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親（中）

慧珍在被子裏得意道：「沒人要最好，我就能一輩子陪在您身邊了，嫁人有什麼好的！」

她在服裝廠里上班，經常聽那些結了婚的女人嘮叨，不是抱怨丈夫就是公婆，要不就是操心孩子，總之，十個結婚九個半後悔。她光是聽，就嚇怕了。總想着多玩幾年再說，可現實，貌似不允許她這麼做。

「我可不稀罕！」姑媽沒好氣的說，「你要是再這樣，將來我死了，怎麼向你的死鬼老爸交代！」

慧珍聽到這話，一激靈地從床上坐起來：「姑媽，這才剛過完年，您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好不好！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說完，她打着哈欠，沖姑媽下了逐客令：「好啦，您快去串門兒吧，我要睡覺了！」

不待她重新躺下去，姑媽便使出全身的力氣，將被子一扯，扔在地上。她人高馬大，經常幹活，力氣也大，要不是慧珍眼明手快及時放開手，只怕會跟着被子一起掉在地上。

「哎呀，我不管，總之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起來，去相親！」

「哎呀，姑媽~~」她扯著長長的尾音，披頭散髮的坐在床上，拉過姑媽的一隻手不住搖晃着，撒嬌著：「我昨晚看書睡得晚，您就讓我多睡會兒吧。」

「不行！你現在就起來。」語氣不容反駁，臉上明擺着寫着四個字：抗旨有罪！

慧珍撩了一下長發，側目抱怨地看了姑媽一眼，嘟囔著嘴道：「好吧，那您說說，這麼早叫我起來幹嘛？先說好，相親我可不去！」她的雙手在胸前比了個×，然後抱過枕頭，像個無賴般的盤腿坐在床上。

姑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她，無奈地仰天長嘆一聲，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一屁股在床邊坐下，慧珍看她這架勢，知道她又要打苦情牌了，忍不住往裏挪了挪。

「慧珍啊，你這都26了，」說到這裏，慧珍插嘴道：「25，準確的說是25！」

姑媽撇撇嘴，繼續服軟：「25也不小了，你看那個誰，你們廠里的，孩子都幾個了，你再不嫁人，左鄰右舍還以為我強留着你呢！」

「您幹嘛管別人怎麼說？我們又不是為別人而活，自己開心不就好了。」她眨著大眼睛，很是不解。人活着，幹嘛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真的那麼重要嗎？

「你現在是開心舒心，那將來我死了以後呢？難道你要學姑媽，一輩子不嫁人做個老姑婆嗎？」姑媽繼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還算好的了，有你作伴，你呢？要是做老姑婆可比我可憐多了，連個作伴的人都沒有。」

慧珍的爸爸在她五歲的時候患病死了，她媽媽改嫁之後就音信全無，20年來，她一直和這位年近五十齣頭，還未出閣的姑媽相依為命。

姑媽因為從小體弱，吃的葯能裝上一卡車，因此錯過了最佳婚嫁的年齡。仔細想一想，家裏有條件的人，誰會討個病秧子做老婆？家境不好，或離過婚、或四肢不便、或年紀太大，她自己不願，爺爺也捨不得，一來二去就成了老姑娘。所以，她是堅決不會讓慧珍也走上她這條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