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好像得了絕症

「媽，我回來了。」

趙冬明一回到家就河東獅吼，身後的陳書安靜的看著那個活蹦亂跳的趙冬明，卻突然想起了剛才她在公車上的慫樣，差別還真有點大。

趙母從廚房出來，卻是直奔陳書的方向，看也沒看剛在客廳沙發上坐下的趙冬明。

「小書回來啦，待會記得叫你爸媽過來這邊吃飯，阿姨煮了很多你愛吃的菜，我們很久沒有聚在一起吃頓飯了。」

陳書禮貌的跟趙母微笑打招呼，並答應著：「好的阿姨，我待會過去就跟他們說。」

趙冬明突然插話：「誒，媽，媽，你女兒在這邊呢。」她剛才就不爽了，她媽出來后居然鳥都不鳥她，直奔陳書，直接把她當空氣了。

誰知趙母又再次無視了她，問陳書：「怎麼你還沒去你家裡嗎？」

「沒有，想著先送冬明回來，順便看看你們，叔叔呢？」陳書不動聲色的瞟了趙冬明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回答。

「媽，媽，你親！生！女兒在這邊呢！」

「哎喲，小書真是有心了，你叔叔工作還沒下班呢，估計也快了，你快先回家吧，你媽媽還在家等你呢。」趙母置若罔聞，笑得臉上都開了花。

「好，那阿姨我先過去了。」陳書也仿若什麼都沒聽到般，禮貌的笑著回答。

「好好，去吧去吧。」趙母目送陳書回到對門那家，直到陳書把門關了自己才把自家門給關了，結果一轉身，就被身後的趙冬明嚇了一跳。

趙母直拍胸脯，看著自家女兒沒好氣的說：「站我後面幹什麼，要嚇死你老媽啊？」

「媽」趙冬明幽怨無比：「你老實跟我說，我跟陳書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你不要再瞞著我了，你跟我說真話，我已經長大了，我承受得了。」

趙母對著自家女兒忍不住翻了下白眼，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拍趙冬明腦門：「我倒想有陳書這麼個兒子，結果卻來了你這麼一個麻煩精整天煩我，快過來廚房幫我打下手，還有好多東西沒弄好呢，快過來。」

說完就丟下趙冬明去廚房了，趙冬明摸著自己的腦門，心想著果然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好的，她媽的心偏的還真的不止一個度。

「趙冬明你還傻站著幹嘛，快點給我死過來」趙冬明本來還在神遊，結果被趙母一個升級版的河東獅吼給嚇回神，立馬就滾到廚房給她媽打下手去了。

陳書一關門就忍不住笑出聲，剛才他關門前看到了趙冬明一臉幽怨的盯著她老媽，那表情夠他笑一段時間了。

「兒子，什麼事這麼開心啊。」還沒來得及收起表情，就被陳母抓了個正著。

「媽」陳書回身，看著自己的媽媽，臉上的笑意轉為溫情：「怎麼站在這裡？」

陳母看著陳書，知道兒子在轉移話題，卻也不點破，只順著說：「剛聽到你的聲音了，就出來看看。」

「媽」陳書想起趙母的交代：「我剛去冬明家了，許阿姨叫我們今晚過去吃。」

「好啊」陳母一聽開心的不得了：「我最喜歡你許阿姨做的菜了，要不這樣，你在家等你爸爸回來，我先過去幫幫你許阿姨，順便偷師。」笑嘻嘻的說完最後一句，陳母就去鞋櫃那裡換鞋去了。

陳書目送陳母過去，然後再走向自己的房間。

一回到自己的房間，陳書便直接走向自己的床頭櫃，拉開最上面的格子，陳書拿起放在最裡面的一個小型存錢罐，是一隻粉紅色小豬的造型，倒也不是陳書有一顆粉紅色少女心，而是因為這個存錢罐的主人另有其人。

陳書拿著存錢罐坐到椅子上，然後從錢包里拿出一個硬幣，放了進去。

自從他拿到這個存錢罐開始，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往裡面放一個硬幣，像是在計算著什麼。

看著手裡小小的粉紅色小豬，陳書想起了另一張猶如小豬般的臉，不禁搖頭失笑。

那時候的陳書15歲，趙冬明14歲；陳書上初三，而趙冬明上初二，在同一所學校。

那天陳書下課後正在教室里看書，突然就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轉頭一看，就看見趙冬明正在教室門口向自己招手，由於她背著光，陳書也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隨著趙冬明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從剛剛開始他就沒看見任何一個人經過，連個人影都沒。

突然前面的趙冬明停了下來，陳書靜靜的等待著趙冬明的下文，誰知趙冬明一轉身，迎接陳書的卻是一張哭得鬼都認不出的臉。

陳書有點被嚇到，長這麼大他還從沒見過趙冬明哭，這還真是第一次，可誰又曾想到，這第一次卻是這般光景。

趙冬明那彷彿天塌下來了一般的樣子，讓陳書心慌了下：「你，你怎麼了？」

趙冬明抽抽搭搭，話都說不完整：「陳，陳書，我，我，好像要，要死，死，了。」

「啊？」陳書沒聽明白：「什麼你要死了，你不好好的站在這嗎？」她再這樣下去，倒是有可能哭死。

「我，我好像，得了，得了絕症，要，要死掉，了。」趙冬明繼續抽抽噎噎。

陳書皺了皺他好看的眉，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可看著那個哭得不能自已的人，卻也耐心的哄著：「那你得了什麼絕症，都有什麼癥狀？」

趙冬明搖頭，繼續一抽一抽的哭著，然後等自己平靜了一些，就將自己的書包從背後轉過來，拉開拉鏈，從裡面拿出一個粉紅色小豬形狀的存錢罐，拿給陳書：「這是我的護身符，我，我一直隨身帶著，我本來要存很多，很多錢，將來帶我爸媽，還有叔叔阿姨一起去旅遊的，可是現在」說到這，她又哭了起來：「可是現在，現在我就要死了，我都還沒孝敬我爸媽呢，我就要死了，陳書，我把我的小豬給你，以後它就是你的護身符了，你可不可以以後幫忙照顧我爸媽啊？」

那個角落真的很偏僻，可是卻有一絲陽光照在趙冬明的臉上，像一個精靈般在上面舞動著。豆大的淚珠在其映襯下更顯晶瑩，猶如珍貴的明珠。陳書心裡一動，突然很想抬手將那淚珠收入掌中珍藏，卻在最後收回了手。他說：「別哭了，醜死了。」

然而丑並不能止住趙冬明的洪水決堤，嘆口氣，他又說：「就算是絕症也有可能醫好，就算現在的醫生醫不好你，你放心，等將來我當了醫生，我一定能醫好你。」

趙冬明終於止住她的狼嚎，抬頭看他：「你要當醫生啊？」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說他將來想做的工作。

陳書點頭，異常堅定：「本來只是想想而已，不過現在確定了。」

陳書不給趙冬明細想的機會，抬手看下錶：「快上課了，我們先去上課，我放學過去接你。」

趙冬明點頭，還真就沒細想了，抬腳就往前走，而陳書自然就落在她後面，可等陳書看到趙冬明身後，瞬間臉就綠了，沒一會，又變紅了。

趙冬明見陳書沒跟上，於是轉頭看向陳書，然後就看見陳書的臉猶如紅綠燈，一會紅一會綠，趙冬明一臉疑問：「怎麼了？」

陳書伸手虛指了下趙冬明身後的位置，問：「你說的絕症不會是？」

趙冬明疑惑的看著陳書，突然臉一紅，連忙伸手去擋。

陳書撫額，是了，趙冬明那蠢蛋的行為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想了一下，這時第一學期開學沒多久，趙冬明她們應該還沒上生理課，可是初三的他已經上過了，所以趙冬明的「絕症」指的是什麼，他已經完全懂了。

他們的校服是白色的，所以一旦有什麼其他顏色染上去，那是一目了然的。

看一眼趙冬明的書包，陳書拿著她的粉紅色小豬，留下一句「在這等我」就走了。

趙冬明不明所以的看著陳書離去的方向，卻也乖乖聽話的站在原地等他回來。

陳書回到教室，拿起自己的書包，然後叫同桌幫他請下假，又去到趙冬明的教室，拜託她同桌班幫趙冬明請假，趙冬明同桌的小女生都不敢看陳書，只一臉羞澀的點了下頭，而陳書道了聲謝就離開了。

回到之前的角落，就看到趙冬明看著遠方在發獃，一走近，趙冬明就發現了他，陳書聽見趙冬明對他說：「陳姐姐，你說我要是死了，我爸媽肯定很傷心吧？」

陳書深呼吸了口氣，默念了兩遍不知者無罪不知者無罪，他無視了她那聲「陳姐姐」，卻再也受不了她那副「林黛玉」式的神情了。走過去，伸手就是一個爆栗：「死你個頭啊，跟我回家，你的」絕症「，你媽就能幫你治好。」

「啊？」趙冬明不解了：「我媽又不是醫生，怎麼能治我的絕症？」

「廢話那麼多幹嘛，你的書包跟我換下，我書包比較大，可以擋擋。」陳書不想跟她解釋她的「絕症」是什麼，也不好意思，只能讓她儘快回家。

「哦」趙冬明乖乖答應，換上陳書的書包，就跟著陳書回家了。

在趙冬明家門前，陳書拿回自己的書包，把他手上趙冬明的書包還給她，對趙冬明說：「你自己進去吧，進去后讓你媽看看你身後，你媽就知道怎麼治你的」絕症「了。」

趙冬明眨眨眼，心想著我媽有這麼厲害嗎，她怎麼不知道，然後就進門了。

陳書看著緊閉的大門，無奈的笑笑，估計接下來那傢伙得好幾天都躲著自己了。

陳書想到了趙冬明事後的處理方式，卻沒想對時間。

趙冬明躲了他整整13天！近兩個星期！

最後還是陳書去找的趙冬明，才沒有讓它變成兩個星期。

至此，趙冬明的粉紅色小豬就一直放在陳書這裡，可能趙冬明有想過跟他拿回來但沒好意思，也有可能她壓根就把她的護身符給忘了。但無論是什麼情況，既然趙冬明沒跟他提，陳書也不會主動提起這個小東西的存在。

陳書將小豬放回原來的位置，起身正打算去洗手間就聽到開門的聲音，走出房間一看，果然是他父親回來了。

陳書走過去，叫了聲：「爸。」

陳父抬頭看到陳書，點點頭：「回來了。你媽呢？」

「媽她過去許阿姨家了，許阿姨說今晚我們兩家人一起吃。」停頓了下，陳書看見父親一臉的疲憊，關心道：「爸，是案子不順利嗎，怎麼看起來精神這麼差？」

陳書的爸爸是一名律師，在業界有一定的名聲，兩年前剛成立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聽他媽媽說他爸最近接了個大案子，經常忙到很晚才睡，有時甚至直接通宵了。

看到他爸的臉色，陳書實在擔心他爸的身體健康。

「沒事沒事」陳父搖手，笑道：「就是最近有些睡眠不足，你爸我的實力你還不知道嗎，放心吧，沒事的。」

陳書看著他爸，最後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