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極大的謎

李婉兒想不出西門羽能如何保護兩個被各方惦記上的倒霉蛋，一個雖然暫時沒被許文俊惦記上，可按照西門羽的說法，只要許文俊察覺到西門羽對自己的情意，下一步他必定橫屍暴斃。

另一個被嫣然姑娘列為重點獵殺目標，吉良滿大街出現的這些京城殺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了李婉兒的性命。

李婉兒和西門羽認真討論了一下借力打力的辦法，借許文俊的手殺嫣然姑娘的人，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討論結束后，李婉兒嘆氣嘆得特別長，最恐怖的結果是，嫣然姑娘的人來殺自己，許文俊去殺自己娘親，母女倆就這麼交代在西門府。

其間，李婉兒十分鄭重地追問西門羽跟嫣然姑娘到底什麼時候結緣的，得到的是西門羽在她腦門上彈了好幾下。

這會兒夜深人靜了，西門羽還躺在李婉兒的床上不肯起來，美其名曰「保護你」。

可他身上沒有半點功夫，如何保護？

雖然嫣然姑娘對西門羽另眼相待，可這麼多人要殺一個李婉兒，想來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如今吉良的情況讓李婉兒意識到，也許自己一輩子跟許文俊在外面流浪，或者叫「私奔」，不管對自己還是對娘親，都是最安全的法子。

心裡壓著這麼件大事，李婉兒如何睡得著，左翻右滾像烙餅一樣。

西門羽本來也沒睡著，被李婉兒這麼折騰來折騰去，乾脆睜開眼，「很擔心？」

怎麼不擔心啊，從前她遇到的問題都是錢能夠解決的，現在的問題，只能用命來解決了。

「西門羽，你說許文俊來了，我跟著他一起浪跡天涯會不會對大家都好？許文俊想殺我娘，嫣然姑娘想殺我，我這一回來，反而惹出這許多事，還不如不回來呢。」

西門羽閑閑地說，「你跟著他從京城一路南下走了這麼長時間，看來私奔的滋味相當不錯嘛，這都懷念上了。」

李婉兒捅咕了一下西門羽，「跟你說正經的，你一個商人，身上沒有半分功名......唉，你就算有功名，也蓋不過尚書府啊。對了，嫣然姑娘什麼來歷？既然能調動這麼多殺手，為什麼還要待在醉紅樓？」

「從京城到吉良，若是安排得當，不過半個月的行程，你們花了這麼長時間，都去哪兒了？許文俊那副模樣，我想不出他能做些什麼有情趣的事，你們都幹嘛了？」

「這事有點奇怪哈，如果嫣然姑娘這麼大能耐，她是看上你這相貌......你別瞪我啊，除了看上你相貌俊俏，還能為什麼？不過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嫣然姑娘既然待在醉紅樓里，應該聽過你西門大官人的名聲啊，為什麼以前對你沒興趣？」

「你說你想跟許文俊浪跡天涯，是不是後悔回吉良了？若是你後悔了，反正尚書夫人也在我府上，要不幹脆給你們做媒得了，也不用浪跡天涯四海為家地私奔了。」

「我跟你說正經的，以你的相貌和你的名聲，為什麼嫣然姑娘從前對你沒興趣呢？」

兩個人各說各的，誰也不聽對方的，直到頭頂「咔嚓」一聲響，兩人同時閉嘴了。

西門羽躺在內側，看不見頭頂的情況，以眼神示意李婉兒翻身朝里。

李婉兒很清楚這一聲「咔嚓」聲響絕不是許文俊，而是嫣然姑娘眾多殺手中的一人，畢竟許文俊身手相當了得，他想殺人，完全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新手痕迹。

雖然很害怕，李婉兒還是沖西門羽搖了搖頭，探頭往上一看，翻新的青瓦屋頂果然被人揭了兩塊，露出黑漆漆的天空。

到這時候，李婉兒忽然不害怕了，誰都能來揭我的屋頂，我還怕什麼呢？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頭頂看，就想看看來殺自己的是誰。

果然，第三、四塊青瓦被揭開后，一個蒙面人探頭進來了，剛好跟抬頭上望的李婉兒對視上了。

蒙面人顯然沒想到李婉兒膽子這麼大，嚇得一縮頭回去了。

李婉兒嘆了口氣，「武功有些差啊，經驗很不足啊，簡直跟殺手排行榜上的天一殺手能相提並論了。」

聲音大了些，蒙面人想聽不到都難，氣得又探頭回來，「你說誰武功差，誰說經驗不足呢？」

李婉兒遇到過這麼多想殺自己的人，也算見多識廣了，從來沒見過殺手跟即將成為受害者的當事人吵架的，這也太不嚴肅了吧？

不專業程度已經超過天一殺手了。

「大哥，我一介弱質女流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就是一個特別好殺的目標，為什麼你還要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讓我知道呢？這不是武功差是什麼，這不是經驗不足是什麼？」

李婉兒脖子越伸越長，半邊身子已經伸了出來，罵架罵得挺開心的，若不是西門羽在後面幫她平衡著，自己倒先摔出去了。

蒙面人的專業性受到了侮辱，氣得一連揭了好幾塊青瓦，「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這麼不嚴肅的殺手，李婉兒還是第一次遇到。

若真想殺人，哪怕沒有許文俊的武功，對付一個弱女子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能進得了西門府，能精準無誤地找到李婉兒的房間，手起刀落殺一個人應該是件容易的事啊。

這都完不成，可見嫣然姑娘的殺手素質不高啊。

再想到當初尚書府內的雲兒姑娘，李婉兒瞬間膽量來了，「大哥，你不下來，我怎麼也死不了的。你跟我吵的這半天......」

那蒙面人聲音里滿滿都是驕傲，「你的兩個丫頭我已經迷倒了！」

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李婉兒更嘆息，「大哥，你既然都已經迷暈了我的丫頭，你為什麼不迷暈我直接手起刀落呢？」

這句話十分有道理，西門羽輕輕在後面拍了李婉兒一下，示意她別提醒殺手。

蒙面人聲音裡帶著憤怒，「我不用你來教我如何殺人！」

「大哥，我不是教你如何殺人啊，只是你這個殺人的步驟......我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要我性命的人那麼多，你幾乎可以排名倒數第一了。上一個從我屋頂摔下來的殺手，還是殺手排行榜上的殺手，他都沒有這麼經驗不足啊。你還跟人吵架......」

西門羽附耳過來，「你還得意上了？這是殺手，你跟人吵什麼？」

太不專業的殺手，會導致整個暗殺顯得特別搞笑，李婉兒也很想配合他的，但是本能地配合不了。

蒙面人顯然很生氣，「你懂什麼？李婉兒，我且問你，你為什麼纏著西門大官人啊？」

殺手還跟人講道理？這必定是嫣然姑娘派來的了，而且他沒想殺自己，且聽聽他想幹嘛。

「首先，我必須要糾正一下，我跟西門大官人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吉良、清河兩縣的趙大人、孫大人主婚證婚的。」

西門羽在後面聽得十分高興，「沒錯，咱們就是堂堂正正的夫妻。」

「其次，我與西門羽兩情相悅夫妻恩愛，哪兒來的誰纏著誰一說啊？當然，嫣然姑娘如果實在想嫁入西門府，也不是不行的。」

西門羽先是高興，「沒錯，我倆就是兩情相悅夫妻恩愛。」

聽到後面一句，在李婉兒腰上掐了一把，「你可真是不要命啊，既敢惹殺手也敢惹官人。」

蒙面人明顯愣了一下，「嫣然姑娘是誰？」

李婉兒被西門羽掐了這一下正忍不住想笑呢，聽到蒙面人這句問話，立刻意識到不對勁了，難道還有別人想殺我？我這條命到底多搶手啊？

「你不是嫣然姑娘派來的？」上半身已經完全探出來了。

西門羽使勁將李婉兒往床上撈，低聲道，「你不要命了？」

蒙面人搖頭，「我不管什麼嫣然不嫣然的，也不管什麼趙大人錢大人主婚的，我且問你，你是不是還要纏著大官人？你能不能跟著許家公子私奔？」

他還知道許文俊，武功這麼差還不想殺自己......

「你是誰？給我一個理由，我就跟許家公子私奔。」

氣得西門羽「嗵」地一聲將她摔回床上，「你再說一遍？」

西門羽整個人壓在李婉兒身上，睜大眼睛瞪著李婉兒，看他表情該是有些生氣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李婉兒趕緊討饒，「噓，我在騙他的。」

「你以為他為什麼不殺你？」

「別鬧，你又不是殺手，你怎麼知道？」西門羽整個人壓在李婉兒身上，還不是開玩笑那種，李婉兒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我不是殺手，我不知道殺手的想法，我知道你的想法。怎麼，私奔很好玩是吧？這麼快就想跟著再來一次了？」

蒙面人武功顯然很不好，探頭往下看了看，「喂，李婉兒，你在幹嘛呢？話都沒說完，你很沒有禮貌哦。」

這哪裡像要來取人性命的殺手啊，根本就是來找李婉兒聊天的。

李婉兒低聲求饒，「大官人饒命，我只是想問個清楚，免得到時候死得不明不白。」

「我說過，不會讓你出事的，你不相信我？」

李婉兒也很想相信他，其實嫣然姑娘這邊的殺手還好解決，最可怕的是許文俊啊。

「相信的，可我不想你出事。嫣然姑娘不會殺你，許文俊會。若是你出面護我，許文俊一定會殺你，這是你告訴我的。」

西門羽偏著頭看了看李婉兒，「許文俊會殺我，可我不會讓他得手，你只需要相信我便是。」

蒙面人還在頭頂輕喊呢，「李婉兒，再聊聊嘍。」

這都什麼殺手啊，太不專業了。

西門羽將頭伸出去，「別喊了，沒什麼好聊的。」

蒙面人沒想到西門羽居然跟李婉兒同住一屋，這跟傳聞中獲得的消息不符，愣了一下，「公......公子？」

西門羽上半邊身子探了出來，李婉兒終於尋了機會將西門羽掀翻在地，探出頭去繼續聊天，「咱們接著聊！」

蒙面人的視線都在西門羽身上，根本不搭理李婉兒，「公子......你摔著了？」

還挺關心西門羽的嘛，不是嫣然姑娘的人，又是誰啊？

李婉兒順著他的視線轉到西門羽身上，原以為他當然十分生氣，沒想到他居然順勢倒在地上，「沒什麼好聊的，你回去吧。」

他們認識，而且西門羽可以使喚這人？這又是什麼情況，難道這人是西門羽招來的？

不會吧，到現在西門羽還想殺我？

或者是香雪，或者是西門老夫人？

唉，想殺我的人太多了，一時都不知道該懷疑誰了。

蒙面人小小聲地說，「公子，你......你跟李婉......大娘子這是......」

對李婉兒的稱呼都變了，是西門羽的人沒錯了。

「大哥，你認識我相公啊？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下來聊一聊嘛。」

西門羽臉色終於變了，板了臉，「聊什麼聊，有什麼好聊的？」

蒙面人獃獃地看了一會兒西門羽，試探著詢問，「那......那我先走了？」

這是什麼新情況，李婉兒一點都不害怕了，「嗵」地一聲從床上摔了下來，「大哥先別走，來都來了，過門皆是客，喝杯茶再走吧？」

氣得西門羽拎了李婉兒起來，「你一個已婚婦人，這般......」

李婉兒還打算掙扎一下，那蒙面人頭已經縮回去了，「公子，我先走了。」

西門羽板了臉，「屋頂給我蓋好。」

蒙面人「哦」了一聲，真的「咔嚓咔嚓」將屋頂蓋好了。

至此，再無其他聲響。

李婉兒被板著臉的西門羽像拎只小雞一樣拎著，她知道西門羽生氣了，自己一身中衣就蹦出來，確實有些失儀。

可這殺手的情況實在太讓人匪夷所思了，說他是殺手吧，西門羽一句話他就退了。

說他不是殺手吧，迷暈錦雀翠燕還從屋頂下手，這是正常人該乾的事？

聽他方才說話，似乎不想李婉兒跟西門羽有糾纏，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李婉兒腦子轉得飛快，臉上卻陪著小心，「那個......我以為他是殺手，沒想到還是你請來的人。」

難道跟上次天一殺手的情況一樣，是西門羽請過來騙人的？

請過來騙人的，怎麼知道許文俊的事？

不對，蒙了面西門羽都認識他，還叫西門羽「公子」......

上一個叫西門羽「公子」的人，是康叔，他跟康叔是一起的。

那嫣然姑娘到底是誰？

西門羽嘆了口氣，「我說過不會讓你出事，便不會讓你出事，你該信我的。」

李婉兒居然有點相信這句話了，即使最可怕的許文俊還在後面等著他們，因為西門羽身上一定有一個極大的謎。

李婉兒眨巴著眼睛，「西門羽，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