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餘生
沈沉生感覺到如春的異樣，什麼都沒說，只是很快把燈點著了。
燈一亮，屋子裡就亮堂了起來。而如春看著帳子里顯現出來的影子，雖然只有半個身子，但是也是讓她喜歡的。
不容發獃，如春伸手把燈接出來了，點在桌子上。
沈沉生看著那個瘦小的影子，曾經的意氣風發，到現在的苟延殘喘，此刻的他唯一覺得讓自己溫暖的只有面前的這個姑娘。
「喝的水還有嗎？」如春問道。
「有。」沈沉生髮現他真喜歡聽她說話。
如春覺得既然過來了，就應該做點什麼，她走到床邊看著尿盆里是乾淨的，說：「你要不要尿下，我給你接了倒掉？」
「不用。」沈沉生在如春等了一會之後出聲了。
如春四處看看，想了想說：「好像我晚上不來也是完全可以的哦。」
沈沉生突然想說一些話，但是想想還是沒有說出來，不管如春晚上來，有沒有事，對於他來說，都好像是現在炎熱天氣里的一口涼水，入了心底的舒服。
「不過你房間里真的挺涼快的，來了也不虧。」如春說著就往軟塌上一坐，拿起書，就著燈光看了起來。
沈沉生靠在被子上，雙手枕著後腦勺，看著燈光下的如春。
不知不覺，時光一點點地消逝了。
如春看著書到了渾然忘我的境地，直到深夜。
「有人喊你。」沈沉生聽著外面有人喊如春，提醒道。
「啊？喊我？」如春被沈沉生說著從書里拉出來了。
如春豎耳仔細一聽，果然是爹在喊。
她趕緊跑到門口應了一聲：「爹，等我一起。」
說著又回到屋子裡，把燈拿著來到沈沉生的床前，送到帳子里。
「沈沉生，這個燈給你。」如春說著就把燈放到了小几上。她急著要走，卻仍然借著燈光看著帳子里，「好像沒有蚊子。你一個人注意，我先走。」
如春很快關上門，快速地走了。
沈沉生都怕她這麼黑漆漆的，會摔倒。
如春爹就等在後門，聽到開門聲，就盯著門。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說是出來乘涼，自己跑了。」如春爹埋怨閨女，其實在他心裡有一個小小的願望，他也想進去沈家的書房裡看一看。
「爹，我在看《江山令》，看得入迷了。」如春有些羞赧。
「還有《江山令》啊？可是江公寫的那個《江山令》？」如春爹來勁了。
「正是，您也看過？」如春鎖上門看著爹問。
「嗯看過。我們快回吧，等下你娘要罵人了。」
在爹爹的催促下，父女倆很快地往回走。
如春娘果然問了，如春爹說是剛才有人找他說話走不開，胡亂蒙過去了。
如春往床上一倒就睡著了。
沈沉生聽著如春鎖上門的聲音，拉回思緒，看著小几上的燃燒著的火苗，他彷彿看到了希望。
這個希望，是他在所有的驕傲全部化為塵泥的時候，再次從塵泥中崛起的希望。
日子一天天過著，這一天如春想到明日就是十五了，明天一早就要跟娘親去娘娘廟拜菩薩，就搞了一些面，本想發麵做饅頭，又沒有酵娘，就琢磨著做一些烙餅。
她想了想還是來到沈沉生的床邊問了，「沈沉生，我明日上午有事，我給你做一些餅放在你邊上，明天早上你吃一些充充饑，行嗎？」
「嗯。」如果是曾經的沈沉生，是萬萬不會有這樣的，但是現在的他好比是涅磐重生，死了一次的人了，就沒有那麼講究了。
「我看著給你做哈，我對於烙餅還不是很在行。」如春有些不好意思，她的手藝，確實不太行。
「皆可。」沈沉生放下手裡的書看著如春。
如春趕緊不著痕迹的別開了視線。
「那好，我去做。」
如春趕緊出了門，來到廚房裡開始烙餅。
她想了最終還是去後院弄了一些韭菜，這個韭菜沒有鋤草，很難找到了。
看著這麼多菜地，她覺得如果她把這些種好了，管她和沈沉生兩個人吃絕對夠了。
韭菜弄了洗好切成一小截一小截的放在麵粉里一起加了點鹽和好。
她怕如果油的話，可能明天吃的話就不太好吃，想了想，就用肥肉，在鍋里抹了一圈，再把麵糊澆在鍋里，一個個的餅就烙好了，她用盤子裝了三個，拿了兩雙筷子端到了房間里。
把盤子放到小几上，遞給沈沉生一雙筷子，「來，嘗嘗看，我最喜歡吃我娘烙的韭菜餅了，我烙了明天你做早飯。」
如春說著就坐到了沈沉生床上小几的另一邊，夾起一個餅吃了起來。
像現在這樣，兩個人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特別還是在床上，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
沈沉生看著如春吃著，他也夾起一個餅吃了起來。
「我覺得這個餅子，如果再弄點醬塗塗抹抹可能會更好吃。」如春吃了兩口，就歇下來了，她想著說。
沈沉生長長的睫毛掀起，黑眸看向如春。
如春發現他吃東西，基本沒有聲響，而且他每吃一口，就把東西包在嘴裡，然後細嚼慢咽的。
「你吃辣嗎？」如春看著沈沉生問道。
沈沉生先是搖頭，然後想了一下又點點頭。
「你這樣說吃辣還是不吃辣嗎？」如春不高興了，哪有這樣回答的，吃辣就吃辣，不吃辣就不吃辣。
「以前不吃，以後可以吃。」沈沉生看著如春嘟著小嘴的樣子甚是可愛，目光都變得柔和了。
「那我就讓我娘做一些不辣的蠶豆醬帶過來。我娘做的醬可好吃了。」如春心裡除了沈沉生之外，最愛的就是娘親了，只有娘親才能讓她的心安穩。
「地窖里應該有。」沈沉生雖然沒有去過地窖，但是吃過醬，猜測著應該有。
如春張大眼睛看著沈沉生說：「真的嗎？地窖里到底有多少東西啊？」
如春覺得那個地窖真的是超級大。
「你去看看。」沈沉生現在也很願意跟如春說話。
這樣大宅子，往後餘生，也可能就在這裡度過了，如果他一直不說話，他可能就不會說話了，但是此刻的小姑娘，就讓他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