得有點彆扭。

「工作吧，結局……我們都不知道，我們也操控不了。」曲秋澤低下頭，抿了一口咖啡。

「師兄，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當是你允許我肆無忌憚的對落落好了。」張銘遠突然說。

曲秋澤依舊笑笑，算是默許。

下午的日光照進咖啡館，這兩個立場似乎是情敵的人，相視一笑，投入到工作當中。

因為羅猜猜那場見面會的意外，我和於亮比原計劃推遲了一天返回。那一天似乎是及其平常的一天，我們都沒有預料到，我們會因為這一天，讓所有生活發生了改變，那種改變不只是我們，應該說是我們整個人類的。

曲秋澤和張銘遠返回北京的第二天，上午十點，也就是我和於亮幾乎準備要返回的時間，武漢宣布了封城令。

2019年，1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