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

好等

另一邊憐星原是抱著能放水則放水的心和林朝英打的,正巧林朝英也因為擔心阿柳和邀月的戰況頻頻分神,所以兩個人只是看上去打得難解難分,實際都沒動上真格。

此刻邀月被阿柳點住穴道,他二人便立刻停了手。

憐星驚訝極了,他之所以跟林朝英胡亂比劃,是因為在他心裡,他哥是萬不可能敗的,可眼前的境況完全出乎他的預料,邀月居然在短短几十招的時間裡就為人所制了?!

因著這份驚訝,他一時間甚至沒顧得上去看阿柳。

等他注意到自家兄長那滿是興趣的目光時,他更是宛如見了鬼。

被邀月盯著的阿柳倒是神態自若。

斷髮和頸上的擦傷與制住邀月相比,簡直可以算沒付出什麼代價。

至於邀月此刻近乎失態的反應,她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對方對自己的武功如此自信,肯定沒料到居然會一著不慎被制住。

「敢問邀月宮主,現在我和我朋友能同您好好聊一聊江楓的事了嗎?」她直截了當問道。

「你叫什麼?」邀月卻答非所問。

「我叫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

「——不。」邀月直接打斷了她,「這很重要。」

阿柳:「?」移花宮主的脾氣真的有點奇怪?

幸好這時候旁邊的憐星和林朝英也走了過來,自發地站到了他倆邊上,不過兩個轉身,就轉出一股涇渭分明的感覺來。

阿柳便提醒憐星:「我知道移花宮武學獨步天下,但我點的穴只能由我來解,旁人若是貿然插手,搞不好會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狀況。」

憐星這會兒也順著邀月的目光注意到了她有別於男子的鬢角,心下一愣,才道:「閣下這手點穴功夫,倒真是我平生僅見。」

裝逼這種事,切忌裝了一半就跑,要裝就裝到底,尤其是此刻還是在眼高於頂的移花宮主面前。

只見阿柳一邊抬手束髮,一邊渾不在意道:「是嗎?我倒見得不算少,江湖之大,天外有天罷了。」

憐星被她噎了一句,又見她三兩下就束好了那頭斷,或者說短髮,露出那雙桃花眼的全貌,一時也陷入了沉默。

她便順勢再道:「現在能談談江楓的事了嗎?」

憐星聞言,偏頭看了邀月一眼,結果兄長根本沒看他,視線依舊死死地鎖在阿柳身上。

憐星:「?」

「江楓的確在移花宮。」林朝英見他們兄弟都不應聲,乾脆先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講了一下,「似是被兩位宮主救下又扣住了。」

扣住的意思,懂的都懂。

阿柳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倒不意外,點了點頭,又重新望向邀月。

但就在她打算正式給這兄弟倆下個通牒的時候,邀月開了口。

「我可以放了江楓。」他說。

「你可……什麼?」阿柳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愣在當場。

早她一步在綉玉谷外和邀月聊過此事的林朝英也愣了,但他們倆加起來,恐怕也不如憐星驚訝。

憐星幾乎是瞬間扭過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家兄長,甚至開口時聲音都不太穩:「哥哥……?」

邀月沒理他,仍舊盯著阿柳,重複了一遍道:「我可以放了江楓。」

阿柳:「……」邀月這麼好說話的嗎?

雖然心中十分疑惑,但她來的目的就是從移花宮手裡把江楓救出來,現在邀月願意鬆口,那自然再好不過。

於是她也特意緩了緩語氣,道:「只要邀月宮主願意放了江楓,我自然也不會為難宮主。」

「那……我讓人把江楓帶出來?」憐星恍惚道。

「嗯。」邀月點了頭,「你親自去。」

看他說得一派嚴肅,憐星也只好應下,快步走入谷中。

阿柳注意到這殘了一手一腳的青年在入谷之前又回頭看了自己一眼,目光里不乏擔憂,卻欲言又止什麼都沒說,心下瞭然,當即主動道:「我二人為江楓而來,只要能帶走江楓便可,憐星宮主若擔心我們會趁此機會對邀月宮主不利,先喚些手下出來看著我們也無妨。」

她表現得這麼坦蕩,還直接點破了憐星心裡所想,倒叫憐星有些尷尬。

但尷尬歸尷尬,為了邀月的安全,他還是打算應下。

「好。」

「不用。」

兄弟二人竟是同時出的聲,一個答應一個拒絕。

憐星:「哥哥,穩妥起見——」

話沒說完,他又被打斷了,邀月皺眉道:「我說了不用,你是聽不明白嗎?」

這場面比方才更尷尬,以至於林朝英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他也是為你考慮。」

邀月冷冷道:「我不需要別人為我考慮。」

林朝英本來還想說那是你弟弟,怎麼能算別人,但剛要張口,就被阿柳用眼神制止了,只好噤聲。

阿柳咳了一聲,正色道:「既然邀月宮主相信在下,那事情就更好辦了。」

已經走到谷口的憐星見狀,也不再說什麼,轉身拂袖,身影迅速沒入綉玉谷中。

可能還是憂心於兄長的安危,憐星辦事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半刻鐘,就領著一個白衣少女出了綉玉谷。

本著對「天下第一美」這設定的好奇,阿柳第一時間朝她瞧了過去。

太瘦,這是她對江楓的第一印象。

但等江楓抬頭,這印象又瞬間湮滅了,因為那張臉可謂正配這一副瘦至嶙峋的骨骼,像皓月與霜雪,也像春水與綿柳。

的的確確是一位叫人忍不住感嘆上天如此偏心的美人。

「人我已帶出來了。」憐星掃了江楓一眼,略顯黯然的神情一閃而過。

「多謝。」阿柳又給林朝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過去跟江楓解釋一下他倆的來意。

林朝英配合地點了點頭,過去把自己受人之託的始末告訴了江楓。

原本不知憐星帶自己出來究竟想做什麼的江楓一聽,目光都亮了:「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林朝英鄭重頷首。

「我……」可能是太過激動,也可能是太過喜悅,這位美人此刻竟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憐星原本還在用餘光看著她,見到此情此景,心頭五味雜陳,只好強迫自己別開目光,繼續與阿柳交涉,要求阿柳解開邀月的穴道。

阿柳:「解自然是要解的,但兩位宮主得放我朋友和江姑娘先行離開,待他二人走出綉玉谷二百里,我才會出手解穴。」

「可以。」邀月沒等憐星請示自己,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事情解決得這麼順利,難免叫林朝英有點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所以邀月應下之後,他反倒遲疑起來。

「你一個人留在此處……」他主要是擔心阿柳。

「無妨。」她有信心得很,「這天下還沒有能困住我的地方,你放心帶江姑娘離開便是。」

話說到這份上,林朝英也沒法再說什麼,畢竟她提出的做法已是眼下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好。」他點了頭。

他的馬就在不遠處,這會兒也吃飽了草,不缺力氣,完全載得動兩個人。

阿柳看著他把江楓扶上馬背,又攜人離去后,終於鬆了一口氣。

之後的時間裡,她就站在綉玉谷外,跟邀月大眼瞪小眼,等著林朝英帶人走出二百里。

腳力再好的馬,跑二百里都得跑上好兩個時辰,所以這大眼瞪小眼的過程其實相當漫長。

阿柳因為小時候跟著師父練輕功,關鍵時刻耐性好得出奇。

要她站兩個時辰不動不說話,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難得的是邀月這脾氣這性格,居然也能耐得住性子一直不開口,就一直看著她。

好不容易一個半時辰過去,憐星實在受不了了,忍不住道:「差不多可以了吧?」

阿柳:「嗯,差不多。」

「那還請你速速為我哥哥解穴。」憐星又道。

「急什麼?兩位說話算數,我自然也不會毀約。」她勾起唇角,話音一落,人已風一般掠到邀月身後!

憐星也是輕功高手,卻只能勉強瞧見她的身形,根本看不清她手上的動作。

但他看到了在這一瞬間,邀月給他使的眼色。

邀月要他出手!

他心中一凜,身體已下意識有了反應,直接抬手朝阿柳打出一掌。

阿柳聽到動靜,也不意外,手按在邀月肩井處,竟是以他這人為支撐,直接提氣掠起,一眨眼身已在半空。

被她作為支撐的青年本該還有一處穴道沒有解,是動不了的,但在這一瞬間卻抬起了頭,朝她露出一個近乎自負的笑來。

他的動作比憐星快了何止一倍,抬頭那一刻,手便扣到了她腕上!

「我可以放江楓走。」這是他今天第三次說這句話,但這一次多了一句,「前提是,你得留下。」

「是嗎?」阿柳也笑了,「我說過,這天下還沒有能困得住我的地方。」

「但我抓到你了。」他收緊掌心,緊握住她的腕,「你的點穴手法的確高明,但在我面前成功不了第二次,你應該比我清楚這一點。」

「是的,我很清楚。」她還在笑,彷彿眼前的困境完全不值一提。

邀月看著她,正要再出手,卻忽然瞳孔一震。

「憐星——!」他高聲道,「右後方!」

憐星本來正要配合他繼續合圍阿柳,聽到這話,身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因為他從未聽邀月用這種語氣說過話,而這種語氣意味著什麼,他又再明白不過——邀月是在提醒他,危險。

他回過頭,危險如期而至。

有如九霄銀河垂落的磅礴劍氣在剎那之間籠罩下來!

「但我的幫手也恰好到了。」阿柳看著邀月,在其注視之下,扭頭朝身後高挑的黑色身影挑眉一笑,「燕姑娘,你可叫我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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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月留香[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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