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愛情有時徒有虛名

第三章 愛情有時徒有虛名

會議無果而終。我下樓興沖沖地往回走,一個葫蘆狀的女人帶着一陣猛惡的氣息撲面而至。此女年紀不詳,粗看三十齣頭,細看有四張,長著一張臉盆大臉,上面佈滿了雷人的痤瘡,猛一抬頭還以為是一顆DNA變異的特大荔枝。此人不僅長得誇張,更讓人受不了的是,丫還擁有質地好、純度高、產量豐富的狐臭,像太陽能般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屬於對社會危害程度極大的可再生資源。此乃公司的五大惡人之一,行政中心網絡部部長閻芹芹。俗話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生而為人長成閻芹芹那樣,雖然說磕磣了點,但還不至於讓人如見蛇蠍,她之所以讓人聞風喪膽望風色變,在於她有一個漂亮的妹妹,閻丹丹。閻丹丹是老闆的首席秘書,也就是我的頂頭上司閻主任。閻丹丹雖說職務只是個主任,可在我們公司,那可是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劉澤民那樣的老匹夫跟實權派的閻丹丹相比,不過是個木偶罷了。因此,憑着這個怎麼看也不像是親生妹妹的強大後台給她撐腰,閻芹芹在我們公司無人敢惹,所過之處飛沙走石日月無光,只要她看誰不順眼,你是一綠洲也得立馬沙漠化,你是一嫪毐也得立馬變太監。因此,我們背地裏管她叫閻大媽、閻狐臭。

閻大媽拿着一份雲海日報從行政大樓大堂往外走,她見到我穿着藍色的清潔工服裝,張口就喊,掃地的,等等,幫我把這份報紙丟到垃圾桶。

要是放在以往,心高氣傲的我肯定鳥都不鳥她,但這一年的韜光隱晦令我學會了忍辱負重,我順手接了過來,隨意瞄了一眼,真是天助我也!頭版頭條是全國人大委員長和國家發改委領導一周后要到雲海市指導工作。

我把思路理了一遍,走出大堂門口。

月牙如鈎,高懸長天。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緊捏著拳頭,不瘋魔不成活,老子豁出去了。

我回到宿舍和老胡、騾子、爆牙勝說了一遍今天的遭遇,然後把我的設想和打算和盤托出。他們聽了全都大吃一驚,覺得我的計劃太瘋狂了,這可不是TVB的真人騷,萬一搞砸了,江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平靜地說,我不能再等了,這是到目前為止我最好的機會,不管結局如何,我必須賭一把。

爆牙勝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我們曾經說過的,有妞一起泡,有錢一起賺,別怕,還有我們呢。

騾子說,對,你要知道,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老胡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朝我微微頷首,眼中有股以我為榮的讚許,然後伸出他的右手,騾子見狀也伸出了他的手,接着是爆牙勝,他們三個都望着我,從他們的眼中,我看到了力量和希望。我點點頭,也把手疊了上去,四隻手掌緊緊地握在一起。

這兩年來,我第一次笑了,笑得面容凄切,淚光閃閃。

那天夜裏,我們四個上到宿舍的天台,月上中天的時候,地上的兩瓶五糧液都已見底,騾子和爆牙勝倒在席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酒入愁腸,我卻一點兒醉意也沒有,老胡也是越喝越清醒。我把這一輩子的事情都對老胡說了,說完我和藍蔚渝的故事的時候,已是滿臉淚痕。

老胡說,上大學的時候他談過四個女朋友。第一個是個新疆女孩,亞麻色的皮膚,靦腆溫和的笑容,永遠也不會對他說不。在老胡的咸豬手從她的胸部轉移到大腿根部的時候,那女孩問了一句,你會和我結婚嗎,你會對我負責嗎?那時的老胡才18歲,還是一個雛兒,屬於毛剛長齊那種,只想過一下手癮,女孩就是真的脫光在他面前他也不敢,一聽到結婚那麼恐怖的字眼,渾身奔流不息的雄性荷爾蒙立時揮發得一乾二淨,於是第二天就和女孩說了白白。

愛情有時徒有虛名。那年老胡大一。

第二個女朋友是西安本地妞,貌美如花,卻水性楊花,是老胡帶領法學系隊奪得校籃球賽總冠軍並榮膺最有價值球員後主動送上門來的。那妞是個**,屬於金錢開路、寶馬代步主,交往了幾個月之後,知道老胡家徒四壁,靠老爸白天修電器、晚上擺地攤供他上學,就義無反顧地投入了別個懷抱。老胡傷心欲絕,跑到終南山要出家當道士,道觀主持問他,我們這裏當道士得本科學歷,還得交三萬塊錢的入院費,同學,你有嗎?老胡傻眼了,跑到華山思過崖上面壁思過、吃風屙煙當了三天神仙,最後餓得不行,灰溜溜地回到學校。

刀傷的是人,情傷的卻是人心。那年老胡大二。

第三個女朋友是廣西桂林的。此女一反南蠻矮小黑瘦的固有形象,長得高大白皙,對人也溫柔體貼,就是特粘人,老胡所有的業餘時間全被霸佔。老胡讀書的時候是個視籃球為生命,視愛情如氧氣的理想主義者,如果連打籃球的時間都被剝奪了,那還不如缺氧而死算了。老胡和那女孩說分手的時候,女孩哭得猶如自來水管爆裂,眼淚能把灕江水平面往上抬三米。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誰相信誰傻逼。那年老胡大三。

第四個女朋友是武漢人,叫葉蓓。談了三次戀愛之後,老胡不再視愛情為氧氣,而是視金錢為氧氣筒,一門心思想着畢業后掙大錢。那個曾經單場得分過60,經常可以表演空中大灌籃的西交大喬丹從學校籃壇逐漸隱退。老胡的第四段感情給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話作了最好的詮釋。一幫校隊的師弟們說快舉行新一屆的學生杯籃球賽了,外語系有幾個美眉跟他們一起練球,其中有一個叫葉蓓的,身材高挑,漂亮得不得了,搞得他們一個個心癢難忍。師弟們去找情聖老胡出主意,老胡慷慨地把自己的泡妞秘技傾囊相授,師弟們輪流發動攻勢,那葉蓓卻心如止水,任他們狂轟濫炸,她卻毫髮無損巋然不動。師弟們說老胡的招數不靈光,老胡為了保住自己西交大情聖的金字招牌,決定去一探虛實,好為師弟們對症下藥。孰料一見之下,老胡這樣的老江湖也禁不住動了凡心,於是立馬從戰壕里跳出來衝到殺敵前線去,加入到師弟們的陪練隊伍中,不時還假惺惺地幫他們出點子。事實證明那全是餿主意。老胡久經戰陣,知道泡妞最講究情投意合、水到渠成,如果對方無意或時機未到,任你千手觀音萬佛朝宗,照樣枉費心思白費力氣。於是,葉蓓摔倒后一瓶及時遞上來的萬花油,圖書館「湊巧」的一次相遇,食堂里「順手」給葉蓓和她的姐妹們打的幾杯七喜,一張葉蓓想買買不到而老胡「恰好」沒時間去看的《英雄》首發式電影票,老胡像水滲進沙子般滲入葉蓓的生活,最終俘獲了葉蓓的芳心。有一天,當老胡的師弟們見到老胡和葉蓓挽手經過籃球場時,才大呼上當,這不是引狼入室與虎謀皮是什麼?那年,老胡大四。

老胡說,他和葉蓓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初夜是如此的美好,在他們水乳交融的那一刻,如果有誰一槍把他給崩了,他一定會感到大歡喜大圓滿,無憾而死。老胡畢業的時候,葉蓓大三,葉蓓對她說,從今以後,你負責努力賺錢,我負責美麗動人。

兩年之後,葉蓓畢業,老胡把身上所有的積蓄5000塊錢硬塞給她,讓她去上海考東方航空國際航線的空姐。葉蓓不願去,她知道只要考上,就將和老胡分隔兩地,離多聚少,她寧願受苦遭窮地留在西安和老胡廝守也不想去做月薪一萬的鳥人。可是老胡堅決要她去,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葉蓓無奈地去了,並且很順利地考上了。葉蓓就這樣每周飛三次,有時芬蘭,有時挪威,有時瑞典,她持續了一年的北歐航線,每次回來都會給老胡買一兩件衣服,老胡的衣櫥里最多的是一個叫Lagom的瑞典男裝品牌。只可惜,即使曾經如膠似漆,時日既久,膠也脫落,漆也斑駁,相看兩不厭產生了審美疲勞,卿卿我我變成了相顧無言,一切炙熱的感情終將歸於平淡。

一年半之後的那個聖誕,葉蓓申請轉為地勤的報告終於成功通過,月薪也漲到了一萬五,每年還有一個半月的休假,老胡就是沒有工作來到上海,她也完全可以支撐得起兩個人的開銷。她最後那次飛芬蘭,給老胡買了一個剛上市的諾基亞手機,人民幣要兩萬,準備回去和老胡好好慶祝一下。她沒有通知老胡就飛回了西安,準備給他一個驚喜。她沒想到,老胡卻給了她一個晴天霹靂,她推開老胡房門的時候,看到床上的被子裏露出一條白生生的腿。

即使是believe,中間也藏了一個lie。海枯石爛此情不渝,比不上一對新鮮**的**;天長地久海誓山盟,敵不過一雙雪白修長的大腿。

老胡說,床上的那個女人是他的第二個女朋友,那個西安的**。他一生中沒有別的遺憾,唯獨對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耿耿於懷。他在酒吧里與她相遇,帶她回家一睡之後頓覺索然無味,完全對不住當年自己的痴情,還不如就讓自己一輩子都得不到,好讓心中有個破缺。佛說,破缺才完美。然而就是這唯一的一次,那些白痴電視劇里上演的捉姦在床的事情竟然發生了。老胡的生活由許多小概率事件組成,小概率事件成就了他的幸福,比如認識葉蓓;小概率事件也毀了他的生活,比如帶第二個女朋友回家。半年之後,老胡在QQ上遇到葉蓓,葉蓓說,我要結婚了。老胡心頭滴血,他顫抖著敲了幾個字,寶蓓(老胡一直這麼叫她),我知道錯了,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葉蓓給他發了一首歌,劉若英的《一起幸福的機會》。她說,以後請不要再這麼叫我了,我們本來有一個一起幸福的機會,卻被你親手扼殺了。說完這些,我就會將你拉入黑名單,再見。

叫你最後一聲親愛,江湖從此不再。

劉若英還有一首歌叫《後來》: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老胡說後來每次聽到這首歌,他都想哭,像個女人一樣。

老胡說他當時太年輕,不知道珍惜,他不甘心一輩子只能擁有一個女人,以為人生還會有很多選擇。現在他才發現,他再也找不到一個像葉蓓那樣掏心掏肺地愛他的女孩,他在一個又一個姑娘身上滑行,只不過為了找尋葉蓓身上最初的芬芳。然而那縷芬芳早已散逸於時空,消失無蹤,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長夜漫漫,風聲凜凜。

星雲俱抵,神佛若在。

爆牙勝和騾子早已酣睡如豬,我卻忍不住痛哭失聲,痛哭我們一去不返的青春和永不再來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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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總裁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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