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驚魂

夜半驚魂

宮千竹經過好一番周折才找到了魑魅王的宮殿,這紅葉嶺的規模比它的名字大多了,簡單來說這一整片山脈幾乎都可以稱作是紅葉嶺,她幾乎走了大半個山脈才碰上了幾個出來浣紗的女子,連忙向她們打聽宮殿的所在,這才到了魑魅宮門前。

望著這高大宏偉的宮門,宮千竹只覺得彷彿有一種泰山壓頂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趁著宮門還沒開,連忙到湖邊去洗把臉,走了挺長的一段路,說不定沾上了些灰塵呢。

倒映在湖中的臉還是她熟悉的臉,只是眉間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朵桃花金鈿,她略一思索,忽然想起了方才逆煞離開之前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想必這是她留下的印記吧。

討厭,怎麼洗不掉呢?用仙法也弄不掉,唉,只能暫時先這樣了,幸好只是桃花印,看上去也不會太奇怪……

「你是什麼人?」身後忽然傳出女子質問的聲音,宮千竹連忙回頭,見是幾名提著籃子正要出去的婢女,婢女們的穿戴都是標準的苗族打扮,和方才那位逆煞姑娘大同小異,正一臉驚異警惕地看著她。

宮千竹連忙站起身來,顧不得裙擺被湖水打濕,急著解釋道:「在下名為宮千竹,來此求見魑魅王,驚擾了姑娘們實在抱歉。」

其中一名標準鵝蛋臉的婢女拎著籃子圍著她打量了幾圈,慢吞吞地問道:「你想見王上?所為何事?」

「呃……」宮千竹一怔,忽然發現自己想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來,見婢女漸漸露出了懷疑的神色,連忙開口道,「我……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想來這裡看看可不可以有一處容身之所。」

「你是來找事做的?」婢女見她點頭,轉頭對後面一名兩頰邊上有紫色新月印記的婢女喊道,「翠縷姑姑,這有一個姑娘想要來王宮做事情。」

那被稱為翠縷姑姑的女子詫異地上前來,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眼中有一絲惋惜,「這麼漂亮的姑娘……唉,又是一個可憐人。」

宮千竹有些心虛,但還是很配合地點點頭。

「你會做些什麼呢?」翠縷放下籃子將她的手拿起來細細端詳,微微皺了眉,「手掌這麼嬌嫩,怎麼做得了粗活?」

宮千竹連忙把自己會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急急地說了出來,「那個……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插花茶道、書法丹青,我都略有涉獵。」

翠縷又皺了皺眉,「這些貴族小姐的把戲在這裡派得上什麼用場……對了,你會彈什麼樂器?」

「嗯……七弦琴、古箏、琵琶、箜篌,就連簫也會……」

眼見翠縷的眉頭越皺越緊,宮千竹的聲音不免小了下去。

「這樣吧。」翠縷嘆了口氣,「你就先到天繡房去打雜工吧——會女紅刺繡嗎?」

「呃……」宮千竹不免為難,她這輩子什麼都會,偏偏對這女紅刺繡一籌莫展,就連雲羅繡的花都比她好看多了,「我……可以試試。」

·

宮千竹就這樣被安排進了天繡房,翠縷人算是很好的了,怕她不適應王宮裡的生活,常常會帶一些好吃的來看她,還親自幫她挑選了幾套婢女統一的苗族服裝,圍著她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哪裡不滿意地輕輕擰眉。

「雖然還是很好看,不過總感覺怪怪的。」翠縷摸著下巴冥思苦想,「還是你原來的打扮適合你。」

宮千竹倒是挺喜歡的,「我覺得很不錯啊,偶爾試試不同形式的衣服倒也挺好的,謝謝你啊翠縷姑姑。」

「你這丫頭我看著就是喜歡。」翠縷忍不住捏捏她的臉笑著說道,「好好做事吧,我會讓天繡房的姑娘們關照你的。」

宮千竹感激地點頭,目送著翠縷離開才坐到綉棚前,跟著身邊的綉娘們學著穿針引線,姑娘們人也很好,仔細地教她刺繡的方法。

「刺繡一般分成共有九大類四十三種,主要有齊針、掄針、套針、施針、亂針、滾針、切針、平金、打點、打子、結子、網綉、冰紋針、挑花、納錦、刻鱗針、施毛針、穿珠針等等,不同的針法用於綉不同的事物,比如珍禽異獸大多用施針、滾針所綉,花卉一般用散套針,人物風景我們都用亂針所綉,至於打點綉和打子綉……」

宮千竹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忽然就覺得自己學會刺繡是一件任重而道遠的事情,綉海無涯,回頭是岸,阿彌陀佛……

「呃,姑娘,你可不可以先教我綉法?」看著這姑娘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樣子,她後腦勺直冒冷汗,連忙請求道。

「嗯,對了,我不叫姑娘,你叫我阿珍就好了。」阿珍微微一笑,讓人想起陽光下的紅蘋果,可愛極了。

宮千竹在阿珍的引導下一針一線地繡起了大片大片的紅色楓葉,聽說這匹布是要做一個刺繡屏風的,放在魑魅王的寢宮裡,想必這魑魅王是特別喜歡楓葉的吧。

阿珍一邊教她刺繡一邊和她聊起了天,非要聽宮千竹講她的故事,宮千竹無奈只好信口胡謅了一個悲情故事,聽得阿珍一臉潸然欲泣,心裡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罪惡感。

「千竹你額頭上的這朵花鈿是你自己畫的嗎,好漂亮啊。」阿珍忽然將目光停留在了她額頭上的金鈿上,伸出食指碰了碰,讚歎道。

「呃,是啦……」她不自然地笑笑,忽然手下綉針一偏,刺進了她的手指,她不由得低呼一聲。

「怎麼了?刺到手了?」阿珍連忙拉過她的手細看,那細小的傷口早就在飄出了少許白凈仙氣后癒合了,不由得奇怪皺眉,「怪了,怎麼沒看見流血……」

宮千竹連忙抽回手掩飾道:「可能是傷口太小了吧。」

阿珍點點頭,目光掃過窗外,喃喃自語道:「天快黑了,昭和也該回來了吧……」

「昭和?」宮千竹詫異抬頭,「那是誰?」

阿珍躊躇了一會,並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好意告誡道:「千竹,關於昭和的事情,你最好知道得越少越好,在王宮裡也萬萬不要提及昭和與王上的關係,會有殺身之禍的。」

宮千竹見她一臉凝重不像是在開玩笑,也不由得認真地點點頭,心裡卻是對這個神秘的昭和起了好奇之心。

當晚紅葉嶺便下起了暴風驟雨,巨大的雷聲在耳邊炸響,但大多數人已經睡著了,只有一兩個膽小的綉娘躲進被窩裡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阿珍在念叨了幾句昭和怎麼還沒回來之後也上床睡覺了,昏暗跳動的火燭之下,只有宮千竹還坐在綉棚前認真地練習著剛學的針法,一抹斜長的影子孤寂地投到牆上。

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和衣料摩擦的聲音,宮千竹想著可能是外出的綉娘回來了,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去開門,沒想到來人卻先一步打開了門。

那一刻電閃雷鳴,來人的臉被閃電照耀得蒼白無比,一張蒼白清秀的臉上,空洞無神的眼神在耀眼的閃電中如同鬼魅一般,右眼綁著厚厚的繃帶,繃帶下慢慢流出粘稠濃膩的血液……

宮千竹被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還沒來得及捂住自己的嘴,一聲凄厲驚恐的尖叫已經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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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璃盞之師徒禁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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