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沈天妏
「你……敢……咒……我?」
沈仙車冷冷說:「不必談了!扶桑眾,殺了他們!」
青嵐,藍羽,諸武士將四人團團圍住。
青萍子四人面有悲壯,卻不求饒。廝殺一觸即發!
「哎呦疼……爹爹且慢!」
孟嘗女親密摟住父親:「我聽這道長說得有理。咱們又不吃虧,不妨一試。」
沈仙車不耐:「大人說話小孩滾蛋!」
孟嘗女說:「少來這套!你能收留東瀛的戰敗武士,怎麼就不能放過他呢?」
「小畢揚子,我收留的東瀛敗者,他們是不肯為新王效力,才隨我來華。他們有臉有骨,不會禍害同伴。
而這齷蹉的牛鼻子!本想殺我,見有防備后立馬投降,這叫無骨!
他定下這殺人放火,聲東擊西的絕計。本該帶頭送死,卻拋棄了所有同伴向我求命。這叫無恥!
對這種無臉無恥的敗類,沈某噁心!這買賣不做!」
青萍子默然無語。
孟嘗女說:「既然如此,你不能只自己噁心!
得讓夏山虎和卜孚恩,還有兩淮江南的武林都噁心!因自己喜好誤事,那是凡骨!」
青萍子嘲笑:「沈仙車你裝什麼正派?不幫就不幫!只是想不到,你號稱有大志,膽氣竟不如一幼女!」
沈仙車眯眼:「牛鼻子,別試圖激怒我!小畢揚子,你剛剛是不是咒我來著?」
孟嘗女白眼:「咒你的人少了?不遭人妒是庸才!世間凡骨的嘴皮,還能把你咒死?」
「說什麼呢?呸呸呸!」
「你再呸,這買賣也得做!」
沈仙車看女兒良久,把她一掐:「你真要保他們?」
孟嘗女疼得齜牙:「對,我保!」
「為個虛無大餅,把沈家至於危險,值?」
「這話……爹爹你說出來真奇怪。」
「好,好!不愧我親生的!」
「難道我是你撿的?」
「胡說八道!」
沈仙車哼哼說:「小畢揚子你們聽清了?沈某看不起你們,但沈某的小公主保你們!這個忙,我幫了!」
一掐孟嘗女。女孩哎呦一聲,對青萍子說:「那個……道長可願來沈家做事?
今日荊太一必死,楚雲幫必衰。道長一身才能,何必殉葬?」
青萍子微愣。
孟嘗女接著說:「我父所為,道長也知曉。他能容東瀛敗將,也能容您!
道長不如加入沈家,共商大事!」
「呵呵!」
青萍子苦笑:「貧道效忠荊家二十年,今日荊太一或隕,但子孫猶在。我若能活,必輔佐長子荊石。」
沈仙車冷哼:「小畢揚子你想好了!今日拒絕我,後半輩子只能東躲西藏。」
「此事休提,貧道雖品性不端,但從沒想過還主子。」
兩人皆不退讓,互不言語。氣氛再次冷肅。
「那麼你們……」沈仙車面露殺機。
孟嘗女一捅老爹。
沈仙車冷冷說:「藍羽青嵐,帶他們去換沈家衣服。乖乖待這!」
青嵐急說:「主人不可,這些人危險!」
孟嘗女瞪他:「大人說話,小人勿擾。」
藍羽一拉同伴:「遵命!」
青萍子作揖:「多謝沈先生,貧道感念……」
「你只謝我乖兒就行。」
沈仙車將女兒疼愛一摟:「她趟了你的渾水,未來跟你們可撇不清了。
記住我兒之名,沈——天——妏!」
「沈天妏!」
青萍子見那丑妝女孩:身段纖瘦欲折,卻暗含韌草之勁。怪異舉止下,卻頗有豪情。
「活曹操和苗妖之女嗎?也是個混世魔王啊!」
青萍子作揖:「多謝沈姑娘,楚雲幫上下感念……」
四人退下。孟嘗女,也就是沈天妏,抬手便錘他老子:「小畢揚子沈仙車,你剛剛掐死我啦!」
沈仙車求饒:「對不住對不住乖兒!我要不掐,你那小腦袋,哪轉得過來?」
沈天妏委屈:「都青了!」
沈仙車小心吹吹。沈天妏臉色激動,小手拍他:「太刺激了爹!咱倆雙簧唱得多好!」
沈仙車低笑:「很好很好,如果你在我掐你之前反應過來,就更完美了。
論權謀之術,你能嫩著呢!乖乖再去讀三國水滸!」
沈天妏嘟嘴不服:「其實我不喜歡青萍子……」
「成大業,必求賢若渴,不以才小而輕!你那句話說得對,因自己喜好誤事,那是凡骨!」
沈天妏不好意思:「這話其實是你說的。」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沈仙車閉眼說:「不過,你剛剛要是跟我沒默契。我就只能把青萍子殺了,以除後患!」
「爹你……」
沈天妏聽出這話的隱患——沈仙車對自己身體……底氣不足!
「你的時間不多了。荊家餘孽,或能給你……練手江湖。」
沈仙車望著滿樓喧囂,喃喃說:「聽說海孤峰要巡撫南都,也不知真假。
如果那老剛骨真來,周圍多些賊寇鬧事,也好!」
沈天妏一愣,這層卻沒想到。
海剛峰此老可不好相處!他是當今天歷皇帝的爺爺,世靖皇帝時為數不多的剛正名臣。
當年奸臣當道,朝政混亂。海剛峰寫了篇《治安疏》,抬棺懟天子,氣得世靖皇帝差點吐血!
從此,那《治安疏》被稱天下第一疏,海剛峰被譽天下第一錚臣。
而且此老……聽說性子萬分的不好,極其仇富扶貧!
十幾年前他曾巡撫南都。一把鋼刀,油鹽不進,神擋殺神!逼得南都富商集體逃亡,堪稱奇觀!
十幾年來,海剛峰這個名字,是江南富豪揮之不去的絕對陰影!
死不怕,皇帝不怕,無母無妻無子。這種人,富豪表示很絕望……
如果海剛峰真來……嘻嘻!沈天妏心裡唯恐天下不亂。
不過,老爹下棋看五步,心思深遠啊!
她順著這條細想,笑說:「賊寇鬧事,官府必指望紅塵大幫,幫忙剿賊。
只要有求,那海剛峰就不好壓迫我等富商!」
「但願吧……那老骨頭今年七十了!還不安分,仍想一心改天,難搞哦……」
沈仙車難得憂心忡忡,嘆道:「我要仔細思考下!
扶桑眾,不必潛伏了。在這站一圈鎮場。別什麼阿貓阿狗也來惹事。」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思考個屁!」
沈天妏一看,千機雁沈鞍,目閉牙緊,躺在一擔架上。
她衝過去一撲:「鞍叔!」
沈鞍閉眼不語。
沈天妏:「這咋了?」
沈仙車:「說我阻止他打荊太一,正嘔氣呢!我說沈鞍你接著暈呀,起來幹嘛?」
沈鞍說:「再裝暈,我就變烤鳥了。
火燒屁股這大個胡味!兩個小畢揚子,還要思考人生!」
沈家父女一看,果見聚仙樓八方火起。
樓下,劉思雲已打開門口封鎖,大批賓客鬧哄哄撤退。連二三樓權貴,也在陸續離去。
沈仙車不以為意:「不急,我這次跟楚雲幫翻臉,必須親眼看荊太一死才安心。
再說,天花板那個大洞還開著。到時候我和乖兒,搭你的飛鎧跑。」
「飛不了了!」
沈鞍悶悶說:「被獅鬼群追的時候,被撕了幾個重要零件。我飛著都心驚,別說帶人。」
沈仙車沈天妏:「你咋不早說?」
沈鞍:「不是你叫我重傷昏迷嗎?」
沈仙車喃喃自語:「沈鞍,你真箇小畢揚子……」
驀地大吼一聲:「扶桑眾!保護我們撤退!」
他手忙腳亂,被女兒伺候起身:「快跑!要真燒來,看老子不拋你們,自己逃命!」
沈鞍贊成:「他真做得出來!」
沈天妏:「你也別躺屍了!逃——命——啊——」
話分兩頭,當青萍子去刺殺沈仙車的同時,火勢還未大。
二樓地層,因有大批掌門和幫主坐鎮,幾乎無人搗亂。
有年輕的江湖子弟性烈,見危樓民哭,就要去鋤強扶弱。
頓時被師門長輩一頓斥責:「無知孽畜!賊暗我明,形勢混亂。貿然出動是尋死,都乖乖待著!」
「其樂無窮!什麼一百正派紅塵大幫,關鍵時刻,都是縮頭烏龜!」
范鯉,白富帥,杜艾三人,在欄杆前佔了一空桌,本來飲酒看戲好不快活。
面對變故亂起,范鯉一邊恐懼,一邊,卻滿懷期待地望向二樓群豪。
作為從小聽書長大,對江湖無限嚮往的騷年。范鯉希望這些豪傑,能像評書里的好漢一樣。路見不平,拔刀除賊!
然而現實是,二樓強者無數,卻礙於各式理由。吵了半天,至今仍無一人出手。
范鯉頓有夢想破滅之感,嘴上就開始忿忿碎念。
杜艾說:「范鯉親你小點聲,小心被那些人聽了,拿你出氣!」
白富帥看這些人,也不屑一啐:「別傷心了范爺。我從小混跡妓院賭坊,見慣這些江湖佬的嘴臉。
老子總結了,人活著,就為財色權三樣。至於義氣英雄!你數數像關、岳、於、海,這些爺爺有幾人?
他奶奶的,那就是鳳凰的腳,麒麟的毛!」
「是鳳毛麟角!」杜艾白眼。
「一樣,鳳凰的腳和麒麟的毛還不是珍貴!」
白富帥擺手:「當然,我和范爺肯定算這鳳腳麟毛!」
杜艾指指自己:「我嘞?」
白富帥撇嘴:「你不算,你是禍國殃民的狐狸精……哎呦!」
杜艾把他耳朵揪得老長。范鯉聽兩人鬥嘴,心氣也平緩下來。
觀望欄杆下的混亂,忽叫:「咦!碧眼兒在那,還有戴二和伍七。」
范鯉跳起說:「是了!他們急匆匆,肯定是在找我,跟其他兄弟。我得跟他們會和。」
白富帥說:「范爺別急。現在危險,咱三就縮這,安全!」
范鯉搖頭:「我縮這,兄弟們不知道。他們找不到我,會著急的!這人荒馬亂萬一出事……」
「你只要離開二樓,馬上就危險。楚雲幫現在殺人上癮。」
白富帥小眼鼠相,認真說:「自身難保還管他人?瞧瞧這些江湖佬,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范鯉活魚眼轉動,也認真說:「白爺你剛說,咱倆是鳳腳麟毛的義氣英雄。
我范鯉現在雖不是英雄,但絕對義氣!兄弟們關心我,我不能不關心兄弟!
如此危機,我范鯉要死,也跟兄弟們死一塊!」
「……」
白富帥拇指一豎:「范鯉,你是戴家二狗的兄弟,更是我白富帥的兄弟。做兄弟就要同生共死,我跟你一起去。」
范鯉:「這不行,我不能讓白爺你犯險!」
白富帥:「你這話就是看不起我白爺。真英雄,好兄弟,義字當先!
別跟這些偽君子為伍,咱們走!」
「白富爺……」
杜艾閉眼:「你要走,拉我幹嘛?」
白富帥牽她手一搖:「廢話,你可是咱倆護身符。」
杜艾頓時歡喜:「我這麼重要?」
白富帥點頭:「當然咯!我都想好了,我和范爺都是不拘大節之輩。
如遇強人,我倆把你這狐狸精拱腳相讓。強人見色心喜,我倆保准活命!」
杜艾笑臉一僵:「你!」
白富帥一手范鯉,一手杜艾,吹口哨叫:「走咯!全聚仙樓,就咱三,是義氣好漢!」
二樓中有人聽到,目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