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意外的再會2

第33章 意外的再會2

……嗚咳嗚咳!我會失奪一.切……!」

「呵呵呵,啊,總算看見你的真心了。」

假裝宅心仁厚的好人。

佯作憤怒的多情之人。

剝下這些面具后,會剩下什麼呢?

「好了,讓我看看吧。一層又一層重重糊上的紙下藏著什麼呢?你心底的願望是什麼呢?」

「咕嗚嗚嗚嗚嗚嗚,不能,回城裡,我……」

毒性滲透太深,費格那似乎真的意識模糊了。

他嘴裡胡言亂語,同時吃力地翻身,伏在地上開始爬行。

「哈、哈,我、我總算找到活著的意義、能夠活下去的意義,壯大格隆多商會,唯、唯有這樣……」

彷佛在水底里渴求空氣一般,費格那掙扎著說:

「不要,我也可以像哥哥那樣,甚至比他更強……他只是,稍微早出生一點……為什麼我……」

「我討厭……嗚咳,嘔咳,一無所有的人生……我不想,一無所有……」

費格那可能已經看不見眼前的現實了。

在已然模糊的意識中,他斷斷續續地訴說對空虛的厭惡。

「我只是,想給自己,活著的意義……我好不容易,才得到……」

剝下所有面具后,最終出現的是中心空洞的朽木。

「啊,原來如此,層層偽裝之下什麼都沒有啊。所以你才不斷借用別人的面具,殺死成堆的人。」

於是……我嘲弄地冷笑。

「太好了。你活著時散潘的不幸種子,一定令某些人的內心燃起熾烈的黑暗之火吧。哎呀,就算如此,你似乎連耍猴戲都不入流,只能成為虛有其表的小丑。」

「……」

雖然話語未竟,但眼裡失去光彩的老人一定聽見了我最後這段話。

最後一道淚水肯定是真的。

面對斷氣的老人,我雙手合十,向看似真正存在的神明祈禱。

「啊啊,最後能看到你的眼淚真是太好了。希望在死後的世界里,你受的苦能像自己造成的眼淚一樣多。」

我無比真摯地如此許願。

「呀,喝啊啊,哈!啊哈哈哈!」

「嗚,喝,看招!」

劍戟交接的聲音支配了現場,令人心情愉悅。

在短短的時間裡,雙方究竟交鋒過多少次呢?

劍敲響了數不清的哀號,令我逐漸找回劍術的手感。

有別於充分發揮狀態的技巧,劍術不鍛煉就會逐漸生疏。

在重新來過的世界里,我不曾有一如過去危及生命的感覺。大概是因為這個緣故,我的劍術也不知不覺變遲鈍了。

「!!」

鏗鏘!!

具有破壞力的轟聲震撼空氣,雙方足部摩擦著地面拉開距離。

「唉~諾原本對用劍很有自信的,看來你比諾諾高明耶。」

諾諾利克說得沒錯,雖然彼此並未受到任何致命傷,但我卻對諾諾利克造成的傷口更多也更深。

「畢竟你我經歷的戰場質和量都不一樣啊。」

在上一個世界里,我爭戰不斷的四年絕非戲言,不曾正式對抗魔族的這些傢伙,經驗的密度和數字可不能與我相比。

不斷經歷生死關頭的日子磨練出SSS級的技巧,思考反應速度也是SSS級。

在這兩者的支持下,我靠著流血磨練出現在的劍術。

雖然狀態數值不及諾諾利克,但仍為我帶來超越他的戰鬥力。

「而且你也太保護臉了吧。」

「對啊對啊,小海太鬼畜了~居然想弄傷這麼可愛的臉。」

「我不是叫你別再這麼叫我嗎?有夠噁心。」

「才不要,呵呵呵,諾諾已經玩夠了,差不多該認真啰~」

諾諾利克猛然墜入更深的地方。

兇猛的熱度混入灰暗的色彩。

「兩把劍打不贏呢,那就用四把上嘍?」

諾諾利克將雙手的白劍插在地上。

接著他鬆開道具袋的繩子,取出兩把相同造型的白劍。

(開始了嗎?)

諾諾利克手裡及插在地上的白劍輕輕浮上空中。

連同諾諾利克原本拿的劍在內,四柄白刃在空中搖曳。

「勸你還是早點認輸吧?少受點傷不是比較好嗎?諾諾要上嘍!」

「嘖!!」

劍身咻地劃破空氣,在空中畫出四道白線。

我持劍掃開依次正面襲來的白刃。

(可惡,原本最好是能在使出這招前殺了這傢伙,果然沒那麼簡單啊。)

儘管速度及力道不及諾諾利克本人揮舞的劍,不過空中的白劍對我發動的攻擊次數則壓倒性地多。

「啊哈哈哈,好厲害啊,竟然一下子就跟上了。哎哎,你果然看過諾諾戰鬥吧?不然怎麼可能應付得了諾諾的技能呢?」

「誰理你啊,白痴!」

「討厭,真是死鴨子嘴硬。既然如此,只好之後在床上拷問你嘍~」

形勢突然I變,我全力防守,無暇出手攻擊。

我一邊留心不讓背後出現空隙,一邊弾開朝我飛來的劍。

雖然還有餘力,但這樣下去只會每況愈下。

(要在數量變得更多前攻擊,唔!)

「呃,嘖!」

因為分神想著其他事情,第二把劍緊接在被彈開的劍之後飛來時,我來不及做出反應。雖然打掉了第一把,另一把卻無法完全擋下,導致我在靠近脖子的肩口處留下了比擦傷略深的傷口。

「混蛋……」

諸諾利克的劍從四把變成六把之後,戰鬥力並未隨之提升。

由於劍的數量相互增加,但為了避免和其他劍相互碰撞,劍的動作因此受限,變得較為單調。

但儘管如此,我也漸漸地沒什麼餘力了。

要是不專心防禦,連我也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狀況。

(嘖,這下真的不妙了嗎?)

我有辦法強行擊潰諾諾利克。他已經滿足了必要條件。

不過現在不能用那招。那要留下來對付格隆多。

現在就動用那股力量,代價會是格隆多所受的報應會相對減輕。

我不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有把握。再等一下就行……)

這傢伙正式發動技能前用了六把劍。如果數量繼續增加……

「那就再追加六把嘍,疾馳飛舞吧!」

諾諾利克再度讓六把白劍滾落地上,接著從道具袋內倒出短劍——等比例縮小的白劍,散布四周。

足足超過一百支短劍彷佛包圍著我,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諾諾利克四周的半空中。

「『飛翔白舞』!」

十二把白劍划空襲擊而來。

包圍我的短劍中,亦有數支向我飛來。

「『超越極限』!」

我毫不猶豫地召喚出【翠綠晶劍】掛在腰際。

灌輸魔力醫治肩傷的同時,我祭出對付尤米斯時也曾用過的王牌。

在這一瞬間,十二把劍與數支短劍幾乎同時襲向了我。

比剛才更沉的金屬聲一瞬也不曾歇止,不,彷佛貪求速度的野獸發出嘶吼,每次尖聲都蓋過原來的響聲。

(這傢伙果然棘手!)

『飛翔白舞』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那恐怕是固有技能,或是念動力系的系統外魔法。

諾諾利克每次認真起來都會使出這招,自如地操控極具特色的十二把劍,並投射出小型短劍。

(首先往右側頭,用雙拳阻斷兩支短劍。右側斬擊從下方掃上來時一舉掃落,揮落三支短劍和兩把白劍后,接著往左後方退三步……)

思考反應速度總算跟上了身體。

身體忠實地依照我的想法行動。

「你還真拼呢。不過你能拼到什麼時候呢?」

「少啰嗦!」

我有所保留地發動超越極限。

以我目前的魔力來說,大概使出五成就足以持續接招。

「喂喂喂,你已經累垮了嗎?沒躲好會受傷喔?」

「咕,唔!」

皮膚撕裂的部分微微發熱。

遍布腦內的腎上腺素銳化知覺,消除了疼痛。

專註、專註、再專註。

為了讓事情如我所願發展,我全神貫注地揮劍。

(來了!)

然後握持的劍身傳來了我引頸期盼的觸感。

諾諾利克依然從容不迫,深信自己的優勢不可動搖。

因為他還沒使出足以讓我當場斃命的攻擊。

「哈哈,有件事情想先跟你說。」

「嗯?什麼?你願意變成諾諾的東西了嗎?」

不過也拜此所賜,我才不用祭出真正的王牌。

必要的布局已經完成了。

方才傳來的觸感是我得到的報酬,為此,我有如光腳跑在一觸即傷的刀口上,拚命奮戰。

比起安全,更優先選擇復仇,這樣我才能獲得最佳結果。

「多磨從你身上偷來的技術,還有曾經輸給你一次,我才能在上一個世界苟延殘喘。儘管有點違反常理,我還是得向你道謝。所以……」

「咦?」

「我會瞬間殺死你。」

喀嘰一聲,金屬碎裂聲響起——來自於戰鬥中安排好的布局。

那是我揮劍擊碎白劍的聲音。

「……喝!」

緊接著又響起幾次金屬碎裂聲。

不像我的心劍百折不摧,白劍在戰鬥中一直承受攻擊,最後終於不堪損傷積累,紛紛毀壞。

「騙人吧!?」

「這可是現實喔。」

不顧錯愕大叫的諾諾利克,這回換我趁著白劍停止動作時主動出擊。

我利用方才重新握在手中的心劍打碎兩把白劍,再以迴旋踢踢斷一把。

受積累的損傷影響,再加上諾諾利克心生動搖,疏於控制,於是白劍化為了廢鐵。

「哎!?」

「太慢了!」

好幾支短劍從周圍襲來,不過單純以量取勝的攻擊根本構不成威脅。

我反而踩著短劍跳到空中,鎖定了騰空的三把白劍。

接著我反握心劍,交叉雙臂。

就這樣,我的動作宛如手持大剪,一舉將三把白劍變成金屬片。

「死吧!」

「誰會死啊,白痴。」

咚一聲地降落地面后,我以心劍掃落自四面八方飛來的短劍,並向前快速趨近,縮短距離。

「這樣只剩下四把白劍了,看我漂亮地割下你的項上人頭!」

我穿過短劍的風暴,飛快奔向諾諾利克身邊。

然而諾諾利克彷佛等待已久,放開剩餘四把白劍的其中兩把。

「少得意忘形了!」

而剩下的兩把白劍則朝我襲來。

我無法完全阻止諾諾利克專心控制的兩柄劍,右手跟左耳都挂彩了。

「很痛耶,不過這樣你就沒花招了吧。」

【翠綠晶劍】醫治手傷的同時,我將雙手的心劍往上一拋,直接抓著白劍的握柄,往地面砸碎。

「討厭!為什麼不乖乖被人家打倒嘛,笨蛋~」

「你才是笨蛋吧,變態!」

我重新握好即將落地的心劍,緊貼著地面狂奔,試圖縮短與他的距離。

諾諾利克並未逃跑,但也沒有空等,立刻把剩餘兩把白劍喚回手中。

交錯的刀刃再度發出震耳欲聾的尖銳悲鳴。

「可惡,這兩把果然砍不斷。」

「那當然,因為灌注魔力的方式不同啊。」

那是諾諾利克一開始以二刀流對戰時用的白劍。

為了供本人親自使用,恐怕經過特別打造吧。

儘管外觀相同,強度卻不是其他白劍可以比擬的。

雖然從一開始用到現在,這兩把白劍也不會因為一次戰鬥就輕易毀損。

不過已經把諾諾利克逼到重拾這兩把武器的地步,看來只剩一步了。

唯獨不能錯失時機。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們再度以二刀流展開交鋒。

諾諾利克臉上已看不見從容。

他宛如負傷野獸般使出益發激烈的劍法,同時不忘趁隙擲出短劍。

不過以純粹的劍技而論,現在的諾諾利克不可能敵得過使出超越極限的我。

我避開所有揮來的白劍及短劍,將諾諾利克一步步逼入絕境。

「喝啊!」

「嗚!」

面對三兩下淪落下風的諾諾利克,我揮劍試圖砍下他的頭。

諾諾利克千鈞一髮地擋下攻擊,卻承受不住力道而被彈至後方。

「!!」

我的直覺判斷就是現在,於是蹬向地面追擊諾諾利克。

這時,我看到他的臉上隱隱流露笑意。

那是諾諾利克暗藏的大絕招。

前一世我完全吃了這招的虧。

那是如果初次看到,絕不可能應付得了的最終一擊。

「為什麼?為什麼!?」

「你以為只有自己會操控透明物體嗎?諾諾利克。」

這回諾諾利克真的露出了錯愕的表情望向我背後。

雖然在旁人眼裡看來空無一物,那裡卻憑空冒出小小的火花,以及硬物互相撞擊的聲音,證明那裡有某種東西存在。

那是諾諾利克操控著隱形的劍,撞上了我在背後生成的【天驅】踏板。

看不見的劍失速后,現出了原本的模樣。

那便是諾諾利克的壓箱絕招。

其他劍之所以全數漆成無比醒目的白色,也是為了掩蓋這個秘密武器的存在吧。

但是我已經在上一世見識過這個絕招,所以對我來說並不是強大的威脅。

正因為隱而未見,這一手才會造成威脅。

「不好意思,你說得沒錯,我透過有點作弊的方式事先得知了你的絕招,,,絕招被看穿,就不算絕招了,對吧,諾諾利克?」

我利用檔【天驅】踏板繼續加速。

如今的諾諾利克已經無法阻止我了。

諾諾利克錯愕不已地瞪大雙眼,我揮下手中的【初始心劍】撕裂他的喉嚨。

【這裡有個插圖】

我彷佛能感受到他被切斷的每一個細胞。

抽離這種宛如時間停止的感覺,失去操控者的劍頓時受引力吸引,匡啷落地。

放開了白劍的諾諾利克重重倒下。

「呼,該怎麼說呢?超越師傅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嗎?不對,應該不太一樣吧。我贏得不正大光明,完全沒有舒爽的感覺。」

諾諾利克意識不清地看著我。

但沒過多久,諾諾利克眼裡就失去了光彩,變得空洞黯淡。

「啊』果然,即使殺了你也一點都不令人髙興。」

我轉過身,邁步走向原來的地方。

「唉,費格那已經死了吧。雖然我在上一次的世界沒用過有機水銀下毒殺人,伹那傢伙抵抗力比想象中還低呢。真倒霉,應該說我大半的人生都很倒霉……嗚,好想親自對費格那下手啊……」

回想起和諾諾利克交戰前費格那的狀態,考慮到毒性發作速度和經過時間,我肯定趕不上了。

雖然毒性發作速度各有不同,但我曾用過發作速度類似甲基汞的毒物。

看來費格那恐怕撐不下去了。

真掃興。總覺得既拽氣又心情低落。

「啊,這種失落感是魔力昏眩吧。好懶,好累,好想趕快回家睡覺。」

尚未完全痊癒的傷口陣陣抽痛,不過我連讓傷口回復都覺得麻煩。

算了,反正又不是致命傷。

結果我就這樣遍體麟傷地嘆氣前進。

我勉強灌下了一瓶MP藥水。不知道為什麼,藥水嘗起來比平常苦澀,為鈍化的口腔帶來鮮烈的味覺。

夜色已深,還不到日出的時候。

費格那失去消息已經兩個禮拜了。

冒險者們順利地擊退魔物,城市又恢復了以前的活力。

可是商會的處境並未好轉,幹道恢復通行后也只進了少量物資。

要運送大量物資的話,其實不用等到真正確保幹道安全吧。

畢竟這個城市所面臨的狀況並沒有那麼急迫。

另外我還得知了另一個消息,重鑄貨幣從一開始就子虛烏有。

事到如今,這部分都只是痴心妄想了。

為了完成簽約的買賣,我用破天荒的高價籌措商品,因此付出了非常驚人的錢財,至於權益什麼的,只是浮雲。

至於費格那,從情況看來,只能斷定他捲款潛逃了。

雖然我也很在意他的去向,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格隆多大人,官方視察結束了。連同負責人在內,剛才視察團已經回去了。」

「……是嗎?我知道了。回去處理你原本的業務吧。」

為避免庫存流出,目前格隆多商會大部分的店都沒開,所以一般業務人員他沒事可做。而我也只能對前來報告的部下這麼說了。

「遵命。」

部下並沒有多說什麼,回話后便靜靜地退出了房間。

(那些公家機關的走狗,居然不打聲招呼就離開?瞧不起人啊?)

我獨自在房內啜飲泡好的綠色茶水,藉此壓下煩躁的情緒。

「嘖,泡得太濃了。這樣根本只有苦味嘛。」

然而口腔內卻擴散出苦味,讓我的臉揪得更緊了。

就算提醒過泡茶的重點,普遍接受紅茶類的王國居民似乎還是很難泡好這種茶。

費格那之所以能恰到好處地兼顧香氣與苦味,大概是遊歷過許多國家的經驗使然吧。

可是,如今費格那卻不在這裡。

「該死的費格那,竟然忘了父親收留他的恩情,可惡!」

我忍不住脫口說出被工作所迫而刻意忽略的事情。

儘管明白現在不是陷在情感里的時候,我還是壓抑著怒氣,將手上的茶杯一把砸向牆壁。

在匡啷一聲巨響中,剩下的茶水啪嗒啪嗒地沿牆面滴落。

這座城市的生意已經完了。

以現況看來,我在達特拉斯市根本無望東山再起。銅幣跟銀幣太占空間,為了減少累贅,我只留下跟金幣、大金幣差不多的數量,其他大部分都轉手支付了。

煩人的公務員來這邊找碴也得不到成果,今天已經結束了最後的調查。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我什麼也沒做。

再來就是帶著手頭剩下的錢離開這個城市了。

「……帝國的王都,不,應該叫帝都吧。嘖,又要從頭來過嗎?既然是奉行實力主義的國家,想必金錢的力量也相對吃得開吧。我得找個公主的替代品才行……原本想讓費格那負責調教私人軍隊,這下也得另外找人了。」

這次事件害我損失慘重,想實行的幾個計劃都不得不延期了。

不過我仍擁有千萬凡人望塵莫及的力量。

錢、錢、錢。

我確定只有這個才能滿足我。

「不過真是諷剌。多虧費格那的背叛,我才能一掃迷惘……」

我下意識地呢喃。

費格那帶著錢逃走了。他的行動證明了錢就是力量。

於是我想到了。

錢不可能失去價值。

「在帝都重新出發的時候,還是把員工都變成奴隸吧……」

說穿了,他是父親那代就在的傭人,過去的我太信任這個並非用錢得到的人了。

員工只要照我的指令行動就夠了。

帝國奉行實力主義,反過來說,也因此產生很多奴隸,要買到奴隸也相對容易。

「呼,對了,關於原訂讓費格那負責的私人軍隊養成計劃,與其省錢用孤兒,不如還是照原本的想法用奴隸比較好。」

那個計劃是隨便毀掉一間養護院,買下院內所有孤兒,訓練他們從事齷齪勾當。

I開始我本來想用奴隸,是費格那阻止了我。

費格那說從小開始容易鍛煉培育,同時施行洗腦與調教,便能製造出比奴綠更忠誠的孩子,而且這麼做也比買奴隸省錢。

我也贊同他的說法,不過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實在太輕率了。

「無論如何,種種準備都泡湯了。我得重新擬定計劃才行。」

原本預計擊垮城中的養護院,輕而易舉地將無處可去的孤兒納入手中。還因為費格那認為有需要,為了洗腦及彌補孩子們不及奴隸的狀態值,我取得了成癮性高又能強化身體的藥物—『汽水糖』。

那也在我離開這個城市前被毀掉了。

我還研究過城市附近哪裡不引人注目,準備大興土木建造收容孤兒的計劃。

其實我本來打算多存點資金再行動,只是還在籌措金錢期間,城裡安排的種種布局就已化為烏有。

(真是白花錢了。果然只有錢值得信任。)

我嘆了口氣,眺望窗外。

視線遠方是帝國首都。

等到處理完各類文件,再來就是把錢裝進道具袋裡,乘坐馬車前往帝國了。

既然在這座城市有錢也無法使用,格隆多商會繼續在這裡營業也沒有意義。

「……」

眼下是一如往常的街景。

結果我仍舊不知道陷害我們商會的是什麼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商會在那傢伙背後擦腰。

光是想到這件事情,我就氣得火冒三丈,可惜我始終沒有明確的線索查出真兇。

諾諾利克在關鍵時刻也不回來,搞不好他已經倒戈了。

話說回來,帶來敵人相關信息的也是諾諾利克。他很有可能已經發現我不打算跟他有所牽扯,於是跳槽到別家商會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盤算呢?

不,是費格那帶來了重鑄貨幣的消息,或許連他也……

「這些垃圾臭蟲,等我重振商會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擰死你們。」

我口吐怨言,用力把筆握得嘎吱作響。

我會離開這個城市。下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我的商會將并吞此處的一切。

那時,我要一滴不剩地榨乾這個城市的錢。

「陷害商會的傢伙,遺有瞧不起我的蠢貨都同罪。我一定會讓你們嘗到地獄的滋味!」

那一天遲早會來臨,我越發加快了動筆的速度。

啟程時間是三天後的晚上,我還想盡辦法僱到了隨行護衛。

先拿【葉石之劍】當伴手禮討好帝國貴族吧。

我鬆開身上小道具袋的繩子。

裡頭裝著五十枚左右的白金幣,算是救命錢吧。

這是自己掙得的利潤累積下來的私房錢,沒有一分一毫來自從父親接掌的商會。

這些錢是我建立起一切的軌跡,我從未給任何人看過。

為了避免別人發現,這個袋子平常都慎重地收藏在宅邸的金庫,不過最近我總是隨身攜帶。

白金幣使用了高純度的秘銀,其金屬性質具有抗魔、解魔的力量。

有了這些數量的白金幣,隔著道具袋也能讓一般魔法或毒物失效……

不過比起這種特性,現在的我有更渴望的東西。

「沒錯,這個觸感,就是這個觸感……」

滿足內心的價值象徵。

手指撫過時叮鈴作響的那些東西,冷冰冰地綻放不容任何人靠近的光芒。

金錢紮實的觸感無比甜美,充實了我的心。

「沒錯,我行的。只要有錢,我就可以放心……」

拉好道具袋束口,將之收進衣服里后,我隔著衣服握緊了道具袋。

「那麼,祝您旅途愉快。」

聽著令人覺得諷剌的固定台詞,我趁夜乘著馬車出發。

隨行的只有少數傭人、部下,以及暗中接受委託的護衛。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傭人也不離開,不,是離不開我們商會。

他們明白自己靠著格隆多商會的部下或傭人頭銜飽嘗甜頭,一旦失去商會的庇護就無法在這城市立足了。

這次的事情導致許多人離開商會,不過除非隱瞞經歷,否則他們無法在達特拉斯市生活下去吧。

如今,格隆多商會的惡名就是如此遠播。

甚至到了透過公會也雇不到護衛的地步。

「算了,總之這次只能僱用社會底層的人當護衛了。」

他們大多是因為在檯面上接不到工作,才會淪落到社會底層。

換句話說,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旦失信毀約就會丟了工作。

正因為如此,只要確實付錢,在不能明言的暗處,他們反倒比常人更有用。

(離開這個國家還要繳稅?別開玩笑了。)

把資產帶出城必須課稅。

一般來說,攜出這麼多的資金將被課徵大量稅金。

如果是會留下證據的商業買賣,便不能鋌而走險,不過到了遙遠的帝都后,逃漏稅的錢就全數歸我了。

在昨天收買的守衛協助下,我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城市。

老實說,依現況來看,那些深信我搶走了錢的商會在此時展開報復也不奇怪。

「真是的,為什麼我非得連夜潛逃不可啊……喂,車夫,不能想辦法駛得穩一點嗎?」

「不可能啦,客人。天色這麼黑,而且新幹道就算了,我們現在可是開在鮮少維護的舊幹道上呢。」

我雖然乘著貴族也不一定坐得起的豪華馬車,路線卻是不引人注目的舊幹道。

儘管這種情況不會一直持續到抵達帝都,但比起整頓完善的幹道,乘坐的感受只能用糟透了形容。

「還是要改走新幹道?」

「嘖,總之小心點。」

駕駛座傳來悠哉的聲音,聽來顯得有點諷剌。

(要不是情勢所逼,我一定會僱用更能幹的人。)

在目前的狀況下,我沒有餘力選擇護衛。

社會底層的人也不是隨隨便便就雇得到。

的確,他們大多失業,無時無刻都在想辦法賺錢,不過戒心也比常人更重。

除非情況特殊,否則聽聞風聲的人不可能接下我們商會的工作。我只好拜託做非法買賣時有過交流的貧民窟巨頭幫忙,在他的介紹下好不容易找到護衛。

我交出自家商會的土地及建築物作為代價,請貧民窟巨頭提供履約所需的物資。

這份契約上附加了離開城市時幫忙介紹護衛的條件。

(如果只有自己的傭人和部下,一路上實在無法安心,還是得僱用專家才行。話是這麼說沒錯,沒想到會是像這樣的三個人。)

三人分別是一名男性及兩名女性。

看似隊長的男性坐在我這輛馬車的駕駛座上,其餘兩人則在後方的馬車待命。

外貌平庸的黑髮男子、兔子獸人以及褐膚少女。

年紀很輕這點也令我在意,不過那種輕浮的感覺更讓我不爽。

生氣的理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可能是問題接連不斷地發生,導致我不知不覺中一直處於亢奮狀態吧。

(算了。過幾天就能完全遠離王國了吧。)

我們商會的事情恐怕也在帝國傳開了,不過認得出我的只有極少數人。

所以不用那麼防備,只要簡單喬裝就行了。

到時候再隨便編個名字,在帝國的公會僱用正規護衛吧。

我透過裝飾窗瞥了後方一眼,確認三輛馬車都搖搖晃晃地跟著,這才靠回椅子盤起雙手。

我乘坐的馬車帶頭,中間的馬車載著道具袋,裡頭裝了貨幣和手邊剩下的少量寶石,跟在最後的則是擠滿傭人和部下的馬車。

我姑且閉目養神。

夜色已深,我卻亢奮得毫無睡意。況且在這陣搖晃中是否睡得著也是個問題……

(……?甜味?)

一股淡淡的甜味剌激著鼻腔。

沒錯,就好比野外盛開的花朵……

意識到氣味的瞬間,一陣強烈的睡意突然襲來。

與這柔和的氣味相悖,明顯異常的睡意令我內心警鈴大作。

「喔,竟然在睡著前就發現啦。」

「你……這傢伙……」

我立刻緊握著掛在脖子上的道具袋,可是發出警訊的思考卻好像被蟲子啃食般逐漸潰散。

我死命睜開眼睛,最後看見的是從馬車車窗探頭冷笑的黑髮男子。

「不過就算髮現也太遲了。」

男人露出陰沉的嗤笑,那笑聲剝奪了我拚命保持清醒的意識。

「不愧是白金幣,米娜莉絲的毒似乎很快就消退了。」

白金幣以秘銀和黃金熔鑄而成。

製造一般金屬盔甲時,只要熔入十枚便可產生初級解毒藥的凈化效果。

格隆多只是一介商人,身體不怎麼強韌,可是他卻能短暫保持清醒。

這大概是拜他掛在脖子上的道具袋內容物所賜吧。

「……沒錯沒錯,要小心抓好喔。那可是你重要的寶物呢。」

我就把它繼續留在你手裡吧。

所以你先別死啊。

備受絕望煎熬的感受可遠遠不僅如此,光是這樣無法抵銷我所承受的一切。

「好,那就開始行動吧。」

時間有限,還是趕緊做正事吧。

把馬車開到路旁后,我下了駕駛座。

如同先前商量好的,米娜莉絲和席莉亞持刀抵著車夫的脖子喝令停車。

「好啦,看是要回城裡,還是回歸大自然,隨你們喜歡吧。」

「嘶嘶嘶嘶嘶嘶。」

我卸除馬具,將馬兒放回森林。

再來是格隆多手邊上剩下的一些商品以及裝錢的道具袋。

我把這些連同裝載的馬車收進圓袋,然後走向坐滿傭人的馬車。

「米娜莉絲、席莉亞,車夫丟到貨台上了嗎?」

「是的,主人。」

「沒問題!」

「很好,那就趕快移動吧。」

我坐上空下來的駕駛座。

米娜莉絲和席莉亞也繞到馬車後方,但那裡發生了一點問題。

「啊,喂喂,不可以逃走啦。」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時間緊迫,可以不要惹麻煩嗎?」

「不、不要啊,呀啊啊啊啊啊啊!」

兩人把不顧I切試圖逃走的人押回馬車上。

雖然手段有點粗魯,把人家的手腕跟腳踝都折斷了。

「喂喂喂,別玩得太開心啊。」

「遵命,主人~」

「是~」

真是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都會這樣敷衍了事了。

唉,都沾到血了,原本還打算事後處理掉這些馬車的……不過我也沒資格苛責她們就是了。

「給我進去。」

「呀!」

馬車是典型的帶蓬馬車,只有前後可以進出。

因為被米娜莉絲和席莉亞從後面推上車,所以就打算從前面逃跑嗎?想法也末免太簡單了吧。

「啊,糟糕。我太用力了。」

吃了我一記反手拳后,企圖逃走的男人顏面塌陷、鼻血直流。

啊啊,你看看,血跡又變多了啦。

「受不了,你們給我乖乖聽話。」

老子可是用盡全力壓抑著煩躁的情感。

哪有閑工夫克制力道?

「那就出發吧。」

「好,走吧。」

留下昏睡的格隆多所在的馬車,我揮舞著鞭子,讓馬拖著其餘馬車疾馳。

我現在的心情就像哈美倫的吹笛手。

在童話故事中,為了報復違反約定的村民,那男人帶走了許多孩子。

我現在也帶著不懂事的孩子們移動著。

格隆多。

從背信的叛徒老爸身邊搶走他們。

不過這些傢伙其實也沒什麼價值,對那些傢伙來說,相當於孩子的恐怕是堆在馬車上的金幣吧?

「對了,我沒有笛子呢……那我還是唱歌好了。」

這種時候該哼什麼歌呢?

隨便啦,反正也沒什麼特別的意義。

「哼,哼哼哼哼」

昏暗的幹道上響起了馬車顛簸行駛的聲音與哼歌聲。

「歡迎來到我們製作的舞台~」

我在舊幹道上半路停車,再度把馬野放,然後將人渣們趕下車,把馬車收進圓袋裡。

我帶他們沿著偽裝成獸徑的小路,來到了精心準備的舞台。

「啊啊,不對,因為還沒完成,要說歡迎還太早了吧。」

那是為了羞辱格隆多而準備的舞台。

這裡在前一次的世界中,矗立了令人髮指的『學校』。

雖然多少開發過了,但此處在格隆多得手之前並不寬敞。

再加上我們又挖了個洞,帶了三十人過來后,就顯得擁擠了。

完成的興上如今蓋著木板。

作為之後將拿格隆多血祭的舞台,眼前的景象實在有點殺風景。

也罷,或許這樣才是適合的舞台,但太樸素實在不合乎我的喜好。

在復仇之餘還能增添點綴,正可謂一箭雙鵰。

「這、道里是你們有什麼目的?」

「嗯?」

站出來的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太婆。

由於身穿旅行用的輕便服裝,多少與我印象中不太一樣,不過她跟費格那應該都是管理女僕的總管。

從她緊繃著嘴唇的模樣看來,顯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什麼目的啊。這個嘛,一是這裡太樸素了,我想增添一些裝飾。你看,這裡是不是很無聊啊?」

我坐在大小適中的岩石上,蹺著腳開始說明:

「再來是我要格隆多心生恐懼,拚命地四處竄逃,充分品味絕望的滋味。最後……」

我忍不住呵呵一笑:

「我也想讓你們在絕望中死去。」

『咿!』『嗚咕,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並不是刻意釋放殺氣作為戰鬥手段。

只是好不容易剋制的情感擺脫束縛罷了。

只是先前沒意識到的『憎惡』顯露於形罷了。

「嗚哇,才這樣就昏倒啦。」

「畢竟這些人渣只敢在城裡耀武揚威嘛,喂,不準睡。」

「呀!」

「咿!」

米娜莉絲一根根地仔細扳碎手指關節,直到昏過去的傢伙醒來為止。

「夜晚也快過去了,接下來被叫到的人出列。」

「這次要乖乖聽話喔。我們可不想傷害無辜的人呢。」

米娜莉絲呵呵笑了。

「要開始啰?歐羅琳、蕾蒂亞、阿德隆、希文、波狄、裘德、莫妮卡……」

在熊熊大火之中,彷佛以刀銘刻心中,我牢牢記下了這些名字。

對孩子們下藥的人渣。

嘴裡念出的每一個名字簡直有如詛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米娜莉絲的威脅,被叫到名字的人一個接一個站了出來。

當然,沒忘記鑒定確認。

最後,我總共叫了二十一人,其中也有幾個在重生前曾見過的面孔。I

「那麼其他人就隨便你們了。只要不礙事,要留要走都無所謂。我們要找的只有這些傢伙。」

「咦?」

「啊,咦?」

沒被叫到的人流露困惑之色,不過在我眼裡看來,他們比垃圾還無關緊要。

要參觀或逃走都隨便他們。

「至於你們……就先跪下吧。」

這些傢伙不必理解我說的話意味著什麼。

因為他們還來不及採取行動,我們就已經付諸實行了。

「呀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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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原野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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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意外的再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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