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火鳳絕罵
嘗雁離席而去，帶着兩罈子好酒和一隻烤雞到了後院，將酒罈放在院中，油紙包裹的烤雞放在一個酒罈之上，對着四周抱拳道：「前輩世外高人，想來也不願跟我們這幫晚輩們湊熱鬧，不過既然到了這莊子裏，便是客人，我們兄弟自然不能怠慢。這兩壇都是大哥珍藏多年的佳釀，請前輩慢用。」說完又對着空中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嘗雁剛剛離開，楚安仁便一飄身到了酒罈之旁。他迫不及待得抱起一壇酒來，拍開封泥，打開壇蓋，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立刻就鑽進了鼻子眼裏，順着鼻孔上達頂梁，下至趾尖。
楚安仁深諳此道，只聞一下便知是封存了將近甲子的頂級封刀烈。他將嘴湊近壇口小酌了一口，只覺得濃醇香烈，百轉千回，渾身的毛孔都在一瞬間舒展開來。
迷醉於美酒之中的楚安仁心中忽生警兆，反手一掌向身旁拍去，卻拍了個空，再看身邊，另外一壇美酒和油紙包裹的烤雞已經不見了蹤影。
楚安仁抬頭看去，只見十幾步之外的一顆老樹之上，一個身穿大紅衣裙的女子斜倚在樹杈之上，高舉酒罈，一縷晶瑩剔透的酒柱均勻的淌下，剛好流入她的口中。
那紅衣女子一手執壇，一手托鬢，紅衣包裹下的婀娜身資因半躺在樹杈上更顯得峰巒凸凹，一頭如墨般的長發無拘無束地垂於腦後隨風飄舞。她身姿灑脫，意態慵懶，莊園內的嫣紅翠綠一時之間全部黯然失色，彷彿都成了她飛揚寫意的陪襯。
只可惜唯一的觀者楚安仁天生就缺乏對美感的發現和欣賞，他眼中只看到了一個不問自取的偷酒賊。
「火鳳，你這是什麼意思！」楚安仁火氣大，嗓門自然也高。
陳年的烈酒入腹，慵懶霸道的火鳳臉上微微籠罩上了一抹紅暈，讓她看起來多了一絲朦朧嬌艷之態。火鳳根本不理睬暴跳如雷的楚安仁，只是自顧自的輕輕贊了一句：「好酒！」
楚安仁怒氣沖沖道：「再好的酒也不是你的，不問自取，與賊何異？」
火鳳不瘟不火道：「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酒啊酒，你是不是他的？」說完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酒罈子，又對楚安仁道：「搖頭呢！看來它根本不認識你！」
楚安仁氣得七竅生煙，知道拿回那壇酒是完全沒有了指望。這世上被火鳳拿走的東西，沒有一個人敢說能追的回來。為今之計還是看好自己手裏的這一壇，別一個不留神，又被火鳳打了秋風。
樹杈上的火鳳一口烈酒，一口燒鵝，吃得慵懶隨性又極富美感。
樹下的楚安仁越看越來氣，插著腰道：「火鳳，你我雖然並列大秦八大武聖，但老夫入合道境的時候，大秦的武聖里還沒你這一號呢。老夫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怎可在老夫面前如此驕橫無禮。須知我大秦雖然以武立國，但是向來推崇以德施教，以德立身，以德服人。」
火鳳輕蔑一笑，口氣不屑道：「民教司的訓誡都搬出來了，跟我談德行？你楚安仁配嗎？
大秦九百五十九年，為了爭奪幽隆山脈的幽金礦，十萬北戎武者入幽隆，當時我的修為雖然剛入脫胎境，卻也隨眾去了卡關，那時的你已經入了合道境，幽隆山上可曾有你楚安仁？
大秦九百八十三年，北戎使團和雲羌的探子圍攻海角黃壁庄，殺我大秦衍武師。大秦舉國震怒，幽隆山下五聖屠二聖，可曾有你楚安仁？
大秦九百八十五年，雲羌大旱，舉國無糧，五十萬大軍陳兵湯谷，揚言要奪回雲羌舊地，但凡有血性的大秦武者都遠赴東疆，就連雲白衣那個老傢伙都惺惺作態地趕到了斬龍城，東疆一線可曾有你楚安仁？
大秦的武聖里最沒用的就是你和柳殘音。不過就算柳殘音也比你強，他雖然一天到晚只懂得撫琴玩簫，但好歹還收了近千門徒弟子，還算為我大秦的武道教化盡了一份力。
看看你們蓮魂派，對國未盡過綿薄之力，對百姓沒有教化之功，空掛着一個武聖的名頭，渾噩一生，無所作為。現在連唯一一個徒弟都弄丟了，真是窩囊她娘看見窩囊，窩囊到家了！
想想當初真不該那般刻苦修行，這麼早踏入合道境，卻跟你這樣的人同名並列大秦八大武聖，這簡直是本聖的恥辱。」
楚安仁臉色憋的像豬肝，險些背過氣去，手指顫抖地指着火鳳罵道：「你你......你這娃兒好缺德一張嘴，那幾次......老夫都恰巧有事在身，耽誤了時日，所以才沒有及時趕到！」
「哦！這麼巧？那扶風城那日你可在場！雲家販賣大秦幼童，謀取暴戾，算不算喪心病狂，逆天背道，可你還不是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普天之下也就你楚安仁自己還把蓮魂武聖當回事，在天下人眼裏，你楚安仁就是個貪生怕死的無用之輩。你那一身修為也就能在這幫後輩面前耍耍威風，騙兩壇酒喝，除此再無他用，只等死了以後帶進棺材裏去吧！」
楚安仁兩腳已經深深陷進了腳下的泥土之中，抱着酒罈子的手微微發抖，牙齒咬得咯咯響，卻被火鳳數落得反駁不出一句話來。「你......你......火鳳，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幽隆山下五聖屠二聖，你是看中了唐風墨許你的好處才去的！」
火鳳輕輕一笑道：「本聖反正都是要去的，誰想唐風墨卻主動許了我些好處，我自然沒有不要的道理！」
楚安仁還要說話，火鳳已經從樹枝上坐起身來，搶先道：「楚安仁，你們蓮魂派本來就夠窩囊，傳到你手裏就更是窩囊的要命，我火鳳實在懶得跟你這樣的人多言，本聖去也！」酥膩話音猶在耳邊，紅衣已經不見了蹤影。
楚安仁抱着一罈子酒，肌肉隆起的胸口時起時伏，半晌后忽然哈哈哈笑道：「火鳳，你說了一大堆，不就是嫌當日扶風城裏老夫沒有下去幫你的忙嗎！哈哈，哈哈哈，你也終究不過是個女人，一樣的鼠肚雞腸！」說完抱起手中的酒罈大大飲了一口。不知為何，壇中之酒入口苦澀，竟然也品不出方才的香醇。
楚安仁「噗」地吐出半口酒，伸手指着火鳳離去的方向跳腳罵道：「敗興，真是敗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