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其實，我也很想去西藏的
念完了，靜臨向前靠了靠，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周二說：「周叔叔，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以前，我爸爸每天從外面回來，都要把我放到肩膀上騎著。」
「來，叔叔抱你，叔叔抱你，我們下去找你媽媽吧。」
周二伸出雙手把靜臨抱了起來，又舉到右肩上坐著，走到樓下。
如霞一見，陰下臉來，輕聲吼女兒：「靜臨，你怎麼沒大沒小的，還不趕快下來，周叔叔店裡還有事要忙呢。」
「沒事沒事，孩子還這麼小，別動不動就給她臉色，是我自己喜歡讓她騎的。」周二說著把靜臨從肩膀上放了下來，「靜臨，咱們到外面轉一轉吧，跟你媽媽拜拜。」
靜臨將臉轉向如霞：「媽媽，拜拜！」
緊接著又吐出舌頭，迅速扮了個鬼臉，就被周二拉著手走了出去。
如霞咧著嘴輕輕地「嗯」了一聲，臉上露出舒心的微笑。
看到這一大一有說有笑的一幕，如霞胸中當即湧進了一股暖流。心想，如果他們就是一對生物學父女，這不知該多好啊！幾天來，從周二的實際行動和他講述的摩托奇緣中，如霞已經深切地感覺到，這個剛剛走進她生活之中的男人，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是值得把後半生託付給他的。
但是，如霞現在還不能確定周二心裡的想法，他是否願意追求她們孤女寡母？他會心甘情願當一個繼父嗎？靜臨會甜甜地叫他一聲「爸爸」嗎？假如有一天他們真的走到一起，並且又有了另一個孩子，那會不會虧待了靜臨，讓她受苦呢？
另外，他和前妻陸曼容，會不會以後有一天，突然因為什麼機緣，而又藕斷絲連再續前緣呢？如果他們正式生活在一起，哪一天周二也知道了她的故事，他又會不會拂袖而去呢？
這一切都要在接下來不斷的接觸中，慢慢地觀察思考。
這時，她又拿出檀木梳子，慢慢地梳理起一頭秀髮。
周二帶著靜臨在附近轉悠了十幾分鐘，給她買了一隻Seiko電子錶，和一小包阿爾卑斯牛奶軟糖，就又說說笑笑回來了。
走進店裡，靜臨笑眯眯地晃著手上的電子錶和阿爾卑斯，興高采烈地對如霞說：「媽媽，你看看，這是周叔叔送給我的。」
如霞望著周二：「周大哥，你可別寵著她。這小孩子，你一寵著她、慣著她，三下兩下的，她很快就會沾上你，以後天天吵著你，肯定會煩死你的。」
周二沒有馬上回答如霞的話。
他在剛才坐過的椅子上又坐了下來，抱起靜臨，將她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靜臨，來，快告訴周叔叔，你以後會天天吵我煩我嗎？」
靜臨取出一顆阿爾卑斯，撕去包裝紙，放在嘴裡嚼著，一邊把玩著手裡的電子錶。聽到周二的話，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兩三圈，就一字一頓、吧唧吧唧地說：
「我，不，知，道。」
周二又打趣：「是不是你們學校里的老師，只教了你這一句話？」
「我，不，告，訴，你。」
如霞一聽，瞪大了眼睛說：「靜臨，你怎麼越來越沒禮貌呢？以後再這麼跟周叔叔說話，媽媽可要生氣啦，知道嗎？」
「嗯。」靜臨皺皺鼻子點了點頭。
「好啦，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一張練習卷沒寫完嗎？你看現在都幾點了，還不趕快去寫。」
靜臨從周二膝蓋上溜了下來，向周二揮了揮手，懨懨地說：
「周叔叔，拜拜。」
「好，靜臨拜拜。」
周二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的時候，如霞突然慢慢悠悠地冒出一句話來：
「周大哥……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是很想……很想去西藏的。」
「哦？去西藏？怎麼去？和誰呢？」
周二一愣：這麼巧！不會又是一個喜歡浪跡天涯的女人吧？
要是出生在古代，這趙如霞女士，會不會一驢一劍，走遍大江南北啊？
想起那些影視劇片斷，周二默默搖搖頭，兀自笑了。
看到周二自顧自地笑了，如霞感到很奇怪，問他：「周大哥，你在笑什麼呀？難道別人能去西藏，我連想一想，你都會覺得很可笑嗎？是不是你以為我會暈倒在那裡，回不來了？」
周二想了想才說：「是有那麼一點點。我在想象你要是在路上，累得灰頭土臉，汗流浹背，上氣不接下氣的，那樣子看起來不知道到底多麼有趣，會不會和現在坐在這裡喝茶的模樣，判若兩人。」
如霞拉過一縷頭髮，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那你說說我現在的模樣，又是什麼模樣？」
「就這個模樣啊——白毛衣，黑頭髮。」
「那——是不是到了西藏，我就變成黑毛衣，白頭髮了？」
周二一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呀，你呀！這可是真正的顛倒黑白啊！」
如霞說：「我呀，我到現在都好幾年，沒有跨出這個城市啦，只要有條件，肯定還是要出去轉一轉的嘛。每次聽到《青藏高原》那嘹亮的歌聲，我的心就跟著飛到那高遠、遼闊、神奇的地方。世界屋脊人間天堂，湛藍的天空和明麗的陽光，誰不為之神魂顛倒。當然，世上一定有很多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後都沒有實現這個願望。」
「呵呵，這又不是奔月去，真有那麼難以實現嗎？」
「可在我們這裡，畢竟也不是能說走就走的事情呀。」
周二笑著說，「哧，這種事情，只要有興趣、有時間，又忍受得了旅途艱辛，再花點錢，頂多十天半月，不就乘興而歸了。問題是，很可能回來之後，卻會長嘆一聲，感覺千里迢迢累個半死，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阿霞，你說是嗎？」
「是啊，估計很多人都會有這種感覺吧。其實，世上很多風景，如果我們一直都沒有去過，也就一直都保留著美好的嚮往。」如霞喝了一口毛尖茶，又意味深長地說，「當然，很多時候，方向和終點，並不是一個人決定要出門旅行的唯一目的。哦，周大哥，先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生意要緊，這個以後咱們再接著聊吧。」
周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說：「好的，那我先過去了。」
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如霞揮了揮手，一轉身，就走出了時裝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