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33章 穿過那幽暗的歲月

第2卷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33章 穿過那幽暗的歲月

對他的才華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是可是……這可不是做文章吶,動動筆杆子,輕鬆無比,這是真多出一個哇哇叫的孩子,而不是汪汪或者喵喵的小狗小貓。

「眼下是解了燃眉之急,將來呢?這孩子畢竟不是你的血脈,身為長子,太子之位非他莫屬,咱們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你真能不計較血脈之親么?可偏向自己的孩子,對他又不公平。」

「自然是讓咱們的孩子繼承大寶,不對自己孩子好,反倒偏向別人的孩子,不是很不正常?至於你說的利用之意,當然,咱們就是在利用他,可他也從原先的一文不名變成了皇長子,哪怕是將相家的子孫,也有所不及罷?你想得太多,對人太過寬厚,這不怪你,而且我也很喜歡你這樣,至於別的,聽我的吧。」

涼意一點一點蔓延至全身,這才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王道?互利互惠,雙贏,和諧的基礎。沒有純粹的與利益無關的感情,縱使無私如父母,奉獻之後也希望獲得兒女的回報,可能是物質,也可能是關懷與依戀,沒有回報,終究遺憾。

如果那孩子來了,我想我會對好好待他,卻不止單純的物質滿足,這不是一種負責的行為。

主謀到齊,只差同謀,這個偉大的同謀的貴冠就落到了資深大夫王太醫頭上,雖然他很不情願,很驚恐也很進退兩難,但是聖旨又怎能違背,怕是不等日後惹麻煩,現在就得拖出去砍了,只得委委屈屈地答應,無原則配合我們的任何陰謀。

其實我很不安,害人不說,還害己,哪天要是一個不留神,穿幫了,後果不知道,因為一直不敢想象。

也許壞事做多了就比做好事還心安理得,秦域倒是很坦然,步子邁得不緊不慢,先是某天「不經意」間做了個夢,說是送子觀音告訴他即將賜靈兒,又「不經意」間將這個消息擴大化,最後連守門的侍衛都知道皇上快有太子了。說來也巧,近來有相師夜觀天象,也感應到了北國將有喜事的福兆,傳言再度深入基層,秦域深諳輿論理論,又是他有意散布之,所以袖手不管,宮裡一度鬧得沸沸揚揚。

現炒現賣,當此時,王太醫應運而生,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看著戲,突然覺得身體不適,故提前回宮,宣太醫診脈,喜懷龍種的消息經王太醫之口說出,立刻不脛而走,流音閣的後宮內眷們沒一刻鐘就風聞了這晴天霹靂,據說一大幫女人的臉色瞬間比破產還難看,蔚為壯觀。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縱使如坐針氈也不得不安之若素,這期間被秦域形容成:「尾巴坐在自己屁股下邊,疼死也不能吱聲。」

我嗤之以鼻:「若不是你自己想的這絕妙計劃,你那根尾巴還好好的翹在天上呢。」

「咦,咱們如今可不就成了兩隻老虎,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尾巴。」

我瞪視之:「我的眼睛好好的。」

「那先前你對我……嘿,不提這些。」他摸著下巴,漫不經心地:「我豈能獨自翹尾巴,要翹也得咱們兩個同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要風光,我身邊也得站著你,你可是我百年修得共枕眠的老婆啊。」

「伊呀呀,兩片嘴唇一動不上稅。」我兩手揪他耳朵:「那隻沒有耳朵的老虎你也當了罷。」

他沒有呲牙咧嘴,也沒有堅決反抗,而是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耳朵是用來聽老婆話的,如何能揪?」

人真是奇怪,相互憎恨的時候恨不能以命相搏,咬死對方,相愛時又能如此順順噹噹,彷彿是上游流向中游的水,沒有倒流的道理。我自認是個記仇的人,卻也對秦域從前的種種惡行恨不起來,上一秒想推他下河,下一秒就能用所有的柔情之水包裹他,水不瀉盡,心裡就不痛快。

再加上這次太子換狸貓,說是把我感動得死去活來也差不多。之前我總怕他玩膩,一聲不響將我棄於足下,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他又用行動證明一切只是我的小人之心。生活總是和我唱反調,而我又是那樣不搭調,這樣都能幸福,若不珍惜所有,真真是要天打雷劈的啊。

「不要臉,剛才還讓我什麼都聽你的。」沖他做鬼臉。珍惜這玩意兒,只能放心裡,默默實行就行了,可不能讓他看出我不能沒有他,不然眼睛還不長到頭頂上去,到頭來成了我求著他,人家還未必買賬。男人嘛,跟他在一起一天,一天都不能繳械,或者當他鹹魚,就得晾著。

懷孕的消息傳出后,又過了四個月,我開始「身子越發虛弱」,據王太醫診斷,為時氣所感,又有些水土不服,因我是南邊人,難免對北國的嚴冬不適應,最好的辦法是移往暖和一點的柳城,方能平安生產。為了健康,為了孩子,秦域唯有艱難地做出與我分離的決定,一切布置妥當,親自送我出宮。

「放心,我都安排妥了,到柳城怎麼著也得三個月,快到時你裝作早產,在馬車裡生下太子,隨行的太醫產婆和玳玳都是心腹,不會露出一點兒馬腳。」

兩個人做壞事總比一個人好,沒了秦域在身邊,這壞事兒做得挺沒底的,我摸這肚裡的小枕頭嘆息一聲:「本來不用演戲,就可以這樣,可惜現在……」

「以後有的是機會。」他拍了拍我的肩:「把你從前對我的彪悍勁使出來,堅強一點,咬咬牙就過去了,等孩子『生』下來,後顧無憂,快活日子多著呢。」

仰望蒼穹,像要從中尋找答案,快活日子……真的有嗎?

本著對快活日子的嚮往,我坐上馬車,耳邊充斥著馬蹄輕快和車輪滾滾的聲音,駛出宮門,駛向官道,開始了追求天倫之樂的征程。

小年是在馬車裡過的,吃一碗味道一般的湯圓,算是應景。這個嚴酷的冬天總算到了尾聲,春天一到,路上的景緻一定很有看頭,悶在車中打盹的生涯也算得以結束。只是不知道我的人生會不會一如春至,煥發勃勃生機?

衣裳里的小枕頭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因為不活動,人也胖了,看起來真像不久就要臨盆的樣子。初春漸漸清晰了腳步,嫩黃的芽從枯枝里伸出,越往南走,伸得越長,稍稍不去留意,過幾日再看,小片的葉子竟舒展開來,迎著柔軟的風輕輕頷首,四周的空氣充滿蠢蠢欲動調皮氣味。

「昨兒皇上又來消息,一切都布置好了,您就什麼都別想,五月上『生』下孩子就好啦。」玳玳眨著眼睛,輕聲笑道:「他老是安慰您耶,原來安慰人也有癮。」

我卻揚不起喜悅的心情,也許是產期將至,緊張吧:「孩子母親今後好好安置。」

「他不是答應你了嗎?」

「我又不在跟前,誰知道他會不會照辦。」每每想到孩子母親,總免不了感慨,據說窮村子里,剛生下來就賣掉孩子的女人很多,再出高價,一買一個準。一個窮字抹殺世間所有真情。雖是花錢,人家卻幫了我大忙,給她後半輩子寬裕的生活,養下這個不知情的孩子,我好圖個安心。

命運如馬車般滾滾前行,期盼已久的五月終於來臨,離到柳城行宮還差半月行程,一切正滑向最初設定的軌道,不知為何,真正到了那一天,發現自己一點兒也不緊張。

成敗在此一舉,卻非我能左右,不如扔給運氣。

這天十足的陰雨將至,天是純色的灰,連成一片的雲狠狠壓下來,很符合這散發這陰謀氣息的氣氛。護送的侍衛正要找地方避雨,我在車裡忽然胎動,太醫診視,說是早產,這就要生了,接著命侍衛迴避,遠遠守著,車裡只留產婆和貼身侍女。十萬火急,眾人只顧心驚,還有誰會去探究馬車裡的玄機,我在車裡嚎叫半日,一聲響亮的嬰啼清晰傳出,隨後是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打在春日繁茂的樹葉上。

孩子抱來時,迫不及待地撩開襁褓看了一眼,胖小子呢,雖然紅彤彤甚是丑怪,五官還是極分明的,可以想象到幾個月後的可愛模樣,將來一定是一表人才帥小伙。

只是與生生父母分離,未來不可知,粗布換成綉工精緻的襁褓,福兮禍兮?抱著這小東西的剎那,湧出一種感覺,就像這孩子是自己生的,剛才生的,辛苦懷胎生的……同時也覺得我和秦域太自私,這樣想著,又冒出一個更加自私的想法——如果為這孩子好,以後應當盡量忘記馬車裡的一切。

所作所為是錯了嗎?可辨出對錯,又能如何?

孩子沉睡中的小臉異常恬靜,看著看著,不禁在粉紅色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喃喃地:「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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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你,溫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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