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釣魚

第1章 釣魚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籠罩了整片黯空,朗朗白日不便為之事,不便出現的人物,總會藉著黑幕掩護髮生和出動。

三伏天已經悄然逝去,秋老虎尚未大展威風,冷冽北風忙中偷閑,曇花一現般客串出場。

正好趕上七月初七,乞巧情人節。

七月七,牛郎織女天河會,一年見一次,一次呆一晚。

牛郎是個凡人,一個平凡的人,甚至沒名沒姓,以放牛為生,被人稱為牛郎。

可他偏偏是個天選之人,因緣際會,邂逅了織女,一見鍾情,就在了一起。

織女是誰?

心靈手巧,柔荑飛梭,織就五彩霞錦。

身份尊貴,昊帝之女,妥妥一個白富美。

窮屌絲戀上白富美,還成功了,多麼令人稱羨!

可惜是傳說······

北風中,走來一個落寞身影。

望着頭頂不停閃爍的霓虹招牌,「玫瑰HOTEL」,粉紅曖昧的幾個大字格外扎眼。

「歡迎您攜帶另一半惠享本店半價優惠。值此美妙時刻,本店房費減半,時長加倍,敬請您的惠顧!!!」

電子黑板一閃一閃,彷彿對他眨眼。

他戴上灰色連體帽,蕭然走過,毫無留戀,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在這樣一個喝杯奶茶都被歧視的日子,他已經麻木。

不久前,台桌旁,有位靚女不經意脫口而出。

「一個人還買情侶套餐,不怕喝多了憋壞身體。」

他也不想,誰讓奶茶店今天只賣情侶雙人份。

「我喝杯奶茶礙着你了。我高興喝雙份,我為GDP做貢獻,我驕傲。你管得着嗎?」

「切,單身狗!」

靚女等來男朋友,應該是吧,開始用心形吸管吸溜吸溜喝着奶茶,生怕隔壁的他聽不着。

對此,他不再理會,喝完雙份奶茶后,默默離開。

走過玫瑰酒店,他意識到,或許在今天這樣一個全民「虐狗」的日子,就不該出門。

忽然,一陣眩暈襲來,他知道,酒的後勁上來了。

走啊走,扶牆走,來到了巷子口。

「小妞,大晚上一個人走路不安全啊,不妨讓哥幾個送你回家。」

「妹妹,哥哥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

小巷陰翳中,他看到三個彪形大漢圍着一個女人,三大漢步步緊逼,女人瑟縮在牆角,花容失色。

「你,你們想幹什麼?再過來,我就報警。」

女人手中手機顫顫巍巍,雖然心虛,卻不得不鼓起勇氣。

「想報警。呵呵。」

女人手機被踢飛。

「不識抬舉。」

緊接着,女人活生生被另一人掐著脖子提起。

原本花容失色的面龐變得慘白,在黑夜中格外顯眼,他竟看清了她面容。

精緻而魅惑。

英雄救美,人生有此經歷,一大幸事,酒勁一上頭,他沖了出去。

「放開那個女孩。光天化日,朗-朗-」

哪裏有什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清醒三分,現在是半夜,哪來的太陽。

「呃。不重要。識相的,快滾,哇。」

他扶著牆說一半,就哇哇吐了。

幾粒黑色「珍珠」蹦跳前行,跳到三人前。

「我當是誰。原來是個醉鬼。不知好歹,也敢多管閑事,先揍他一頓,敗敗火,再料理這個娘們。」

三人俱都膀大腰圓,魁梧異常,他身形單薄,又雙拳難敵四手,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呸!不自量力,我道是哪路神仙,原來這麼沒用。」

他如同死狗一般,本能地抱頭縮腰,嗯嗯呀呀,蜷成一團,只能挨打沒有還手之力。

「給他留口氣,不要髒了哥幾個的手。」

不知打了多久,他意識漸漸模糊。

威武,威武,威武

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心中大駭,三人再回頭一看,那個女人已經沒了蹤影。

三人又補了幾腳,恨恨不平地跑開。

等三人跑遠,消失的女人又突然出現,幸虧手機存了警笛,去而復返的女人慶幸而後怕。

女人不停安撫自己,在這個不需要英雄的后工業時代,打擊罪惡還是得靠正義的力量。

「喂,醒醒,你還好嗎?」

女人總算有點良心,沒有丟下他。

喊了幾聲,沒有任何反應。女人一探鼻息,喘息如故,才放下心來。

「看在你救了老娘份上,老娘還你一個人情。」

女人扶起他,一起往回走,向玫瑰酒店走去。

「呼!這麼重!」

女人將死豬一般的他往酒店大堂沙發上一撂,然後咬着牙根開了一間房,讓兩個侍應生合力架着他上樓。

酒店除了總統房外,其他商務間,普間,標間全部訂了出去。

總統套內,女子望着他被熱毛巾抹乾凈的面龐,倒也頗為耐看,青雋中透著一絲秀逸,輕佻中還藏着幾分謹嚴。

女子感覺心底被撓了一下。

看着他入睡后,女子走進浴室,嘩嘩水聲激蕩著女人的心,女人心底開始變得燥熱悸動。

洗完澡后,女人紅著臉走出浴室,徑直走到冰櫃前,取出冰啤連飲數瓶。

可是,心中燥熱不減反增。

「老娘被算計了。」

回想剛才在酒吧的歷歷,女人確信,她被下了葯,一種遇熱水和酒精就會加速催發的葯。

誰說人性本善?

常人但起做惡之心,比非常人可惡混蛋成百上千倍。

努力保持着理智,女人移到床邊,坐在他身旁,哂笑道。

「這也算一種緣分。結果不算太壞,總是殊途同歸。」

女人大手一揮,他便醒了過來。

我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裏?

他正在思考,女人爬上床,輕輕扶起他,坐在他面前。

兩人屈膝對坐,印入眼中的是一張清麗嬌好面容,有着獨特吸引力,使人過目即不忍忘,特別是一雙魅惑雙瞳。

「大姐,你?我又為什麼在這裏?」

「少廢話!老娘不愛欠人情。你救了我,我必須還回去,快點。」

不等他反應,女人主動靠近,他還是搞不清狀況,竟然迷迷糊糊也靠了上去。

四瓣將接未接,女人陡然目生赤光,赤光射進他如黑夜一般的雙瞳。

「不要怪我,為了囡囡,我必須這麼做。」

他發出刺耳慘叫聲,體內巨痛傳來,他頓時清醒不少。

「不要,不要,快停下,啊!」

他黑眸漸漸渾濁,眼白漸漸瀰漫,覆蓋整個眼眸。

女人眼睜睜看着他漸漸散開的瞳孔,心中不忍卻又無可奈何,他救了自己,自己卻必須害他,這樣做豈不是恩將仇報?

如此行為,天道必不宥之!

不過,只要囡囡能好起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縱使天譴雷劫齊至,老娘又有何懼之?

女人走神之際,耳畔卻傳來晴天霹靂般的耳語。

「問非常之人,爾姓甚名誰?大誰長座下,暝部敲鐘人。」

他聲調低沉而平靜,聽不出一絲一毫慌張,一雙黑眸回復如初,直直盯着女人。

「現在,你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乖乖跟我回去。」

傳說中的話語,出現在女人耳畔,不可思議,對方能夠從「攝魂狐瞳」中醒來,女人不自覺再次花容失色,梨花帶雨的容顏上凝結一層白霜。

她冷汗直流,語無倫次。

「呵,呵,呵。」

僵硬而尷尬地頓了又頓,女人咬緊牙根死不認。

「帥哥,我不知你說的是什麼?這種事,你情我願的,如果不願意,一拍兩散好了。再見。」

女人跳下床,準備腳底抹油,趕緊跑,她被他抓狂了個現行。

他早有準備,豈能讓她走脫,再說,他本就為她而來。

「大姐,就這麼讓你走了,我不是很吃虧嗎?」

他伸手緊緊抓住女人皓腕,一改頹散朗聲道。

「我蹲了半個月樹樁,還挨了頓打。皇天不負,總算等到你這隻大兔子。放棄抵抗,跟我回去,我保證不會因你是異類而區別對待。但你犯了禁忌,必須受到懲罰。」

女人回顧他,猶豫在三,對方第一句話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加上對方專為自己而來,她沒有自信從他手中走脫。

「我跟你走,落你手不算最壞,總比碰上蒼天部的強。不過,你要保證我的安全,不讓我被蒼天部的人帶走。」

「你知道的挺多。你既然能認出我,應該知道我有這個能力。我手中之人,蒼天的人搶不走。」

他讓女人背過身去,雙手親自盤起沾濕水汽的黑髮,又從懷中摸出一面杏黃小旗,順手輕輕插在女人那被他盤起的髮髻上。

小旗插上后,女人頓覺清醒了不少,全身湧上絲絲涼意,一顆躁動的心漸漸安歇。

穿過你的黑髮我的手,他內心毫無波瀾,女人只是任務的對象,完成即可。

酒店大堂,他反鎖女人雙手,一起出了玫瑰酒店大門,今天這個日子,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太過正常,正常到所有人都司空見慣,不覺絲毫違和。

「我們連夜回洛城,你早日有個解脫,我也好早日交接。」

他已經決定,女人則是暗暗轉睛,他果然守信,他們二人所在的天都市,屬於蒼天部管轄,洛城則是屬於鈞天部。

兩地各不統屬,往日行事也是互不干涉,各管各的,他不歸蒼天部管轄,貿然到蒼天地盤上抓人,是一種無比冒矢的行為,更打破了默契。

女人知道她的事犯在天都地界,歸屬蒼天部管轄,而蒼天部向來行事以決絕狠辣著稱,從不拖泥帶水,對於犯事之非常人,直接消滅沒有二話。

她本該乖乖跟他離開天都,返回洛城,這本是最好的結局。

可是,念起哇哇痛哭聲,女人便做出了決定,找機會逃走,死也要留在天都,救出囡囡。

此時正值後半夜,路上計程車竟然一輛沒有,想去車站,只有步行,二人行至天都二橋,深夜的天都二橋雖然格外冷清,不僅沒有行人,甚至連一輛過路車都沒有。

很不正常。

天都二橋聯通江南江北,即使是深夜,也不該一個人沒有啊。

女人回顧四周,見他眉心緊鎖,忍不住發問。

「你發現什麼了?前面有狀況嗎?」

他搖頭,一語未發,二人就這麼踏上天都二橋。

他和她踏上天都二橋后,一直走着,緩步行至橋體中央,他眉心深鎖,心中愈發感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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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敲響了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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