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日出

因為渾身是血,程晉也認不出具體是什麼動物,只看到四隻修長的蹄子,應該是馬或者鹿之類的動物。

「這是怎麼了?」

程晉關切地上前,他從前在寵物店打過工,清理包紮傷口對他而言不是什麼難事,很快他就幫着給動物做了緊急處理,傷口在腹部,萬幸沒有傷到內臟,養一養應該能好。

只不過這……應該是鹿吧?

短而密的白色絨毛雖然染了血,但應該是純色的白鹿,只是先不說這鹿頭頂只生了一隻鹿角,就是這尾巴,長得也有些過分了吧?這麼長的鹿尾,基因突變?

「這小鹿是我方才去山中打獵發現的,我瞧着它可憐,便將它帶了回來。」

年輕人自言姓陳名歷,一個人獨居在村尾,早些年沒了父母,又沒錢娶親,他眼下有一大塊痦子,若不看這塊痦子,也是個精神的俊小伙。

貓貓窩在程晉懷裏,隨意高傲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小鹿,沒察覺到什麼異樣,便又閉上了眼睛。

算了算了,這書生暴力是暴力了點,但好像腦子還挺好使,動腦子這種事還是交給書生吧,它只是一隻弱小又被壓制力量的小貓妖而已。

程晉rua了一把貓貓頭,非常明智地沒有再問下去,反正幻境一時半刻也破不了,他總能知道這「鹿」到底什麼來歷的。

然而等他再度醒來,卻不在茅屋內,而是抱着貓站在村口不遠處。

程晉:……這怎麼跟玩遊戲進劇情資料片這麼相似?

只還沒等他適應,遠處就傳來山石滾落的聲音,程晉抬眼望去,只見原本疏落有致的村莊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巨石從山上滾落,倖存的村民只能眼睜睜看着家園被毀滅。

在人群旁邊,程晉看到了孤零零捂着手臂的陳歷,而他腳邊還有一隻不足成人小腿高的小鹿,此刻正拿着獨角蹭陳歷的腳,顯然是在安慰對方。

程晉想都沒想,就抱着貓貓走向了陳歷。

「陳兄,這是怎麼了?你受傷了?」

陳歷反應明顯遲鈍,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看向程晉,臉上這才有了些訝異:「程公子?」

然而程公子此刻卻詫異於陳歷的改變,陳歷臉上的痦子消失了,沒有了痦子的青年,生得果然俊秀溫厚,端是一副好相貌。

「是我,陳兄你的臉……」

還沒等程晉說完,陳歷就低下了頭,他耳旁的碎發擋着半邊臉,聲音才低聲傳來:「抱歉程公子,此處不安全,你還是快快離去吧。」

說完,他就推了一把程晉,妄圖在村民發現人之前將人送走。然而令人尷尬的是,陳歷一個山中農戶,平日裏靠力氣吃飯,居然……推不動一個文弱書生。

貓貓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臉,它就知道!

與此同時,這裏的動靜也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

「陳三,你又帶外鄉人進來!你個掃把星!」

「你還我爹命來!滾出下社村!」

「陳三你個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如今撿了只凶物,你要還念着我們,就把它殺了!」

「沒錯,是那隻天殘鹿,就是它帶來不幸!陳三,趕緊把它交出來!」

「……」

村民情緒激烈,陳曆本就木訥,他被說得頭都抬不起來,程晉有心想替人反駁,卻未料情景的轉變來得猝不及防,最後一眼,他只看到陳歷抱着小鹿衝進了迷霧之中。

接下來,程晉帶着金華貓,被迫圍觀了「山村重建」「再次覆滅」「陳歷漂泊,小鹿報恩」等遊戲情景片,不同的是,這一次陳歷不在,整個下社村連村帶人全部在午夜時分被烈火山石吞噬。

程晉有心救人,但無形中的力量阻止他進入村莊,等情景再次轉變,他看到了跪倒在村口痛哭不已的陳歷,以及他身後嗚嗚咽咽的小鹿。

陳歷在外,顯然有一番奇遇,他身上的麻布衣已經被綢緞取代,頭髮用玉冠束起,整個人就像是被拂去了塵埃的珍珠一樣。

「對不起,我來晚了!」

後面的小鹿蹬了蹬蹄子,神情明顯帶着焦躁,然而陳歷並沒有發現,他沉浸在鄉親父老全部死去的痛苦之中,雖然從小他因為痦子和生辰八字飽受村民詬病,但他父母雙亡,如果不是村民接濟,他早就沒命了。

即便村民苛責他,但那也是他未出五服的親人,他不喜歡他們,但也不希望他們去死啊。

陳歷哭暈了過去,很快就有僕人將他搬上馬車。

程晉再次見到陳歷,是他躺在卧榻上形銷骨立的模樣,旁邊有個文靜嫻雅的女子在默默垂淚,大夫在旁輕輕敘述,說是陳老爺邪孽纏身,若是熬不過,恐怕是得準備後事了。

什麼邪孽?自然是下社村兩百多條性命。

陳家請了道士,道士言說陳老爺祖上陰宅不寧,逝去先人未能安眠,以致不甘,怨氣勾連,引得陽間血親不得安睡。若要解決,須得以大力氣鎮壓怨氣,道士言說自己道行不夠,需要外物輔助。

程晉聽到這裏,看了一眼窩在卧榻旁的小鹿。

隨後,情景再次轉變,程晉再次看到了一片廢墟的下社村,此時這裏山石遍佈,而在其之上,有一個巨大的圓形祭台。

「他們在做什麼?」

程晉將貓頭摁下:「你都不知道,我如何知曉?」

金華貓不甘地想撓人,但很快它就被那邊的對話吸引住了,它只聽到有人顫著聲音說:「道長,真的要拿鹿兒祭祀嗎?其他動物珍禽,不行嗎?」

「不行,它與你相伴數載,氣運勾連,方能促成此陣。若是旁的雞鴨羊類,不過只是些畜物罷了。陳老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它不過是一隻畜生,若你此番去了,你家夫人和新誕的麟兒該如何,若不是你夫人苦苦哀求,貧道定不與你做這場法事。」

陳歷訥訥,他想起鹿兒對他的幫助,他的臉,他的生意,又想起嬌妻稚子,他心中猶豫不決,但最後,他還是默默閉上了眼睛。

祭台之上,一股濃郁的絕望瀰漫開來。

貓貓氣得想殺人:「這凡人腦殼有疾吧?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怎麼離開村子的?又是誰幫他有了現在的成就?艹!你別攔住我,我要撓死他!」

「不會吧?連你也覺得他這麼做是對的?」

貓貓驚詫地抬頭,藏在爪子裏的利甲瞬間亮了出來。

程晉心情不咋好,這實在不是個好看的故事:「不對,又能如何?」

貓貓舉著利爪,瞬間一楞,對啊,這裏……是個幻境啊,按照這書生的理解,這個故事恐怕早就發生過幾百年了。

「不過呢,小生現在有些不爽,你能在這裏乖乖待一會兒嗎?」

貓貓:「你要干……」嘛!!!!!

遠處,陳歷支開家丁,只留道士一起開啟祭壇,祭壇之上,被紅線捆縛住的小鹿發出絕望的嗚咽聲,陳歷不忍低頭,甚至隱隱落淚,卻並沒有阻止道士作法。

一時之間,天地色變。

程晉就是這個時候,提着根嬰兒手臂粗的木棍出現的。

要知道程哥當年可是能一打十的暴躁老哥,這會兒一言不合就動手,陳曆本就生著病,輕鬆兩下就被程晉放倒。

「陳兄,多年不見,看你氣色不太好啊。」

說完,一棍子又直接打了下去,端是「說最貼心的問候,下最狠的手」。

貓貓默默用肉墊捂住了眼睛,哦,打得好!

這一棍子,程晉直接用了十成力,反正是幻境也打不死人,卻沒料到陳歷倒在地上后,程晉眼前的場景瞬間模糊起來。

不知幾時,祭台上嗚咽的小鹿居然已經掙脫束縛站了起來,它眼帶金芒,全身雪白的絨毛居然在眨眼間變成了黑灰色。

果然是它。

它看着他,眼睛明顯帶着打量,雖不如初見時澄澈,卻有股莫名蠱惑人心的感覺。

程晉再度閉上眼睛,下一刻他陡然驚醒,手裏是帶着他體溫的匕首。

回來了?

程晉抬頭,天邊旭日正在緩緩升起,金光灑在了這片滿是亂石的山谷之上。又或者說,是曾經的下社村。

程晉望向山谷中央,那裏依稀可見圓形祭台的模樣。

他將還在昏睡的金華貓擱在一旁,緩緩朝着祭台走去。果然,越往前走,他手指的劇痛再次襲來,等他走到祭台中央,疼痛幾乎撅住了他整個心神。

「我們……做個交易吧,我想出去,你呢?」

此刻無風且無聲,程晉忍着疼痛站在祭台之上,不知等了多久,他才聽到一把冷然的聲音,如同雪山冰雪一般:「可。」

下一刻,風從平地起,直接托著程晉往上而去,鮮血從他的指間再度滴落,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貓叫聲,程晉只覺袖子一重,手上就多了一個貓形掛件。

風將他越送越高,直到越過山崖,來到了山巔之上。

程晉被風輕輕放在了地上,再一轉頭,旁邊多了一個玄衣身影,他不束髮,眉如冰雪,眼如遠山,似乎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動容。

「多謝兄台出手相救,小生程晉,小字亦安,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你可以,喚吾……黑山。」

程晉:……這麼草率的嗎?不考慮換個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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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落淚:我呢!明明是三個人(?)的場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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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聊齋當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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