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徹入骨

恨徹入骨

大婚那天,紅葉嶺第一次那麼熱鬧非凡,鑼鼓喧天,連當年昭和遠嫁風狸族的時候都沒有這般風光。

顧及到昭和剛剛小產,情緒不穩,身子又虛,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於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儀式就全免了,讓她直接在房裏候着,賓客之類的由逆煞來應付。

藏臣自始至終都跟在逆煞身邊,一直想找機會跟他坦白他在安胎藥中動手腳的事,卻沒成想賓客着實多,逆煞一個人根本招架不過來,猶豫再三還是打算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裏,上前幫逆煞擋酒。

不知過了多久賓客才漸漸散去,逆煞已經被灌得頭重腳輕了,藏臣怕他醉倒在某個草叢裏,只好扶着他將他送到寢宮門前,一路上逆煞醉言醉語地和他說了好多,從第一次見到昭和到為她出生入死,藏臣一直靜靜地聽着,並不插言,只是刻意放慢了速度讓他能一次性說個痛快。

話到最後,逆煞的舌頭明顯大了許多,「其實吧,自從那年你為了我被父王罰在雪地里跪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你當成自己的兄弟了……你放心,哪天我要是見到哪個姑娘適合你,一定幫你搶回來……」

他拍拍藏臣的肩膀,搖搖晃晃一身酒氣地進了宮門。

藏臣站在原地,從來面無表情的臉如今竟浮現了一絲淡淡的苦笑,兄弟么……

逆煞好不容易才摸准了殿門的位置,推開門便踉蹌地走到了桌子旁,胃裏一陣翻滾,身子一軟便趴在了桌子上,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既然不會喝酒,還逞強喝那麼多做什麼?」

冷冷淡漠的聲音自頭頂響起,逆煞知是昭和,酒立馬醒了三分之一,微微一笑道:「難得今天高興,當然要喝個痛快了。」

昭和一言不發地看着他,他睜開眼睛,只見昭和根本沒有穿上那套天繡房日夜兼程趕製出來的華美鳳袍,一身的素白,鬢上也沒有佩戴任何髮飾,面色也是微微蒼白的,只是唇上那一抹淡淡的胭脂紅,這才多了一份氣色。

逆煞微微一愣,酒醒了一半,隨即又無所謂地揮手笑笑,「沒關係,你穿什麼都好看,想怎麼穿就怎麼穿。」

昭和神色不動,冷冷地俯視着他,「合巹酒還喝嗎?」

逆煞無奈嘆笑,「你忘了你身子還虛嗎?合巹酒什麼時候都能喝,現在先把身子養好才最重要。」

昭和靜靜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彷彿天崩地裂了一般,逆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昭和,彷彿整個大腦都被炸開了一樣,來不及思考,就已經不可自拔地沉溺下去。

入骨的死死相擁,彷彿要將對方抱入骨髓一般,逆煞緊緊抱着她,奪取着她唇舌里的清香,緊張得微微顫抖,手足冰涼。

舌尖傳來絲絲的涼意,帶着些許的苦澀,逆煞愣了愣,放開她問道:「你給我餵了什麼?」

昭和的笑帶着三分譏諷七分恨意,「你猜。」

逆煞喂喂皺眉,想要站起來,忽然腹部一陣絞痛,他一口血吐了出來,身子一軟便跌坐在地上,看着指間觸目驚心的血跡,終於明白了什麼,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她,「你給我喂毒?!」

昭和後退了兩步,放聲大笑起來,淚水從眼眶中瘋狂湧出,「不然你以為會是什麼?逆煞,你真當我會嫁給你嗎?可笑,我怎麼會嫁給自己的殺夫仇人!」

「你恨我?」逆煞臉色蠟白,痛得撕心裂肺,卻分不清是毒藥還是心痛,只是死死瞪住她,「說要成親是假的嗎?就是為了殺我嗎?你怎麼可以……拿婚姻來開玩笑?」

昭和決絕又慘烈地哭笑着,俯下身揪住他的衣襟,雙眼充斥着排山倒海一般的恨意,「否則我能怎麼樣?或者你以為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還有什麼是不敢做的嗎?我什麼都沒了,丈夫、孩子,都是你,都是因為你!要是你從來沒有存在過該有多好,要是你從來都不存在該有多好……」

逆煞死死瞪住她,眼中一寸寸冰冷。

昭和說着便又淚流滿面,蒼白纖細的手指抓緊了匕首的刀柄,顫抖著要往他的心口扎去,忽然胸口一股腥甜泛上來,她強忍着才沒將血噴出來,只是匕首從指間滑落到地上。

她驚惶地後退了幾步,抱着頭不知在喃喃自語什麼,一步一步後退,最後奪門而出。

逆煞口中源源不斷地涌動着鮮血,眼前一陣黑一陣白,腹部痛如刀絞,痛得快要死掉了一般。

他自己都不知道撐了多久,只是在倒下去的前一刻隱約看到許多人湧進了房內,帶頭的便是一臉驚慌失措的藏臣。

那傢伙,竟然也有那樣的表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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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璃盞之師徒禁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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