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惑心

第六章 惑心

望著近在眼前的寶物,四人仔細看了起來,光幕之中,竟是一枚彎彎的月刃,整體通透明亮,新月一般的表面和背面被雕琢了繁雜卻美麗的鏤空花紋,整枚月刃被無名的力量托起,在離地三尺高的地方浮浮沉沉,緩緩轉動著,隨著月刃的轉動,翠綠色的光華就從薄薄的邊刃湧出,向遠方擴散開來。

「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現在你們還能在這看,再過半個時辰,這新月就會變成滿月,到時候這光就變成了藍色,這麼近的距離,以你們的道行,即便魂魄僥倖不被衝散,也會陷入幻境中,死得不明不白,你以為這三百年來只有你們幾人想得到嗎?勸你們還是速速離去的好。」被丟在一邊的鬼王對著在寶物面前垂涎三尺的四人說道。

「心合雲雷清禍亂,靈聚清風唯我心,這是,惑心!」四人觀摩了許久之後,梧桐說道:「《異寶錄》中有過記載,惑心,來歷不明,可破除一切法術,也可配合幻術封閉人魂魄,人若在這裡被封閉了魂魄,哼哼哼!」

但凡精血成胎者,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幻術,禍亂天地命三魂,封閉其靈慧魄,可使中幻術之人行動坐卧如常人一般。但卻只能活在施法者製造的幻境之中而不得出。

「哼,難怪來那麼多高手卻無一人回去,想來是被封了魂魄,被陰靈野獸吃掉了。」宗明悶哼一聲。「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一千三百多年前,此寶曾經在韓離手中出現過。」

韓離乃是一千三百多年前一名散修,此人修為極高,相傳已經突破後上清境,離玉清境也只有一步之遙,在當時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性格剛烈火爆,動輒毀人法寶,傷人性命,行事亦正亦邪,終究為正邪兩道所不容,被正邪兩道追殺數十年,最後被幾十位高手圍在歸雲山下,雖然韓離修為極高,終究是寡不敵眾,被打成重傷,眾人想趁機奪取法寶惑心,不想韓離性格異常剛烈,拼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以無上法力催動惑心,引來九天神雷,將一眾高手劈的死傷殆盡,自己也命懸一線,此一役,最終韓離雖逃脫,但卻再沒在世間出現過。韓離的下落從此成了迷,世間眾說紛紜,有人說韓離死在了歸墟,也有人說被沼澤吞沒,還有人說遭了天劫。卻沒想到一千多年後惑心卻出現在鬼域,想來此人最終死在此地。

「為什麼咱們不能把惑心收到百寶囊中帶走呢?在百寶囊中,還管它發藍光還是發綠光?」劉奎摸著大鬍子疑惑道。

「……」鬼王聽了劉奎的話,坐在一邊一臉鄙視的翻白眼,指著惑心說道:「如果能那麼容易,我早拿走了,想要取這寶物,你得有本事打破這層結界,或者讓它認主!」

「也不一定,我看著結界雖強,但應該是設有機關的,只要知道秘語就能打開。」塵心指著結界最下面的四個黑點說道。三人順著塵心手指的方向仔細看了看,果然發現了機關,四人一陣興奮。

「哼哼,高興的太早了你們,幾百年前的結界,想要知道秘語,比登天還難。難不成你們想在這裡猜上百十年?」鬼王忍不住在旁邊出言譏諷。

看著四人晴轉多雲的臉色,鬼王心裡大為痛快,卻不想四人衝過來就是一頓毒打。

「讓你多嘴。」

「讓你影響我心情。」

「讓你……」

「……」

四人看著在地上不斷求饒的鬼王,鬱悶的心情也好轉了不少。

「咱們先走吧,快變成滿月了。」塵心指著惑心說道。

縱然四人心有不甘,但為了性命,眼含熱淚,依依不捨的走開了。一步一回頭的腳步,像是離別心愛的人一般。向著死靈湖的方向走去。

因為有鬼王在前面開路,一路上倒也順利,一眾陰靈迫於鬼王的壓力,俱不敢上前。數日後,一行人來到了死靈湖前最後一座古城,高聳的城牆由黑色巨石砌成,雖然過去千百年,依然堅固不朽,在外界雖然也流傳著亡靈路上璇璣城的傳說,但傳說與親眼所見畢竟不同,木質的城門腐朽了,留下滿地的銅釘,城門正上方的石壁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璇璣」,殷紅的兩個大字被日光一照,熠熠生輝,像是訴說著此城昔日的榮耀。四人站在高大的城門樓下望著眼前的雄城,心頭一陣迷離。

「這裡就是璇璣城了,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鬼王說道。

鑒於鬼王當日的提醒,四人沒被滿月的惑心傷到,在後續幾日路上鬼王的表現令眾人滿意,而鬼王自己也日日懺悔,發誓要做一個好鬼。四人便答應,若鬼王能安全將四人帶到璇璣城便放他自由。

三人望著鬼王滿心期待的面孔,對著塵心點了點頭,塵心便伸手掏出烏梭對著鬼王輕輕一劃,七根綵線便從鬼王身上鬆開,回到烏梭之上,重新化成七條紋路。

「好自為之。」塵心道。

鬼王一得自由頓時仰天大笑,對著四人一抱拳,「但願諸位能得償所願,咱們後會有期。」言罷轉身便向原路走去,腳步飛快,只一會不見了蹤影。

四人望著眼前的城門,也不多說,徑直穿過城門向城內走去,城內建築多是由黑色石料修建而成,與城牆一般無二,除了落滿灰塵外,並無太大損傷,城內街道筆直寬闊,地面也鋪著黑色的石板,街道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從門頭懸挂的牌匾上模糊字跡依稀能辨認出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公廨等等,可見此城當年是何等繁華,從城門向內數百丈長的街道上卻與其他街道有所不同,這裡的街道上相對乾淨許多,除了風吹來的風沙再無一物,而其他街道卻鋪滿屍骨,想來此處的屍骨被在此城休整的拾荒者或者修行之人清理掉了。

偶有蛇蟲匆匆爬過街道,看著街道上行走的四人,滋溜一下便鑽進另一條街道的屍骨中,再不露頭。四人站在一座酒樓前,看著酒樓的一付對聯感概萬千。

誰為翔渚靈妃,倒三尺金樽,杯底邀來焦嶺月;

我是倚樓舊主,仗一枝玉笛,袖邊吹起大江濤。

「看這對聯所述,這裡原來竟也有大江大河,想來也是草木繁盛之地,不想現在卻是這般光景,當真是滄海桑田。」宗明嘆道。

「整天舞刀弄劍的就別酸了,先進去歇歇。順便找找有沒有留下來的酒水,嘴裡快淡出鳥了。」劉奎推開酒樓的門便走了進去。

「大煞風景……」宗明搖搖頭,與梧桐塵心二人一道,緊跟著劉奎進到酒樓里來,找了一張桌子,掃去上面的灰塵,三人便坐下休息,等著劉奎回來,沒一會,劉奎就從裡面的一扇門裡走了出來,看臉色就知道什麼也沒找到,一屁股在梧桐對面的空椅子上坐了下來,掏出乾糧悶頭吃了起來,三人笑笑不說話,也吃起來,等四人吃飽喝足,便商量起日後的行程來。

日落後,四人收拾出了一個相對乾淨點的大房間,鋪了幾條毯子便和衣而卧,休息起來。三更時分,四人卻被一陣異響吵醒,塵心將斷劍握在手裡,將窗子推開一條縫向外望去,只見一隊陰兵身著銀甲,腰間插著短刀,手中長槍向天,五人一排,從城門向城內走來,一眼望去竟有五百餘人,隊伍的最前面是一名鬼將,一身黃色鎧甲,手裡拎著一雙人頭大小的鎚子,臉上帶著面甲,直露出一雙紅彤彤的眼睛,身下是一隻巨大的蟾蜍,載著鬼將一蹦一跳的向前走去,隊伍中間卻是一個黑色的蓮台,蓮台上一個藍色的光團,藍光雖然耀眼,但像是被蓮台封印了一樣,竟沒有一絲光亮穿出了蓮台的範圍,蓮台後兩個陰兵用一隻長槍抬著五花大綁的人,被綁的人此時污言穢語不斷,咒罵著陰兵,但陰兵卻如同聾子一般,只管往前走,待到蓮台從酒樓門前路過時,塵心大吃一驚,忍不住低呼:「惑心!」三人聽聞紛紛擠到窗前向外瞧去,蓮台上的藍光赫然是幾日前眾人垂涎三尺的法寶惑心,而後面不斷咒罵的則是鬼王。

「真是惑心,這些陰兵居然能夠拿得走,想帶去哪裡?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四人大驚。看著四人垂涎三尺的寶物被人抬走,四人心中頓覺不爽,蹲在窗檯下商量對策來。

「不如我們跟去看看再做打算。」塵心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其餘三人也無其他辦法,當下便將東西收拾妥當,遠遠的綴在陰兵後面,一路跟了過去,陰兵一路在城中穿行,直到穿過古城來到城后的一座石山上,快到天明時分,在一處古墓前停了下來,鬼將在墓碑上啪啪啪連拍三下,墓碑便咯吱咯吱的向後移去,露出一個三丈寬的洞穴,鬼將在身下蟾蜍頭上拍了拍,蟾蜍便四腿一擺,跳了進去,其餘的陰兵緊跟其後,也走進了洞內,當最後一名陰兵走進洞內時,太陽恰好從遠處的地面上冒出了頭,墓碑被太陽一照,咯吱咯吱的又退回了原位,將洞穴掩蓋了起來,四人圍在墓碑前對著墓碑研究起來。劉奎更是學著鬼將在墓碑上拍了三下,但墓碑卻絲毫未動。

「難道是我沒騎癩蛤蟆?」劉奎疑惑道。

「先準備準備,等入夜再說吧,太陽下山後,陰氣上升,陰兵才能出來活動,到時咱們再趁機進去,少了這麼多陰兵,也能省去不少麻煩。」宗明說道。

梧桐在墓碑不遠處的一塊大石后刻下一個掩蓋陽氣的法陣,四人便窩在石頭后休憩,等待陰兵出現,果然,當太陽落下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墓碑便向後移去,騎著蟾蜍的鬼將從洞中跳出來向璇璣城的方向而去,一眾陰兵也陸續從洞中走出,列成長隊跟隨鬼將而去。待到陰兵走遠,四人來到墓碑前在墓碑上啪啪啪連拍三下,墓碑果然向後滑去,露出洞口,四人頓時一喜,向洞內走去,洞內牆壁上鑲嵌著一顆顆螢石,發出微微的黃光,落腳處卻沒有路,而是一條淺淺的小河,河水只到腳踝處,但河水卻冰冷刺骨。

「好重的陰氣!」梧桐看著腳下的小河說道。

「快往前走走,這裡太冷了,腳都麻了」劉奎嘟囔著。

四人借著牆上的微光,辨認了一下路,便向深處走去,大約行了一刻鐘,四人終於從河水中走出,來到一間石屋內,石屋內除了正中央的一口石棺再無一物,在石棺的另一側是另一扇石門,四人互相望了望便小心的推開石門,躡手躡腳的向內走去。石門后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是一扇石門,門開著,但稍進去一丈左右便被一扇巨大的彩色屏風擋住了,屏風后燈火通明,傳來一陣陣喝彩聲,似乎有人在裡面舉行宴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到了眼前,四人哪裡肯放棄,於是悄悄來到門后,順著屏風的縫隙向內望去,看到裡面的情景后,饒是四人有心理準備,也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屏風后居然是一個巨大的宮殿大廳,大廳內雕梁畫柱,異常精美,大殿頂部不知是由什麼搭建而成,流光溢彩,星空一般明亮,四人在走廊看到的燈光居然是由房頂發出,地面以白銀鋪設而成,每隔一丈便鑲嵌這一顆紅寶石。大殿中擺著兩排桌椅,數十名鬼將妖王圍坐在周圍大吃大喝,數十名宮裝麗人拖著長長的衣袖不停的為在座的鬼將妖王添酒布菜,一眾妖魔喝著美酒,欣賞著大廳中間的歌舞,看到精彩處便吵吵嚷嚷,大聲喝彩,大殿的最北側有數級白玉台階,台階最上方的白玉平台上放著一把寬大的藤椅,椅子上慵懶的側卧著一個女人,一個讓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女人,一隻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托著香腮,雲鬢鳳釵,柳葉彎眉,一雙彎彎的大眼睛此時為微微的眯著,櫻桃小口飲著夜光杯中的酒水,凹凸有致的身上穿著一件湖綠色紗裙,薄薄的紗裙下一件粉色的肚兜若隱若現,動人心魄,一隻白皙的小腳在藤椅的扶手上打著節拍,隨著腳上的動作,裙角滑落下來,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玉腿。

此時藤椅上的女人停下輕輕哼著的曲兒,對著身後的丫鬟招招手說道,把昨天那個小鬼拉過來吧,讓我瞧瞧有什麼本事。丫鬟答應一聲便從側門出去,不一會便帶著兩名陰兵壓著鬼王來到大殿中央的圓形邊緣,兩名陰兵單膝跪地行了一禮說道:「妖主,俘虜帶到,請妖主示下。」

「放開他吧」藤椅上的妖主檀口微張,脆生生、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讓人聽了極為舒服。

「聽說你是近十年內修為最高的鬼王了,請你過來是想看看你的本事,我這有一隻黑翼虎,你若是能斗的過它,我便放你離去,黑翼虎也一併送給你,若是鬥不過,就留下當虎食吧。」

鬼王聽了大怒,「無端端把鬼大爺抓來跟野獸打架,你腦子壞掉了?你個老妖……」污言穢語才一出口,便看見妖主捏著夜光杯的手小指頭一彈,一道白光閃過,鬼王頓時被拍在了地上,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再敢出言無禮,便將你一身修為廢去,扔到死靈湖裡。」妖主說道。

聲音嬌嫩悅耳,卻聽得鬼王一陣哆嗦,動輒廢人修為,太嚇人了,比前幾日遇到的四個殺才更可怕,罷了,斗一斗便是,鬼王此時也認命了。

「開始開始!」一眾妖魔鬼怪聽了頓時興奮的一陣嚎叫,呼啦啦的圍攏過來,台上跳舞的幾位妖精流水一般退下,跪坐在台階下的地毯上。等待著斗獸開始。

「這地宮內寒氣頗重,四位看了好半天了,不想進來喝杯酒水解解寒嗎?難道還怕妾身吃了你們不成?」妖主此時卻對著屏風後面的輕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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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啟示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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