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離家

回到家裡已經深夜了。

偶爾有幾隻也野狗的叫聲，偶爾也有不知名的鳥蟲的聲音。

爹娘開門看到是沈百孝兄妹倆，那叫一個開心。

娘親趕緊生火給兄妹倆燒了吃的，拉著閨女左看右看。

「娘親，你看我，胖了好多。」如春開心的拉扯著自己臉上的肉肉，「你看我臉上的肉噢。胖了一大圈。」

如春娘拍掉閨女的手說：「哪裡胖了？明明是瘦了！」

面對娘親，如春也知道自己的話壓根就沒有說服力。

「你這離家幾個月，可把爹娘給想壞了。我家小幺。」如春娘說著把閨女納入懷中，聲音都哽咽了。

如春爹看著實在是無奈，「好了好了，你讓孩子們先吃飯吧，這一夜，也餓死了。」

「對對對。」如春娘趕緊放開閨女，擁著她來到桌子邊上坐下。

母女兩人坐著，如春爹端來吃的。

看著閨女和兒子兩人狼吞虎咽的樣子，如春娘拉起衣角擦拭著眼淚，孩子餓了這麼久，比她這個做娘的餓的還要難受。

「你這婆娘，孩子回來過年，多高興的事情，你怎麼就這麼不知趣呢？哭啥哭呀？」如春爹最受不了女人哭了。

如春從桌子底下踢踢哥哥，要是娘親知道哥哥不在家過年，那還真不知道要難過成什麼樣子。

「娘，您別哭了。還有要哭的事情在後頭呢。」如春看哥哥不理自己，立馬把話放出了。

如春娘一聽，果然不哭了，看著如春說：「你這孩子說什麼？大過年的。」

如春立即感到哥哥在踢自己，連忙把腳收了回來。

「娘親，我可告訴你，今年，就你閨女我陪您和爹過年了。您兒子呀，要去守著鋪子。」如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說出來了。

如春娘一聽，睜大眼睛看著兒子說：「百孝，你妹妹說的是真的？」

沈百孝對著妹妹狠狠的白了一眼，然後換了一張笑臉看著娘親說：「娘親，是這樣的，東家今年不在安西縣城過年，縣城裡那麼多鋪子，需要一個管事的，既然東家把安西縣城的都交給我來打理，我就不能讓東家失望，我就應該去把撐著。」

如春娘聽了，吸吸鼻子，眼淚又要掉下來了，沈百孝趕緊對爹爹使了個眼色求救。

接到兒子的求救眼神，沈昊洪看向妻子說：「你這婆娘，兒子現在是整個安西縣城的春記主管，這是多榮耀的事情，再說他也在學習進步中，東家這麼看得起，為東家出點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莫要哭，要笑，要高興。」

娘親還是抹著眼淚，帶著哭腔說：「你這個糟老頭子，道理我都懂，可我是他娘，我不要我兒子多有出息，我只想我兒子能夠過得開心快樂就好。」

「婦人之仁！」如春爹對自己婆娘也是無奈。

本來挺高興的，就因為如春突然說出來的事情，讓娘親難過，然後家裡就沒有之前的歡愉了。如春突然就很後悔。

「爹娘，反正姐姐出嫁了，現在家裡就我們三個人，我們要不就去縣城陪哥哥過年吧。剛好還能看看安西縣城過年是什麼樣子的，好不好？」如春覺得這個辦法非常的兩全其美。

閨女的話讓如春娘眼前一亮，看向如春爹說：「他爹，閨女說的這倒也是個好法子。」

「嗯嗯是啊是啊。」沈百孝突然也覺得這個主意非常好。

「容我考慮考慮。」如春爹畢竟在桃花村守了幾十年，還沒有哪裡過過年，突然讓他不在家裡過年，心裡多少都有些不一樣的感受。

沈百孝急了，「爹，我明日就要走了，如果你們一起的話，剛好明天我們馬車一起。」

如春爹想了想點點說：「好，我晚上想一想，明天早上跟你說。如果去的話就明天上午收拾東西，明天吃了早午飯出發。」

「好。」沈百孝挺開心的，至少希望還是有的。

如春也非常開心，她就想著沈沉生會不會過年的時候突然就回來了。

等兒子女兒去休息了。如春爹娘收拾了一下也回房睡覺了。

躺在床上，兩人還在說著關於去縣城過年的事情。

「他娘，你說咱們去還是不去？」如春爹側過身子問如春娘。

如春娘嘆了口氣說：「過年不就是團員嘛，就是一家人在一起，逢春出嫁了，百孝如果不在家，就你我和如春，我們三人也沒有多大意思。只有一家人在一起團團圓圓的才叫過年。」

雖然沒有直白的說，但是意思都懂，如春娘也支持去縣城過年。

如春爹點點頭說：「嗯，確實不假，百孝這孩子還沒有成親，現在挑起的是春記的大梁，一個人也很辛苦，被東家重用，留下來看守鋪子，也是正確的。只是我們的老祖宗都在這裡，祖墳、排位都在。我們走了他們怎麼辦？」

如春爹是個非常重視祖宗的人。

如春娘依偎在如春爹懷中，溫婉道：「我們整個桃花村，除了外嫁來的媳婦兒，其餘全部都是姓沈，都是一個老祖宗。今年我們不在家過年，還有別人家陪著祖宗，明日一早，你和百孝去上份。多叩幾個頭。」

「哎，那好吧，那咱們就陪兒子過年去。」如春爹總算是鬆口了。

「好，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起來，你們去上墳，我收拾東西。」如春娘心裡有些惆悵，有些激動。

「行。讓如春去把沈家隨便搞一下。」如春爹想著沈家還在自己家名下看著，不能不管。

如春娘一下提高聲音說：「不是跟德望說過了，沈家我們不管的么？閨女今天這麼晚回來，又坐車那麼久，久讓她睡晚點起來。都瘦了一大圈。」

黑夜中如春爹無奈地笑了笑，都說人家喜歡兒子，他這婆娘就是喜歡幺女，疼愛到骨子裡了。

「好。那沈家就不去管了。」說完沈昊洪也不說話了，直接閉眼睡著。

雖然這床是自己睡了很多年地，雖然昨天坐車真地很累，但是如春還是很早很早就醒來了，起床了。

如春起來地時候，只有娘親在燒飯並收拾東西，開心及了，「娘親，你們同意一起去縣城過年啦?」

如春娘嘆了口氣停下來說：「你這孩子，家裡現在就我們四個人，不管哪裡我們都要在一起過年，缺一個都不行。」

如春開心地用力地點著頭。

她對娘親說還有東西丟在沈家，她要去沈家看一看。

娘親奇怪了她有什麼東西會丟在沈家，不過還是把鑰匙給她了。

如春飛快地跑向沈家，打開門進去。

突然就淚眼朦朧了。這裡跟之前地樣子是完全一樣的，只是很多東西都變了。

如春來到沈沉生的房間里，跟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離開前她把他的被子全部洗了，棉絮全部曬了，摺疊好，捆在床上，用東西蓋著的。

她把東西翻了翻，唯一慶幸的是沈家似乎沒有老鼠，如果有老鼠的話，他的被子估計也會難於倖免。

她今天過來的目的是看看之前她和沈沉生一起放的六百多兩銀子，不知道還在不在。

打開密格，果然還在，跟她放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走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拿那些黃金條？

如春很奇怪，但是只是瞬間的奇怪，對於她來說，拿了或者沒有拿都是一樣。

那些都是他的，既然遇到了也是他應得的。

從發現那些金條的時候，到後來去了縣城去了春記，她心裡感覺就是沈老爺可能是把那些金條藏在家裡的，為了以防萬一自己生意失敗什麼的，所以都沒有動。

只是沒有想到陰錯陽差的被他們發現了。

至於沈沉生有沒有拿金條，對於她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如春把銀子包裹在沈沉生的一件棉襖里，然後做成包袱的樣子背在身上。

她又去廚房看了一樣，太久沒有人用，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

她咬著下唇，心裡發澀，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在路上遇到了茂全，茂全好像就是特意去如春家的。

「如春，我有個包袱落在你哥馬車上了，我過來拿一下。」茂全看到如春，立即笑著靦腆地說。

如春哦了一聲點點頭，就繼續走著。

茂全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有話想說，卻說不出來。

最終如春在前頭，茂全在後頭，兩人一前一後，不快不慢地向著如春家走去。

如春背上背了哥包裹，茂全手裡提著哥籃子。

從外人看來，怎麼都像是小兩口回娘家。

回到家，娘親地飯燒好了，在收拾東西，看到茂全過來，立即招呼著。

「茂全呀，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如春娘道。

茂全把籃子遞給如春娘說：「大娘，這是我娘做的一些米粑和糯米圓子，帶給你們嘗嘗的。」

「哎呀，你娘咋這麼客氣嘞。」說著如春娘就伸手掀開籃子上的花布，伸手一捏，還是熱乎的，「喲，還是熱乎的，這是今早蒸的？」

「是啊。我娘一大早起早蒸的。說剛好趕上你家早飯吃。」茂全在如春娘面前說話都是彬彬有禮的。

如春娘看著早就沒有影子的閨女，心裡直嘆息，自己閨女咋就那麼死腦筋，這麼大好小夥子在眼前不知道要珍惜，偏偏喜歡那個什麼沈家三少爺的！

「大娘，我昨天跟百孝哥和如春一起坐車回來的，我的一個包袱落在車上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到。」茂全說話也是輕言細語的，聲音不高不低。

如春娘一下想到了笑道：「喲，原來是你的呀，百孝早上下東西就說有個包袱，不像是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春的，我還沒問，你等著，我去給你拿來。我給它放進如春房間了。」

在如春房間里！

茂全多想去看看呀，去如春的閨房看看，只是他不能！

如春娘把茂全的包裹遞給他說：「是這個吧？」

茂全點頭說：「嗯是這哥，多謝大娘。」茂全很高興，他的包袱竟然是從如春的閨房出來的。

如春娘遞過包袱就對茂全說：「你稍等一下哈，我把這個籃子騰給你。」

「不著急大娘，回頭我再來拿吧。」茂全想著借著機會多來如春家。

如春娘立即道：「等等等等，很快的。我家呀吃了中飯就都去縣城了。今年百孝要在縣城看著鋪子，我們決定全家一起去陪他過年。」

茂全一聽都傻了，「你們全家都去縣城過年？」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再重複了一遍。

如春娘點點頭說：「嗯，是啊我們全家都去，你昊洪叔跟著百孝去上墳了，我收拾東西，吃了早午飯就走。我們走之前再去你家跟你爹娘說一聲。」

「噢這樣啊。」茂全的聲音失落極了。在縣城的時候他們見不到，他盼著回家能見到，回家了他們卻又要走了。

最後怎麼出的如春家他都不知道。

昨晚才一起回來的，茂全以為可以跟如春在一起經常見見面，只是真沒有想到他們今天就要走了。

茂全回到家裡，也不說話，把籃子放到廚房裡，就拿著包袱回到自己房間里了。

根花跟著問，他也不說話。

根花和德望兩人相對看了一眼，以為兒子去如春家碰了什麼釘子，便也不說話了。

根花嬸子打開籃子，發現裝了好多堅果，心裡一喜，既然有回禮，看來兒子還是有希望的。

茂全回到家就回到自己房裡，也不出來，也不說話。

如春家一整個上午都忙的很。

如春娘把準備的過年的東西都帶著在馬車上。幸好沒有打豆腐，要是打了豆腐還真不知道怎麼帶。

也幸好沈百孝的馬車夠大，否則也裝不下這麼多東西。

如春直接把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再次放到車上。

她心裡是開心的，能來到沈沉生的地方過年！

沈百孝趕著馬車，來到德望叔家門口，德望叔家正在吃午飯。如春爹和沈百孝下車去寒暄了幾句，就上車了。

德望叔和根花嬸子目送著如春一家的離開。

根花嬸子也明白了兒子為何從如春家回來就悶悶不樂的，這要是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會悶悶不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