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樓梯轉角小平台
周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從門洞一眼望過去，能看到如霞房間一個角落裡，擺放著一張胡桃木色的書桌。
書桌上面，立著一個大約90cm長的四層簡易松木書架，上面擺放著密密麻麻的圖書。
與書架相鄰的牆面上，掛著一幅『高山日出』的國畫。
周二側了側身，看到房間另一面牆壁上，掛著一幅20寸的照片，照片是如霞母女倆在公園裡的合影。
照片中，如霞雙手緊緊圈住靜臨，母女倆大臉貼著小臉，笑得多麼開心、多麼甜蜜。
在她們周圍和頭上，是翠綠的樹木和藍天。
愛好單反的周二，一眼就看出照片拍攝的時候，鏡頭上特地疊加了柔焦鏡，把她們母女幸福的笑容，裝點得朦朦朧朧猶如夢中。
如霞想起周二剛才突然出現在店門口的情形，輕聲問道：「周大哥，你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說你在外面忙，怎麼一下子就來到了我店門口？」
周二又笑了：「呵呵，下午老家一個小學同學到這邊辦點事，順便來看看我，我請他到外面吃飯，他吃完飯就回去了。阿宏給我打電話，說靜臨過去找我的時候，我已經差不多快回到店裡，然後跟阿宏說了幾句話就過來了。」
「噢，原來這樣。」
這時如霞又尋思著，怎樣巧妙地將話題引到他的婚姻問題上，讓他說出下午沒有說出來的話。
想不到這時周二卻突然站起身來，換了一個稱呼對如霞說：
「阿霞，不好意思，我得過去準備一下，給摩托車換個零件，充充電，明天一早我要回一趟老家。哎呀，我老媽都快七十歲了，我哥來電話，說她最近身體不太好，老是覺得透不過氣。明天我過去以後，就同我姐我哥送她去檢查一下，看看有什麼問題，也可能要呆個兩三天吧，店裡的事情，只好暫時交給阿宏了。」
如霞一聽，心裡頓時感到暖洋洋的。
看來這個周二，不僅陽剛、時尚、搞笑，而且還是個重情重義的孝子！
只不過她實在不明白，像他這樣的男人，身邊怎麼會連個女人的影子都沒有呢？
她也跟著站起身來，神情凝重地說：「那你去忙吧，咱們以後再聊。遊戲機的事，就謝謝你啦！嗯——你走了以後，這兩天店裡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哦，沒有了。」周二攤開雙手說，「一個小店，小打小鬧的，又不是什麼大公司，哪有那麼多事？讓阿宏守著就可以了。阿霞，我走了。」
如霞嘴巴動了一下，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只好對女兒說：「靜臨，周叔叔要走了，快謝謝周叔叔，跟周叔叔拜拜。」
靜臨全神貫注盯著電視屏幕，頭也不抬地說：「謝謝周叔叔！周叔叔拜拜！」
「哎。」
周二應了一聲，走到靜臨身邊問：「靜臨，怎麼樣？好玩嗎？」
「好玩！太好玩啦！」靜臨說，「我在外婆家跟濤哥玩過好多回，越玩越喜歡呢。」
周二說：「好嘞，等下次叔叔跟你玩雙打，好不好？」
「真的？原來你也會玩的？騙人是小狗。」
「行，那周叔叔就當一條小狗，被你用繩子牽著，好嗎？」
「我才不要呢，你當小狗肯定笨手笨腳的，一點都不好玩。」
如霞吼了一聲：「靜臨，你怎麼跟叔叔說話呢！又是這麼沒大沒小的。」
「沒事沒事，」周二擺擺手，「別嚇得她，這麼小的孩子，老是要求她一本正經的，多累呀？」
說完，周二向空中伸了伸雙臂：「阿霞，我走啦，拜拜。」
周二邊說邊朝樓梯口走去。
如霞點點頭，抿著嘴「嗯」了一聲，就默默無言地跟在他的後面，想送他出去。
周二走下第一級台階后，突然就一步一步，像慢鏡頭那樣向下邁著步子。
看著周二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慢動作，如霞感到好些奇怪，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了樓梯轉角處的小平台，周二忽然站住不動了。
如霞剛好走到他的背後，差一點就撞上了他。
她輕聲問他：「周大哥，你怎麼啦，還有什麼事嗎？」
周二背朝著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答話。
大約十秒的沉默之後，如霞動了動嘴唇，又想說點什麼。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周二突然轉過身來，伸出雙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如霞攬進了懷裡。
如霞頓時熱血上涌，腦子裡暈暈乎乎，感到整個人軟綿綿的，一點勁都沒有。
周二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簡直讓如霞無所適從！
她不知道到底應該拒絕，還是應該接受？
下午，當兩個人的手在桌面上，有意無意接觸過幾次之後，如霞曾經設想過N種和他第一次深情相擁的情景。卻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會是在這樣一個時刻，在這樣一個逼仄的空間里，這樣一種出乎意料的突然襲擊！
沒有音樂，沒有燭光，沒有鮮花；沒有泉水叮咚，綠樹掩映；甚至沒有任何暗示，頃刻之間，她便成為他懷裡的小鳥。
是的，這個男人總是這麼突然、這麼出人意料，甚至這個時候，還這麼專橫、這麼霸道！
難道他知道她需要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需要一個堅實有力的肩膀，可以眯上眼睛靠一靠，流流眼淚嘆一嘆氣？難道他在這短短的幾天里，就已經狡黠地捕捉到她眼睛里，曾經閃耀過某種隱秘的渴望？
否則，他下午離開時，就不會意味深長地說，只要她心裡有一團火就可以了。
周二把一張臉埋在她濃密的長發中，呼吸著那裡隱藏著的陣陣幽香。
口裡輕聲呢喃著：「阿霞，阿霞……」
如霞既沒有掙脫開來，也沒有對他有力的擁抱，做出熱烈的回應。
她雙臂貼著兩肋，被他圈在臂彎里。
靜臨近在咫尺，而走下這半截樓梯，透明玻璃門牆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行人、車輛。
如霞心慌意亂，擔心一不小心，弄出聲音來，讓女兒看到了，那不知道有多尷尬、多難堪啊。
「周大哥，你別……別這樣，讓靜臨看到了，多不好啊。」如霞偏過頭，稍微扭了扭身體，盡量壓低聲音說道。
周二也跟著扭了扭身體，稍微挪了一下腳步。
這時，周二的後背，冷不防碰到了一個擺放在牆角的鐵制三腳花架，突然「啪」的一聲，花架上的一盆蝴蝶蘭應聲落地，陶瓷片、泥土和花葉，當即撒了滿滿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