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荒野黎明 第一百四十章 真相

樓梯拐角處，周永強坐在樓門口的台階上打電話。

「喂，老闆……，我，小強，陸小飛那小子，我手下的小弟擺了他一道，估計得這次得被學校處理了……」

還沒等他邀功，電話里就傳來朱銳歇斯底里般的嘶吼。

「誰她媽讓你怎麼搞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周永強臉變一變，老闆這口風怎麼不對勁，他可是聽說了，上次的飯局上雙方很不愉快，不但合作沒談成，陸小飛還大打出手，把朱老闆的人給打了，現在朱老闆的幾個手下，都還在第五人民醫院住著呢。

自己順水推舟給老闆出氣，難道錯了不成？

「不就是個沒啥背景的窮學生，老闆您未免小題大做了吧。我知道，這小子實力不弱，可是我整他也是為了給您出口惡氣嘛……」

周永強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掛了電話，過了好一會，耳膜都在嗡嗡作響。

「那小子要是被處理，我就把你給處理嘍！」

朱銳最後的話猶在耳邊回蕩。

周永強眉頭一擰，啐了一口唾沫，道，「好你個朱老頭，我鞍前馬後的給你賣命這麼久，你竟然因為一個初次見面的小癟三跟我翻臉。算個什麼東西！」

自從跟了朱老闆之後，周永強沒少花心思，每次朱銳交代的任務，他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完成，一些臟活累活，他也都默默啃了下去，說實話，功夫沒少費，汗沒少流。

若不是想要在老闆面錢表現一下，他也不會鼓動馬超去暗害陸小飛，其實一開始他對陸小飛還是頗為欣賞的，還告訴手下小弟，不要招惹陸小飛，但是手校園裡的一些風言風語，令他心生嫉恨。

那幫小子居然說，強哥就是怕了陸小飛，看見沒，這就是認了慫了。

還有的說，強哥也就是欺負欺負老實學生，像飛哥這樣的硬碴子，就不靈了。

小弟們在周例會上把這些話說給周永強，強哥直接把桌子給掀了。

傳下令去，「我與陸小飛，誓不兩立！」

朱銳的態度令周永強愈加不爽，就算朱銳怕你又怎樣，我周永強可不怕。

他是個挺執著的人，干就要干到底，要麼就不幹！

前後思量一番，周永強抄起電話快速的撥號。

半分鐘后，幾個弔兒郎當的學生，手裡面拿著掃把和清掃工具，鬼鬼祟祟的穿過走廊，趁著周圍人不注意，鑽進了三年四班的教室。

十五分鐘后，教室里安安靜靜。

雖然是課間時間，但是政教主任往講台上杵著，哪個敢吱一聲？

班長馬超和陸小飛站在老白身邊，像倆保鏢。

同學們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堂體育課回來，班級里少了一張課桌，兩把椅子，地上散落著文具殘骸，碎木頭到處都是。

陸小飛擰眉，桌椅殘骸的位置已經被調換過，從現場看起來，逆推一下，與馬超說的完全一致。

對，現在看來就是陸小飛是那個打人者。

老白勘察之後，心中已然有了計較，卻沒有第一時間定下結論。

「陸小飛，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老白問。

陸小飛不以為然的笑笑，「老師您怎麼看？」

老白板著臉，「我在問你，回答我。」

陸小飛：「可我不想說。」

面上的表情淡然無比。

班上同學都替陸小飛捏了一把汗，敢對教導主任這麼說話，老白可是全校師生公認的鬼見愁，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你就不怕處分？」老白問。

「怕？」陸小飛微微抬頭，「我沒做錯，為何要怕？」

說話間，眼睛里的光，分外明亮，陸小飛似乎自言自語的說，「我想，某些惡人先告狀的小人，應該會很害怕才對……是不是呀，馬—大—班—長？」

眾人的眼光，此刻一致投向馬超，陸小飛的話裡有話，誰都聽得出來。

馬超不但毫不慌張，反而露出很享受的表情，足可見臉皮之厚。

「老師您也看到了，陸小飛這就是藐視校規校紀，在證據確鑿之下，居然還如此大言不慚，對於這樣的學生，一定要嚴肅處理！以正校風校紀！」

老白啪的一拍桌子，怒道，「太過分了！」

馬超見老白髮怒，心中這個高興，強忍著笑意。

心中嘀咕著，陸小飛你就等著被開除吧，惹毛了鬼見愁老白，你這下可是要完犢子了。

賀子嘉此時也坐不住了，來到陸小飛的身邊，焦急道，「小飛，你又惹什麼禍了？你快說，到底做了什麼，趕快坦白，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說出來，白老師一向公正，會還你個公道的！」

陸小飛淡然道，「我啥也沒做，也沒啥好說。」

賀子嘉頓時急了，她身為賀遠集團的千金小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何時受過這等冷待。

「陸小飛，我好心管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賀子嘉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勸道，「小飛，你就把事情說清楚吧，姐知道你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弄壞東西的，再說了，就算是壞了，姐賠個新的也就是了，何必因為這事浪費精力呢？」

同學們不住感慨，到底是姐弟情深啊，這賀大小姐平日里眼睛恨不能長到頭頂上，男同學們巴結都巴結不上，這陸小飛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馬超一見賀子嘉這樣，心中嫉妒的小火苗立刻燃燒成了熊熊火焰，立刻跳了出來，恨恨道，

「子嘉，你還不知道陸小飛的真面目，他不但無辜故意毆打同學，還故意破壞班級財物，簡直就是班級里的大蛀蟲，是害群之馬，這樣的人，怎麼配坐在你的身邊，我勸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免得被他傷害！同學們，你們說是不是呀？」

五十三個同學，三分之二沒出聲，三分之一點點頭。馬超畢竟是班長，多少有那麼一點群眾基礎，那些點頭的，是畏懼他班長的身份。

可是不管怎麼樣，陸小飛現在都處於一個非常被動的位置，在校園內打架鬥毆，是紅線問題，校長在大會上反覆強調，這樣的學生髮現一個處理一個，絕不姑息。陸小飛這是撞在了槍口上，另外再加上故意破壞班級財物，二罪歸一，都夠開除的過了。

此時老白的態度，幾乎決定了陸小飛的前途命運，而陸小飛這個傻小子，居然還跟老白橫眉冷對，這是犯什麼混呢？

賀子嘉正想著怎麼說，在老白面前給陸小飛說個情，一直沒有開口的老白卻說話了。

「馬超，我在問你一遍，你對我說的，都是實話嗎？」

老白的目光凝重。

馬超一愣，而後毫不遲疑道，「必須的，必須是實話呀！我可是班長，怎麼能欺騙老師呢？」

老白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馬超，我一直在給你機會，可是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馬超面容一僵，意識到出了問題。剛要說話，卻被老白揮手打斷。

「你以為，讓人偽造了現場，我就什麼也發現不了嗎？」老白長舒了一口氣，面露失望之色。

「老師，我真的沒有撒謊，陸小飛真的是想打我來著……」

馬超還像辯解。

老白失望的搖頭，「馬超，從始至終，你一直在強調，陸小飛傷害了你，破壞教室，你一直在攻擊陸小飛，而陸小飛呢？他未曾替自己辯解過一個字！」

眾人被老白一言點破，可不是咋的，還真的是這樣，凈聽馬超給那叭叭了。

馬超還不甘心，「那是因為我是受害者，而他本來就是對不起我！所以，所以他才啞口無言！」

老白的眉頭皺了皺，道，「古人說得好，辯者不善，善者不辯，都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在抹黑別人，替自己的愚蠢而辯解，陸小飛的話真的不錯，該受到處分的人，是你呀！」

老白是真的很痛心，一個班長，做出這種事情，這些年來家庭和學校對他的教育，已然是完全失敗，拋開學業和能力，這就是一個做人不合格的學生，走上社會，就是個徹底的小人。

心地限惡，不擇手段。

此刻，馬超的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似乎難以置信，如果進教室之前，它還有些擔心，但是見到那些鐵證如山的現場之後，他便肆無忌憚了。

怎麼會呢？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不應該呀？

老白沉聲道，「馬超，我這麼說你可能不服，身為你的老師，我有義務替你答疑解惑，是的，這裡的現場被你安排的人重新布置過，所有的痕迹都在暗示，陸小飛坐在他的座位上追你，損壞了桌椅，

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你的人太粗心了，連地上木屑的散落痕迹都沒有清除，這裡殘留的腳印，木塊滑動的軌跡，全都幾乎原封不動的保留著，也就是說，我們看到的一切，是改變過的，之所以改變，是因為改變之前的現場，是對你不利的。而那，才是真相！」

馬超知道再也瞞不住了，再也沒了之前的神氣，支支吾吾道，「老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