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要本王扶你上車
到了清晏樓，柳長惜便被晾在院中，帶她過來的嬤嬤則去見了烈辰昊。
晨光從窗戶照進來，透過軒窗落在看書之人身上，在他藍色的袍子上鍍上一層瑩潤的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多溫潤如玉，直到他抬頭現出那雙冰寒的眸，才叫人心頭一怵。
「王爺，王妃說尚未見到小公子，不肯同你出府。」
聽到嬤嬤直愣愣的話，烈辰昊面上沒有一絲波動，頭也不抬地道：「那就讓她見吧。」
嬤嬤應一聲便福身退出了屋。
烈辰昊坐在位置上微微轉頭，目光掃過院中的梅樹，有些飄渺地落在柳長惜臉上。
那女人有一張姣好的面容，因身體被蠱毒侵蝕，膚色也白得有些異常，與額間硃筆描繪的花鈿和一身大紅王妃朝服形成強烈對比，有一種濃艷妖冶的美。
只是那雙眼睛不似上次見面時般張揚靈動，彷彿冰寒的湖泊上瀰漫了一層薄霧，顯得有些清冷迷茫。
想著，烈辰昊腦中不禁浮現出那日傍晚在花園中與柳長惜相遇的情景，手也下意識抬起來扶向脖子。
當時他化沙毒發，拼盡內力壓制，卻被她一口咬得破功。
嬤嬤走到柳長惜面前，朝她說了句什麼，那張黯然的小臉立刻現出幾分鮮活的光彩來，轉身跟她一起快步朝後院走去。
看她急切的模樣，烈辰昊輕哼一聲，低頭將目光重新落回書上。
不一會兒，賀軒快步從外面走進來，站在屋中朝他拱手道：「王爺，屬下已經查過了，最近幾天城中無人開壇做法，宮中也無異樣，莫非我們猜錯了，對柳長惜動手腳的人並不是皇后？」
烈辰昊想了下，點頭道：「知道了，你下去通知林漠和林肖，這次夏祭不得出任何閃失，讓他們把那些暗釘都拔掉。」
賀軒面色一凜：「是。」
柳長惜跟嬤嬤來到清宴樓後院，發現烈明澈果然安然無恙地坐在小屋外，雖然神情有點落寞，但臉色看起來卻比之前好多了。
一看到她，烈明澈立刻欣喜地朝她跑來：「娘親！」
「澈兒。」
柳長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把他憐愛的抱進懷中。
她拉著烈明澈的手不動聲色給他把了把脈，發現小傢伙的脈象竟然恢復平穩了，那股在脈門衝擊的力道也變弱。
她並沒來得及給他輸入能量，他的病情怎麼就有好轉了呢？
「這下王妃該放心了吧，王爺已經命人給小公子服下抑制盅毒的藥丸，短時間內，小公子的身體絕無大礙。」
正當她疑惑時，一旁的嬤嬤冷聲給出了答案。
柳長惜眯了下眼睛，目光慈愛地看著烈明澈，母子兩人聊了會兒，嬤嬤就開始催促，說已經到出門的時辰，讓她儘快去前院。
柳長惜知道烈明澈這顆解毒丸不是白得的，摸摸他的頭囑咐道：「澈兒乖，你近日身體不好，便在府中好好靜養，娘親要出去兩日，你乖乖等娘親回來好不好？」
烈明澈心裡不願意，嘴角癟了癟，但還是乖巧地點頭道：「澈兒知道了，娘親放心，我一定在府中乖乖等你。」
「王妃，我們還是快些吧，莫要讓王爺等急了。」
嬤嬤再次催促道。
柳長惜冷冷地瞥她一眼，在烈明澈臉頰上親了親，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來到清宴樓前院，一隊護衛已經在院中整裝待發。
烈辰昊居高臨下地站在台階上，看到她，目光冷淡地朝她掃了一眼。
「出發。」
他一聲令下，所有人行動起來。
柳長惜與他並肩而行，一起朝外走去。
她今日折騰一早上，後背冷汗津津，身體也一陣陣發抖，必須拼盡全力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到前庭的時候，靖王的三個側妃已經在等著了。
她們個個身著盛裝，穿著三色側妃禮服，頭上環佩叮噹，妝容滴水不漏，看上去比她這個正妃還要搶眼。
看到柳長惜跟靖王一起走過來，三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們。
「王爺。」
齊聲向靖王行過禮，站在右側的顧心凌有些按捺不住，故作乖巧地笑笑，上前朝柳長惜道：「姐姐，聽說前幾日天心閣失火，姐姐沒事吧？」
柳長惜瞥她一眼。
據原身講，在湖中比武那天，想將她置於死地的春香很可能就是顧心凌的人。
這個女人心裡明明恨不得她死，當著靖王的面卻故作良善，實在讓人噁心。
見柳長惜不答話，還用一副高高在上的眼神睥著自己，顧心凌立刻氣得指甲都快摳斷了。
這個女人往日在她面前明明是唯唯諾諾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竟敢用這種眼神看她？難道傻了不成！
蕭靈秀和楊靜恬從旁看著，也詫異地朝柳長惜望了望。
自那天比武勝出之後，柳長惜真是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啊！
烈辰昊覷一眼她們神色各異的臉，掃一眼柳長惜淡聲道：「好了，時辰不早，快些出發吧。」
眾人來到門外，柳長惜便發現門口只停了四輛馬車，靖王的三個側妃各自走向後面三輛，只剩最前面那輛空著。
她猶豫了下，便聽烈辰昊聲音清冷地道：「怎麼？要本王扶你上車？」
柳長惜從眼角瞥他一眼，顫抖著扶著車門勉力攀上去。
後面顧心凌等人看到她竟與烈辰昊同乘一輛馬車，無一不是又妒又恨，目光憤憤地朝前看著。
柳長惜卻無心理會這些，上車后立刻找了個地方靠坐上去，好讓自己緩一緩。
她的盅毒已經發作得很厲害，那日吸進去的能量依舊不受控制般遊走在四肢百骸，就是無法凝聚，也不能為她所用。
烈辰昊跟在她後面上車，掀開帘子便見她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地癱坐在車上，額上一層冷汗，人也不停地發抖。
他朝旁邊的賀軒使了個眼色，賀軒立刻將一個盒子遞到他面前。
柳長惜渾渾噩噩，連馬車是何時起動都不知道，緊咬牙關才能忍住衝到嘴邊的呻吟。
突然間，她只覺唇邊一涼，一顆東西就被人塞進了她嘴裡，味道苦中帶澀，又有淡淡的芬芳氣息。
柳長惜猛然清醒，剛要張嘴吐出來，便聽靖王的聲音在耳邊道：「你可以吐出來，但一會兒在車上暈過去，本王就直接將你送回地牢，一輩子都別想與烈明澈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