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溫水煮青蛙

「大鬍子的夢中情人？！天下大鬍子多了去，你每個都試試？！」秋香聽到金子的故事簡直想把她榆木腦袋撬開看看

「讓你天天看書，腦袋都看傻了」

金子一臉受傷，卻還是虔誠的接受批評教育，只想秋香妙手回春，早點想出主意把振華那賴皮堂哥打回梅家村！

「你跟人家肌膚之親兩次，班車上還在他懷裡睡了幾個小時，轉身就想甩了人家？難！」

「女人結婚後都這麼墨跡嗎！說人話！」金子不知道秋香這話什麼意思，直接翻臉

「意思就是不能馬上行動，得溫水煮青蛙，讓他熾熱的感情一點一點慢慢死去！」秋香咬牙切齒，好像真的在煮一隻青蛙

「我在想，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們家小鄭外面有女人了，你會把他慢慢煮死嗎？」金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不會！肯定不會！」

「我會馬上抱著炸藥把他炸得片甲不留！」秋香瞟了金子一眼，好像在說你鼻子上有個飯粒那麼簡單

好吧，金子打了個冷顫，笨笨的自己總是跟不上秋香的思維。還是繼續回到溫水煮青蛙的問題上。

說到具體方案秋香就一個字「拖！」

「就這麼簡單？！」

「嗯，就這麼簡單」

金子從秋香家那深陷的沙發上抬起屁股，覺得全身都好酸。

秋香女兒天天在沙發上跳，彈簧鬆了，人一坐下，就整個人窩在沙發裡面，太不舒服了。

「過兩年再換吧，最近鄭哥生意資金周轉不太方便。不跟你啰嗦，我得準備接女兒了」

小鄭前年就從礦山停薪留職出來做生意，下海——時髦的叫法。可惜他水性不是很好，開始狗刨式的賺了點錢，還喜滋滋的買了塊地皮準備蓋別墅，沒多久就資金周轉困難，連換沙發都拖著不敢下手。

「那我直接買後天的火車票，到時振華找你要地址，可別心軟又出賣我！」

「不用我出賣，你自己把地址給他，讓他隨便什麼時候想去就去」

「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大小姐！青蛙不放溫水裡還怎麼煮啊？空氣鍋嗎？！」

「好吧，這次大概期限多久？」上次在礦山只用了一個月就把二猴搞定，這次金子估計兩個月應該夠吧

「大概兩三年吧，也可能四五年，人家振華好歹是大學生，在社會上混幾年了，不是傻二猴那麼好騙。說起來挺配你這書獃子的」塞入挎包一瓶娃哈哈的秋香偏過頭瞄了金子一眼

「兩三年？又四五年？！怎麼要那麼久啊？！不能加急嗎？」金子差點淚奔

「你金子反正不想嫁，他振華大齡青年耗不起，只要沒有實質性進展，拖個兩年三年，他肯定就自動退出了。拜託走快點，接女兒要遲到了！」

秋香已經非常沒耐心了，自從有了女兒，整個就是女兒奴，出口就是我女兒真真怎麼樣怎麼樣，好不容易兩個人湊一起聊天，她又要接女兒了。

跟秋香說的一樣，晚上吃飯時金子把過兩天要去鷺島的計劃如實告訴振華時，他還真沒有馬上要跟去的意思

「好，我這邊業務儘快處理好就過去找你」

哈哈，就這麼容易擺脫了振華這個牛皮糖？！

金子心裡暢快，雖然只是暫時的，也許過幾天他又碰到什麼心儀的女孩然後把自己扔一邊自動消失了呢？

金子吃完晚飯匆匆跟振華告別回到單位二樓宿舍。她得趕緊整理東西，單位停產估計時間不會短，如果鷺島真的像翠芬說的那麼好，她肯定就不回這個小縣城了。

所以宿舍東西該送的送人，該扔的扔，該打包的打包，折騰到十一點多金子感覺身體不太舒服，有點噁心想上廁所。

「會不會晚上的菜不新鮮吃壞肚子了？」金子趕緊吃了一把杉杉子。

杉杉子是老家的一種草藥，治腸胃非常有效，金子剛來縣城時有點水土不服，老是拉肚子，秋香給了她一袋，每次吃一小把就好了。

吃完草藥半個多小時，怎麼感覺還是沒好，肚子越來越痛，從中間轉到右下腹，特別是手壓下去更痛，金子只好停下手中的事情，乖乖的上床睡覺，從小到大，不管多大的問題，只要睡一覺起來都會好，這是金子的經驗總結。

雖然肚子越來越痛，金子還是故意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分散自己注意力，比如培訓時吃過的那麼多夜宵，回來就再沒吃過那麼美味的肉餅湯大包子了，還有那用糧票換的麻花，又香又脆;過幾天就要去鷺島了，翠芬說那裡美得像天堂，到處是高高的房子，整潔的大馬路，還有很多很多的樹

「你能想像百年老樹根盤在地面上，幾米長的樹枝從上面一直垂到地板上嗎？」

「這裡的蝦有兩個手指大，還有螃蟹，味道不錯，可惜就是骨頭太多，來了帶你去見識一下」

「今天去趕海捉小螃蟹，你都不知道有多刺激」

……

想了很多很多，幾乎是翠芬所有來信中說到的美食美景金子都想了一遍，可是肚子痛還是沒有停下來

沒事，堅強點，你看那《老人與海》里的老漁夫都那麼大年齡了還那麼堅強自信，釣到一條比他的船還大的大馬林魚，被拖著漂流了兩天兩夜，沒有水和食物，沒有武器也沒有助手，左手抽筋，他還是殺死了大魚，把它拴在船邊。後來又用小船上簡陋設備戰勝了前來搶他戰利品的鯊魚……

金子痛得蜷縮在床角不敢動，怎麼以前用過的辦法這次都失效了，她突然有點不太好的感覺，好像生命在慢慢消失，難道這麼小小的肚子痛就會要了自己的命嗎？

如果就這樣死了，去鷺島的計劃不就泡湯了？那麼多美食美景，還有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艷霞姐，還有那三生三世的男朋友，甚至都沒替他刮過一次鬍子……

「老闆，麻煩你幫我呼這個號碼」因為停產，整排宿舍找不到一點燈光，金子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挪到靠街小賣部，掙扎著拿出振華的BB機號碼，就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醒來時金子已經在醫院急診室，看到身邊忙碌的振華跟白大褂，金子又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檢查確診再手術，一連串下來折騰了一晚上，清晨的陽光透進病房時金子才睜開眼睛，看著床前焦急的振華，一臉鬍子拉碴的焦急疲憊

看到金子醒來振華終於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責怪「幸虧手術及時，不然你這條小命就交代了！怎麼肚子痛也不早說！急性闌尾炎有多嚴重你知道嗎？！就差一點點！如果暈倒在宿舍第二天才發現，神仙也救不了你！」

靜靜的聽振華抱怨，口氣雖然強硬卻是滿滿的關心，金子想起昨晚自己頻死的心愿，看著憔悴的振華突然抬手想摸他的鬍子，頓時扯到手上消炎的吊瓶針口一陣吃痛。

「別動別動，要什麼告訴我，我來拿」振華趕緊放平金子的手，把頭湊過去聽她說什麼

金子翹起手指摸摸他滿是鬍子的臉說：出院了我幫你一次刮鬍子！

振華兩眼迷離，溫柔的說：等你好了，想刮幾次都可以！

住院第三天，振華母親特地趕過來醫院照顧金子，每天在振華大哥家燉好各種補品送到醫院來，醫生說要吃營養容易消化的，她就用雞湯熬粥，或者雞湯煮麵線，金子覺得真是人間極品美食。

「幹嘛要麻煩大伯母」金子怪振華，大伯母趕緊解釋「不是振華叫的，我自己聽說了要來，怎麼嫌棄大伯母啊？」

「不是不是，就是不想麻煩大伯母」

「自己人還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大伯母笑意盈盈，沒有半點被麻煩的感覺。

金子不好再說什麼，卻知道秋香的溫水煮青蛙計劃是徹底泡湯了

「好好養身體，以後的事出院再說」秋香來看過金子一次，沒呆半個小時就跑了，說是趕著開女兒的家長會，根本沒理會金子的各種暗示。

出院結算那天在院門口碰到艷霞姐，她挺著六個多月的肚子來做產檢

「我們在附近買了房子，到時候把我媽接過來給我做月子」艷霞姐一臉幸福

「你也抓緊哈，男朋友這麼帥，請喜糖別忘了我哦」

「那個不是啦，是我堂哥」金子有點心虛的解釋

「沒有血緣關係的堂哥」振華耳尖，馬上從結算窗口轉過身來解釋，被金子一把推開，惹得艷霞姐對她擠眉弄眼

「對了，礦山準備在縣城設個辦事處，要招人，想來我幫你說說」艷霞姐知道金子電大財會馬上要畢業了，又想留在縣城

「我跟你說，這段時間礦山改革，只要有大專文憑的進來都能參股，年底分紅，千載難逢的機會！」艷霞姐湊到金子跟前悄悄的說，看得出來她非常看好這項福利。

「好，我考慮一下再告訴你」金子本來是想去鷺島，這麼手術折騰一下，估計是沒辦法馬上動身了，起碼振華不可能答應。

果然，振華堅決反對金子去鷺島「人生地不熟，怎麼做到醫生說的加強營養休息，萬一出什麼問題，還得再回去挨一刀」

知道振華有點故意誇大其詞，可是以自己目前的狀況，也確實不適合出門，艷霞姐的話也讓金子有點心動，她是專業財會人員，老公又是礦山中層幹部，她說好的項目肯定差不了。

也許可以在這裡先呆兩年，等手頭寬裕了再去找翠芬，金子心裡計劃。

不是貪財，這次住院費還有準備給二猴家裝電話都需要錢，她不得不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