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知不覺間

和楊蔓比起來，夏雪的工作一直都找得不順利，在經歷了第五十五次面試失敗后，她已經提不起任何的心情了，就連擺在床頭的日文書和會計知識的書，她也沒怎麼翻，就這麼天天的待在那個小出租屋裡，每天懶懶的躺在床上，有時候連早飯都在趴床上吃。

「那家的餡餅不錯。」

在她笑嘻嘻的沖著羅新雨擠擠眼睛之後，羅新雨一大早六點多從床上爬起來，下樓去買牛肉餡餅去了，買完后又急匆匆的上樓，把餡餅交給夏雪之後，自己空著肚子上班去了。

偶爾楊蔓打電話給夏雪的時候，聽到夏雪用一種特別不不上心的語氣來講這些事，楊蔓就會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你呀！不用給他做飯也不用麻煩人上班之前專門給你買飯吧！楊蔓有幾次差點說出口，還好都忍住了。

晚上楊蔓正坐在電腦前噼啪敲著鍵盤，最近不知道怎麼的，經常會做一些古怪的夢，還都是和電視劇、電影相關的情節，什麼白娘子傳奇里白蛇和許仙的兒子戀上的玉兔精投胎后又和其重逢，演繹了一段悲壯的愛情故事，不然是西遊記中的唐僧的肉身被某個神仙賦予了靈魂，改了面貌，與女兒國國王相遇；紅樓夢中那塊兒玉和其他仙家之物講述凡間故事，這些情節都出現在了楊蔓的夢裡，雖然變得很混亂、七扭八歪的，可是醒來后卻依舊能記得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時常寫番外故事的原因，對於這種事，楊蔓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她一有空就開始噼里啪啦的敲著鍵盤，完全沉入了其中。

「還不睡呀，快十一點了！」

小靜洗漱完路過楊蔓的房間，探過頭看了看還在「奮戰」的楊蔓。

「反正明天休息，不著急。」

楊蔓的兩隻手停了下來，轉頭看了看又繼續寫了。

「我看你又寫啥呢？」

小靜湊過來，看著電腦屏幕，作為大學四年的同學，有太多的時間朝夕相對，很多事情可能比家長都清楚。

「許仕林終因仕途坎坷，又遭遇小人迫害而辭官，眼看朝廷腐）敗，皇上越來越不思進取，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狀元郎也逃不過現實的折磨，加上幾日前，好兄弟寶山在戰場犧牲，聽親信說，將軍臨走的時候好像叫了什麼蓮妹妹，也許自己終究是破壞了他人姻緣的，一連串的打擊讓他終於走上了不歸路。」

……

「你這是什麼呀！」

小靜看了一段後放開了滑鼠，「新白娘子傳奇都整上來了，還把人都寫死了？」

「我不是說過我做夢夢見他和胡媚娘在一起了嘛！」

「不懂，真是有毛病！」

聽到小靜這麼說，楊蔓起先也嘟起了嘴巴，可是隨即又淡淡的笑了。雖然聽到自己的好朋友這麼說有點兒失望，可是又不用太過在意，就算不理解自己的某些想法或是行為，朋友還是朋友。

「你倆說啥呢？」

小慧也過來了，她站在楊蔓身後，兩隻眼睛盯著電腦屏幕，胳膊卻像蛇一樣纏住了楊蔓的脖子。

「咳!」

楊蔓咳了兩聲，向小靜發出了求救信號。

「靜！」

「不管，你倆玩兒得這麼特別，誰知道咋回事！」

「誰玩兒了！」

聽到小靜慢悠悠說完，又一臉嫌棄的轉身離開，楊蔓急得大喊，「別走啊！咳咳！」

「我得把洗漱用具放回去！」

大概是覺得纏得太緊了，小慧也鬆開了手，轉身躺在了小床上。

晚上，三個睡不著的女孩兒在楊蔓的那張小床上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從工作談到感情，談到畢業后四散的同學，曾經的夥伴們彷彿一夜間沒了聯繫。

「不知道玲玲現在在哪兒呢？」

「不知道，完全沒動靜。」

楊蔓搖搖頭，小靜的疑惑也是她的疑惑。

「美嬌就是去了島國唄？」

躺在床上的小慧翻了個身，看著牆上的燈管，「羨慕啊！」

三個人點點頭，的確，不管怎麼說，這種比自己條件好的狀況，著實會讓人羨慕。「姍姍最近在做什麼呢？」

小慧看著楊蔓，彷彿她是個情報員。

「她好像打算開網店做生意。」

楊蔓說著搖搖頭，她還不太了解網店或是網路購物，最近才開始學著在網上交話費，好處當然有，就算是十塊錢的話費，也有商家以9.9、9.8元出售。

能便宜一毛是一毛，積少成多、積沙成塔嘛！楊蔓始終抱著這樣的想法。

「我不想幹了！」

小慧說完坐起身，打了個哈欠，「利偉說要去別的地方，我打算跟他一起去。」

說到小慧這個男朋友的名字，其實也挺普通的，可是沾了點航天英雄的光，叫起來也覺得親切了些。

「你要走嗎？」

楊蔓的心裡突然感到了一種哀傷，儘管小慧還坐在自己面前，而且靠得那麼近，可是離別的感覺卻早早的到來了。

「對呀，你捨不得我啊？」

「才不是！」

楊蔓紅著臉急急地否認了，「終於沒有人老師勒我脖子了！」

「不誠實！」

小慧說著眯著眼睛伸出胳膊，又纏上了楊蔓的脖子，「實話實說嘛！」

「咳！」

楊蔓被勒的難受，向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小靜再次發出了求救信號，無奈人家只顧著發簡訊，面前發生了什麼根本就當看不到。

「靜，別那麼沒良心，我快死了！」

楊蔓表情痛苦的掙扎著，當然了多少有些誇張。

「別啊，別勒死！賣了還能換烤腸呢！」

小靜一邊說得輕鬆，一邊繼續按著手機上那幾個鍵子。

「對哈！」

聽到這話小慧趕緊鬆開了手，「還是換烤腸最好了！」

「呵呵！」

楊蔓鄙視著坐在自己左右兩邊的這兩個傢伙，兩人一唱一和的配合得還挺默契！可是她的心裡依然是溫暖的，有她們兩個在，自己才不會太寂寞。

「我說，你聊完沒有，要聊到什麼時候啊？」

看到小靜低著頭，兩隻眼睛死盯著手機屏幕，楊蔓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我對象說今晚他朋友帶自己對象過去了，而且以後就住在那兒了。」

「他們那兒幾個屋子啊？」

還是小慧反應快一些。

「兩個，不過比這個房子還破，隔音效果不好。」

楊蔓沒有插話，她只是瞪著大眼睛聽他們說，說她聽不懂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是這麼隱私的話題明晃晃的拿出來議論，她還不太習慣。

「那豈不是睡不好？」

「睡倒是沒什麼，白天累了一天了怎麼都能睡著。」

小靜終於放下了手機，「要是男的能忍住也挺不容易的。」

「他如果真的愛你的話不會那麼隨便的！」

「這也應該是我能喜歡他的原因吧！」

小靜說著有些害羞也有那麼點兒的得意。

聽著他們討論這種限制級的話題，楊蔓一直沒有說話，腦子裡回想著在這個小屋裡和李雲傑共處的那個晚上，自己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膽子，就躺在床上睡著了，她記得睡前，李雲傑就坐在小床邊，她還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二人一起看電影，後來她困得實在睜不開眼睛了，直到第二天醒來，楊蔓才發現，那個男人是趴在電腦桌上睡的。

「小傻子！」

雖然他看起來很累，可仍然滿眼的愛意看著自己。現在，楊蔓再回想起當初的情景，真的是感慨頗多。

和楊蔓比起來，她的兩個好朋友就沒這麼幸運了。

羅新雨大概是累了，準備了多日的說辭完全變了樣。

「回家吧，其實我也想回去的，在這兒的話工資這麼低，不如先回家和家裡人商量一下，看看他們怎麼說的，如果出去的話當然好，可我還是覺得應該先回家，家裡人對這邊的情況一點兒都不了解……」

「你什麼意思啊？」嚴肅了，

對面的床上，本來趴著看書的夏雪刷的合上書，坐起身，表情有些嚴肅了，多日來，羅新雨一直都像是有話說卻欲言又止，弄得她心情很煩躁了，而他現在要說的，分明是自己最不想聽的。

羅新雨長吁了一聲，他伸手拿起床頭柜上的一包煙和一支打火機，接著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燃了，這個舉動引起了夏雪的反感，搬到這兒的時候分明已經說好了，不會在她面前抽煙的。

「羅新雨，你到底什麼意思？」

夏雪也算是了解面前這個男人了，難道說他累了？他厭倦了一直沒工作的自己？

「咱們一起回去吧，行不？」

看著飄起來的煙霧，羅新雨抬起頭，好像是鼓起了勇氣一樣，「一起回去，行嗎？然後咱倆……」

「你知道我不想回去的！咱家那兒有啥呀，你說你想做快遞，都不知道行不行的事兒！」

「總會又辦法的。」

「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想早早的把自己綁在生活上。」

夏雪說完背對著羅新雨躺下了，這一晚她始終一句話都沒說，羅新雨也掐掉了沒抽完的煙，起身去門口關上了燈，在自己的小床上躺下來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夏雪之間出現了這些說不通的事情，畢業之後面對著太多的問題，一些瑣事也會讓他心煩意亂，原來戀人之間不光是花前月下的浪漫，還有柴米油鹽的生活。

夏雪大概已經睡著了，羅新雨翻了個身，看著黑暗中模糊的身影，鬧鐘浮現出過年回家的時候，奶奶話里話外對夏雪的成見，以及夏雪的父母對女兒的溺愛和對他的不屑。

「小雨啊，你年紀還小，咱不著急結婚，再等幾年，事業穩定了以後的，啊！」

「我們家夏雪也不是非要賴著誰，這孩子就是一根筋，心眼兒太實了！」

伴著這些在腦中揮之不去的話，羅新雨終於閉上眼睛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早上醒來後頭疼得厲害。

早上五點多，陽光已經很充足了，要不是小慧這個瘋子直接推門進來拉開了窗帘，楊蔓還想多睡一會兒的。

「你拉開窗帘幹嘛！」楊蔓勉強睜開眼睛，夏日的陽光照進來，雖然還沒睡醒，可是睡意也迅速消失了。

附近的早市非常熱鬧，瓜果青菜、新鮮肉品，不過對於這些租房子住的女孩兒們來說，什麼都好吃，可是什麼都不好吃，大概因為廚藝都不好的原因吧。

「哈！」

楊蔓的兩隻手插在短褲的褲兜里，不住地打著哈欠，「姐姐，你就會折/騰我，小靜明明就在你旁邊的！」

「哎，你比我還大一歲呢！」

走在前面的小慧轉過身，「你精神點兒行不，像吃了葯一樣！」

「哈！」楊蔓又打了個哈欠，「你們兩個瘋子昨晚在我屋裡互相誇自己男朋友，一個人說了一個多小時，我這才睡了幾個小時啊！」

「我不是誇，是講述事實！」

「好！事實！」

楊蔓揉揉眼睛，「兩個初中的小朋友坐在河邊看風景，吹笛子，背靠著背，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被楊蔓這半閉著眼睛絮絮叨叨的話逗樂了，「你總結得挺到位啊！」

走了一段路，二人看到有人賣花，楊蔓還是沒完沒了的打哈欠。

「這個多少錢？」

「那個五塊！」

賣花的胖女人說著舉起那盆沒有拳頭大的刺球，「這可是好東西，開花后特別漂亮！」

小慧舉著這盆小東西看了看，沒怎麼多想就買下來了。

「它什麼時候長大什麼時候開花啊？」

回家的路上，楊蔓比剛剛精神多了。

「你不是說要走了嗎？」

「對哈！」

小慧好像是才想到這個重要的問題，她想了想，轉而又很肯定，「帶走就是了。」

早覺被吵醒的楊蔓回到小屋，吃了幾口飯後就拉上窗帘，躺在床上蒙上了被子，這個休息日，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喂？」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吵醒了。

「什麼？你發神經啊！」

放下電話，楊蔓趕緊換好了衣服出門了，夏雪那個瘋子說在廣場的獻血車上獻血，還說自己可能體重不達標，問她吃沒吃早飯，竟然也說沒吃。

（見到夏雪的時候，她已經獻完血了，正坐在廣場的一個長椅上休息，比楊蔓早到一步的羅新雨站在旁邊，夏雪的臉色慘白，他也一句話都不說。

「你怎麼不勸著點兒呢！由著她在這兒胡鬧！」

這是楊蔓頭一次責怪羅新雨，而對方的一句「我能怎麼辦呢！」似乎是充滿了委屈。

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不甘，楊蔓在一瞬間又動搖了，她的心軟了下來，只好轉頭看別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