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你的眼睛很像你娘
柳長惜自然也明白，見他收拾妥當便打算出府，便問道：「今日可是要處理鬼族的案子，那個護法鬼魅被關在何處了？」
「昨日便被大理寺收押，父皇命我和謝敏之三日之內將此案處理好，他大約難逃極刑。」
柳長惜默。
從第一次跟鬼魅接觸，她就覺得這個人心機深沉且惡毒狡詐。
夢魘術那次，如果不是有慕青雲從旁相助，他們肯定會在他手上吃大虧。
「若是遇到不妥記得找慕少俠幫忙，此人奸詐狡猾，又擅用邪術，千萬莫要逞能。」
烈辰昊知她是在為自己著想，淡聲應下，被柳長惜送到府外，便獨自上馬了。
到大理寺時，謝敏之已經先到一步，正拿著卷宗從牢房裡出來。
看到他來，立刻揚唇一笑：「王爺終於來了，有件事情我思來想去實在不解，還請王爺給個說法。」
烈辰昊瞥他一眼：「又有什麼事要本王幫忙？」
謝敏之釋然一笑，朝他道：「自昨日押進牢房后，鬼魅便閉口不開，但今天獄卒去問話，他卻說，只跟你一人交待。」
烈辰昊也狐疑的蹙起眉。
他跟那鬼魅說起來是有些仇怨，卻沒有任何交情，為何他會有這樣的要求呢？
兩人一起走進牢房，直到最後一間密室的時候，才看到一個獨孤的背影獨自站在屋中。
他抬頭望著上方的天窗，好似一直仰望著那縷陽光。
烈辰昊和謝敏之疑惑的互看了一眼。
都說鬼族人一生都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峽谷當中，難道也這麼渴望陽光么？
大約是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牢中的人回過頭來，露出一張蒼老且憔悴的臉。
烈辰昊不禁蹙眉。
這次看到鬼魅的感覺，跟以前每次都不一同。
感覺更像一個人了。
謝敏之收起臉上的笑，淡漠的看著他道：「靖王殿下已經來了，你有什麼要交待的，現在可以說了。」
鬼魅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從烈辰昊一出現，視線就一直停在他臉上。
他從第一次看到靖王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些眼熟。
從前抱著仇恨的人去看待他，便以為那是烈家人身上才有的影子。
可是昨晚從皇宮回來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想錯了一件事。
他對他的熟悉，並不是因為他是烈家人，而是因為他身上也流著那個人的血。
他眸光閃了下。
失去了斗篷的遮掩，他的樣子看上去與尋常的古稀老人一般無二，甚至更加瘦弱枯槁。
「我可以單獨跟他說話嗎？」
默了片刻，他朝謝敏之道。
謝敏之雖有不解，但還是把詢問的目光轉向烈辰昊徵求他的意見。
看他點點頭后，這才轉身朝外走去。
片刻后，謝敏之和獄卒的腳步聲消失在通道外，牢房裡靜得能聽到外面鳥兒的叫聲，給人一種安詳的錯覺。
鬼魅朝前走了兩步，隔著牢房靜靜的看了烈辰昊一會兒，突然露出一抹笑來。
看到那抹笑，烈辰昊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像某個讓他牽挂多年的人，突然以一種不好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鬼魅依舊看著他笑，最後微微點頭，語氣懷念的道：「你的眼睛很像你娘。」
烈辰昊頓時一僵，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
鬼魅看著他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這一切都是真的。你這麼聰明，想必已經知道蕭皇后並不是有心要扶持你吧。」
烈辰昊沒有說話，等著聽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鬼魅站了許久，似乎有些累了，在牢里走了兩步，又轉過頭來看他。
「我們分開的時候，你還那麼小，你娘把你抱在懷裡，想著到封地該給建間什麼樣的院子……」
他懷念說著，眼神透著眷戀，彷彿透過烈辰昊的臉，看到了那個他思念了二十年的人。
「可是，她的願望沒能實現，我們在去封地的路上遇到意外，我和她掉下了山崖，而你被人搶走。我從崖下爬上來的時候，只看到你的鞋子和被燒毀的馬車……」
說到最後，他的模樣變得十分頹廢，也十分傷心。
烈辰昊這時已經平靜下來，
他說的情景，跟當年找到他的那位婢女很像，只是那婢女的眼睛已經失明，不可能再辨明睦親王的身份了。
而眼前這個人，與睦親王的形象，實在相差太遠。
大約是猜到他心裡所想，鬼魅突然伸手撫向自己的頭髮。
「你一定在懷疑我的話對不對，睦親王才四十有餘，怎麼可能是這幅蒼老的模樣呢？」
他邊說邊自嘲的笑起來。
「你可知道，這些年我為了報仇都做過些什麼？我自願加入鬼族，像他們一樣在山谷里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還修鍊蠱術煉製蠱毒，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
說到這，他用力把自己臉上的面具扯下來，露出一張讓人驚駭的臉。
那張臉上布滿毒瘤，還有動物的抓痕，頭髮幾乎掉光，只剩一片光禿禿的腦門。
烈辰昊終於露出一抹訝色。
據宮裡的老太監們說，睦親王年輕的時候可是相當俊俏，除太子之外，最受女子仰慕的皇子就是他。
但沒想到的是，他卻在去封地的途中發生意外，一家三口都掉下了懸崖。
烈辰昊皺皺眉，幾乎不能把眼前的人和腦海里想象的那個人合在一起。
可是他的表情那麼真實，眼裡的淚光明顯，還露出他卸去偽裝后的真實模樣，應當沒有騙他才對。
思及此，烈辰昊心情有些複雜。
「你是如何確實這件事的？從前兩次交手的情況看，你應該不知道我的身份。」
鬼魅笑了笑，攤開手道：「開始我確實不確定你還活著，我的心也被仇恨蒙蔽，一心只想著為你和你娘報仇，只想把梁王和皇后趕盡殺絕。」
「可是後來，皇后一次次讓我加害於你，我才想到你的身份或許有蹊蹺。」
烈辰昊默了默。
事已至此，蕭皇后大約也已經作好了除掉他的打量，所以才會派人傳話讓她和柳長惜不要進宮。
「昨夜我去找她，想必她已經另外安排人對你下手了，你小心，千萬不要被她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