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男友

第30章 前男友

第三十四章:小兔子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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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不可能再有心情吃了。李東安帶着高梓淇直接回了他們的酒店。一路上李東安都沒有說話,高梓淇的黑色棒球帽戴在他頭上,帽檐的陰影投在他的眼睛周圍,看起來非常陰鬱憤怒。高梓淇縮著脖子不敢講話了。

一進了酒店房間,李東安便發難道:「小兔子乖乖是什麼兒歌?」

高梓淇捂住了臉。她轉過身,把房間門的安全鎖插上,緩緩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答應我不能大發火,不能衝出去打陳旭榮。」

「你先說。」李東安雙臂環抱在胸前,大有一副要審問的架勢。

高梓淇嘆了口氣,羞恥地,快速地說了一句:「小兔子乖乖,把腿打開。」

李東安瞬間毛了。高梓淇都都能看見他的背都弓起來了。高梓淇趕緊攔住他:「你和小旭一般見識什麼啊,他那會才十幾歲,你知道亞洲男孩在國外沒什麼市場,他又喜歡和那些白人四分衛們攀比,覺得其他男孩都有一壘二壘三壘這樣的經驗,他也想要。他每次完事還讓我依據他的表現給他打分呢——他就是個孩子!那兒歌就是他的惡趣味。我那會比他還小,我們都不懂,瞎胡鬧的。」

「有這麼胡鬧的嗎?爸媽都不教你們嗎?」李東安的聲音提高了。

高梓淇仔細想了想,然後回答道:「還真沒教過我們。」

李東安的臉更黑了。高梓淇趕緊走過去,拉了拉李東安的手:「你不要生氣了,你要是想編兒歌,你也可以編。」

「我不想!」李東安更生氣了,「你難道沒點兒概念嗎?不管是編兒歌還是你們倆的相處模式,陳旭榮壓根兒就沒尊重過你!兔子!他叫你兔子!」李東急了,「這他媽在北京話里就是句罵人的!小寵兒和小雞小鴨的才叫兔子!他把你當個兔子,當個小玩物,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清楚!」高梓淇也急了,「我當然清楚!可我能怎麼辦啊!我才十四五歲,在溫哥華我誰都不認識。冬天下雨,夾着冰凌,我連駕照都不能考,那時候加拿大還沒Uber呢!你知道我多冷嗎!我就剩下他了,他能讓我住他家、開車送我上學,現在聽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在當時這就跟我的救命稻草一樣!他想念兒歌,可以。他想欺負我,可以。他想貶低我,可以。他想叫我兔子,可以。只要他還在我身邊,怎麼都可以!」

聽完高梓淇的一番話,李東安震驚了。他怔在那裏好久。而高梓淇卻像洪水開了閘一樣繼續痛斥道:「時間長了就成習慣了。我考上了西雅圖的高中,每個周末都開車去溫哥華找他。I-5公路我都開吐了,海關就我一個亞洲姑娘夾在一群卡車司機裏面排隊!可他從來沒跨境過一次來西雅圖找我!你以為我沒感覺到他根本不在乎我嗎?可我還剩誰啊?我只能裝傻啊!」

李東安的眼眶一點一點紅了。他走過去,把高梓淇抱到懷裏,聲音顫抖地說:「丫頭,心疼死我了。」李東安緊緊抱着她,他太難受了,高梓淇的哭訴戳得比他在坎帕拉挨的那刀還疼,「我為什麼不早認識你幾年呢?為什麼你十四五的時候我沒陪着你呢?」

高梓淇掉眼淚了。她知道李東安心疼了。而從來沒有人為她心疼過——她的父母、男朋友、其他朋友,他們都覺得高梓淇足夠成熟和強大,不需要被疼愛和照料,他們看不到她的孤單,也看不到她對感情的渴望。但李東安看到了,並且他發自內心地為她疼了。

她把臉埋在李東安胸前,哼哼唧唧地回答道:「那你就違法了。」

李東安氣笑了。他一把將高梓淇抱起來,舉着她,問她:「那現在違法嗎?」

高梓淇搖搖頭:「合情合理合法,正規正確正當。」

李東安的笑意更深了,他仍舊沒把高梓淇放下來,他問她:「那你一會兒也給我打個分兒吧?」

高梓淇晃了一下神,當她聽懂李東安的含義后,她的臉一下子紅了。啊,終於她可以睡她的李主唱了。高梓淇心中炸開了花。

「之前我覺得你歲數小,要慢慢來。」李東安對她坦白,「但我現在嫉妒了,我要趕緊著,我想和陳旭榮比,我也虛榮。」

高梓淇磕磕巴巴地說:「虛榮沒問題,是人都虛榮。」

李東安還是鄭重地問了一句:「那我可以嗎?」

高梓淇連聲回答:「可以可以可以。」

李東安把她抱進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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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服務真是個好東西。李東安躺在床上,默默地想。高梓淇正趴在他胸口,露著雪白的後背,懶洋洋地打着電話,點着晚餐。她每說一句話,他們緊貼的身體就向李東安的胸口傳來一陣共鳴。奶白色的電話線纏在她的手腕上,她細軟的、有些汗濕的頭髮鬆鬆別在耳後。

「你想吃甜點嗎?」高梓淇捧著電話聽筒問他,「有雪糕。」

李東安突然明白為什麼陳旭榮會管高梓淇叫兔兔了。高梓淇確實像個小兔子。小小的,皮膚白白的,在被暖氣烘烤的熱乎乎的房間里,鼻尖紅紅的。不——她才不是什麼小兔子。她是雪糕,香草的、草莓的、在夏天陽光下快融化的……不管是什麼,反正是自李東安生父逃亡后,他所不曾擁有的、最甜、最好的事物。

「問你話呢。」高梓淇推了推李東安。李東安緩過神來,隨意嗯了一聲。高梓淇便轉過頭繼續講電話。等叫好了送餐服務,兩人黏黏糊糊地去沖了涼。換上新睡衣出來時,服務生已經在套房的客廳里幫他們把菜擺上桌了。

高梓淇點了龍蝦。

李東安看見那隻龍蝦就樂了。幾個月前他在萬豪把病懨懨的高梓淇拎起來時,小丫頭就嚷嚷着要吃龍蝦。那時候,一千多塊錢一隻的龍蝦,對於李東安來講簡直難以理解。但短短的幾個月後,他不但可以負擔得起這樣的菜肴,他甚至還可以請高梓淇吃更好的。鵝肝、魚子醬、神戶牛肉或者意大利某座山上的白松露,只要高梓淇想吃,他就有能力買給她。這些他曾經視為無法觸及的生活眼前的苟且,他此時早已將其超越。李東安有了更大目標,更大的……生活眼前的苟且。

他看着高梓淇舉著小鎚子敲敲打打地吃着龍蝦,他看着她,他忽然害怕了。如今,他再也不能只顧著創作自己風格的音樂了。他要讓粉絲持續喜愛他,他要讓更多人成為他的歌迷,他要讓薄荷影業不斷地捧着他——這樣,他才能擁有給高梓淇、給他的母親、給劉叔、給樂隊、給他愛的人們提供一切的可能性。

李東安想,他到底還是個浪漫的小男孩,他看到高梓淇滿足地吃龍蝦,就恨不得籌劃到了未來要給高梓淇更多更好的物質條件。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這種天真爛漫的想法,沒過多久便遭到了現實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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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高梓淇從家裏開了輛車,去了她家位於深圳郊區的工廠。她本來想讓老劉開車帶着李東安四處玩玩,但李東安卻堅持要陪她一起過去。

高梓淇來工廠是查賬的。這是一座巨大的二層老工廠,一層是車間操作室,二層有一半用於打版和給員工開會,另一半是喬里諾的休息室,以及其他會計等文職員工的辦公室。工廠的運作模式很傳統,機器的確是比一年前高梓淇來這裏玩的時候要新多了,但能明顯感覺到,車間工人的工作氛圍也變化很大。以前一樓車間連個飲水機都沒有,但重新裝修后,沈薇和喬里諾給員工們準備了休息區域,擺放了瓜果零食和熱水。同時,由於工廠里女工較多,沈薇還讓喬里諾單獨在車間里設計了一個透明的玻璃陽光兒童房,允許女工把學前的孩子帶到兒童房裏,工作的時候,隔着玻璃就能看到自己的子女或者孫子孫女。甚至還有個坐輪椅的女工,沈薇因為這個女工給全工廠的高低地面都鋪了無障礙過渡磚。

高梓淇觀察著工廠翻天覆地的變化,突然說不上話來了。她媽媽並不是為了一己私利、擴大生產才翻新的工廠。沈薇也在為員工考慮。

工廠的女工們年齡都不小了,很多都是老員工,是看着高梓淇長大的。高梓淇一回到車間,大夥都在向她招手。高梓淇也一口一個張阿姨、王姐姐地叫着。李東安跟在小丫頭後面,心裏對高梓淇的另一面感到了新奇。

兩人順着樓梯上到二樓,沈薇和喬里諾正跟幾個員工站在打版機前。一捆捆M牌的皮料就擺在一旁。沈薇看到高梓淇,慌張地打了個招呼。昨晚的不歡而散還是讓她感到有些尷尬。高梓淇想和沈薇坐下好好談一談。

沈薇也需要和女兒認認真真地聊聊了。她這次叫高梓淇回家,也是希望高梓淇能多幫她分擔一些工廠的工作。高梓淇年齡雖小,但沈薇只有這麼一個孩子,未來廠子裏的情況,她想儘快讓高梓淇熟悉起來。今年寒假本來她想讓高梓淇回工廠里給她打打下手,但高梓淇卻去了《潮音之子》。

「媽媽不是說要控制你。也沒有想左右你的未來。但是現在家裏確實忙不開了。」沈薇看了一眼李東安,她對李東安說,「你也在這,阿姨也不避諱了。淇淇寒暑假得回來幫我,不能一直陪着你。如果你想她,阿姨隨時歡迎你來深圳玩。」

李東安聽這話有些彆扭。他知道自己是有些「霸佔」著高梓淇了,他的那些演出活動甚至影響了高梓淇的學業。但他的事業也在最關鍵的時刻,離開高梓淇的寬慰,李東安不知道自己的心理狀態能不能撐得住。他不是什麼堅強地彷彿像個烈士一樣的人,而他的柔軟他只敢在高梓淇面前暴露,因為他知道高梓淇不會因此看低了他。

見李東安不說話,沈薇又開始給高梓淇做思想工作。像他們這樣的南方加工廠老闆,其實和國外的品牌並不熟悉,都是通過一些國際中介來接觸的。中介將歐洲的品牌和中國廉價加工廠介紹到一起,兩頭收取諮詢費用。通過這些中介,沈薇在去年接觸到了西班牙的Z牌服飾,並且成功簽單了一批快銷PU材質的背包。Z牌的品牌調性比較高,不喜歡中國的血汗工廠,更不喜歡手工製作,他們提出讓沈薇規模化、流程化生產。沈薇特地為此更新了皮革切割設備來應對Z牌的批量生產要求。但花了一千多萬翻新了工廠、購置了設備后,那家中介公司被捲入了一次違約調查中,Z牌行事謹慎,立即撤走了全部通過這家中介簽下的訂單,只賠給沈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一筆違約金。沈薇頓時陷入了危機中。

南方有很多做服裝廠的生意人都和沈薇很像,雖然有廠子有地產,但是手上並沒多少現金流,再加上高梓淇平日開銷不小,沈薇更是能花錢,像這種量級的換設備和重新裝修廠房,往往都需要依靠借貸。銀行是不屑向沈薇這種小規模企業伸出援手的,於是,那些遊走於法律邊界線上的民間借貸公司便聯繫上了沈薇。沈薇本以為有Z牌大項目的加持,資金迴流會很順利,但她萬萬沒想到,Z牌說撤單就撤單了。借貸公司一聽說此事,便天天登門拜訪沈薇,還要挾要去工廠里鬧,沈薇今年春節在三亞躲了快一個月才敢回來。因此,當陳旭榮把APP的那套操作模式帶到沈薇面前後,沈薇明知有法律風險,但還是接受了——她太需要錢了,而且,她也太要面子,她不能讓借貸的消息暴露給她身邊的那些闊太太姐妹們。

「你把羅湖的房子賣了吧。」高梓淇說,「趕緊把陳旭榮那邊的關係斷掉。」

高梓淇說的那套羅湖的房子,是沈薇給她準備的婚房。沈薇知道自己在感情上一直很忽略高梓淇,她總想從經濟上給女兒一些補償。羅湖區的那套四居室高級公寓,價值六百多萬,她都給女兒裝修好了,只等著過幾年高梓淇回深圳,找個男人結了婚,這套房可以給女兒做婚房。

「那不行。那是媽媽給你準備的結婚的房子。你爸就是個掙死工資的,你以後也指望不上他。」沈薇急切地說,「要賣也先賣三亞的房。」

「三亞的房子不好賣出去的,」喬里諾小聲搭了個腔,「今年春節我們都試過了。而且,中介說,就能賣兩三百萬。」

沈薇瞪了他一眼,喬里諾馬上噤了聲。喬里諾在沈薇面前向來都是唯唯諾諾的。沈薇是他的愛人,是他的老闆,是他的簽證還是他的生活中心。但這種在女人面前畏手畏腳的生活,喬里諾還能忍受多久呢?特別是在沈薇的經濟根本發生動搖的時候,他還能繼續站在沈薇身後嗎?

高梓淇感到很丟臉,她不停地去瞥身旁的李東安。李東安感受到了小丫頭的局促,他站起身,說:「不方便的話,我就先去外面等你。」

李東安下了樓,回到了工廠車間,車間里轟隆隆的機器運轉聲讓他感到與現實的抽離。他總是看見高梓淇歡快和那種有錢人的閑適的樣子,他從未見到高梓淇為錢發過愁。他以為高梓淇的家庭條件很好,但沒能想到,看起來再舒適的家庭,都有捉襟見肘的時候。

李東安嫌車間雜訊太大,他便溜進了兒童房裏。房間里有個五十多歲的阿姨正陪着孩子們玩耍。李東安和阿姨打了聲招呼,席地坐在鋪了軟塑料的地毯上。有個小孩認出了李東安,說他是電視里唱歌的人,孩子們不管是不是聽過李東安的歌,都一股腦圍到了李東安身旁,拿着彩色的蠟筆讓李東安給他們簽名。看護孩子的阿姨小心翼翼地向李東安打聽:「你是淇淇的男朋友吧?」

李東安點點頭。隨即那位有着濃重南方口音的阿姨便親熱地和他嘮起了家常。她年輕時就來沈薇家做保姆了,沈薇太忙了,幾乎是她和司機老劉帶大的高梓淇。阿姨不斷抱怨高梓淇母女命苦,媽媽一輩子勞累,女兒一直沒人關愛。

「還不如普普通通的,和我們這些做工的人一樣。」老保姆嘆息著,能讓一個工人階級發出這樣的感慨,沈薇母女的生活過得是有多不愉快呢?

「淇淇不會挑男朋友,你要對她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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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安坐在兒童房裏等了得有一個多小時,高梓淇找到他的時候,他的衛衣後背上已經被小朋友們畫滿了蠟筆塗鴉。高梓淇一看見他就樂了。她和那位小時候照顧過自己的阿姨打了招呼,然後轉頭問李東安,今晚黃秋生來深圳開演唱會,你想去聽嗎?

到了這種時候,高梓淇還是會先想着李東安的遊玩計劃,她拿出手機坐到李東安旁邊,在購票APP上划著座。李東安把她的手機按到一邊,輕聲問她:「和你媽媽談得怎麼樣?」

「把假貨生產線停掉,然後賣羅湖的房子還債唄。」高梓淇裝作心不在焉的樣子說,她把手機又抽了回來,選著座位區域,「做生意么,常有的事。」

李東安想問高梓淇需不需要他幫忙,但他問不出口。高梓淇家面臨的債務是千萬級的,就算李東安現在有些名氣了,他不過也是個三線音樂人,讓他掏出個十幾萬幾十萬或許可以,但幾百上千萬,對目前的李東安來說,還是筆難以承受的數字。

「我訂票了啊。」

高梓淇載着李東安向體育館駛去。黃秋生已經很久沒有來深圳開過演唱會了,聽說他前段時間拍了部小成本電影,至今也沒拿到片酬;而另一部與英國合作的電視劇,收視率也慘淡可憐。媒體譏諷他的落寞,笑他拍戲連老本都收不回。體育館內觀眾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滿座,前排的貴價坐席稀稀拉拉的,昔日的偶像或許只有少數的粉絲還在紀念。

李東安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不會和他一樣,他害怕,但選秀、薄荷影業、目前的名氣讓他見識到了井外的世界,開了眼的人又怎麼能讓他們裝成瞎子?慾望成就了他人生新階段的「眼前的苟且」,他已經不能回頭了。

李東安和高梓淇坐在人群中,聽着黃秋生已經滄桑的歌喉,他唱着:「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李東安轉過頭看高梓淇,小女孩似乎對黃秋生的歌並不感興趣,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腳下的一塊磚發着呆,似乎還在想家中近期的危機。他們之間一直有一道因經濟、教育、年齡和種種不同所形成的鴻溝。愛情的煙霧可以暫時地掩蓋這道鴻溝,然而一旦有任何變故,煙霧便會散開,而鴻溝也清晰地呈現在眼前。高梓淇尚且年幼,她感受不到她與李東安的現實距離,但李東安已經成熟了,他看着眼前的深淵,他是多麼想跨越過去,但又多憎恨自己的無能。

遲暮的歌手繼續用他喑啞的聲音唱着:「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匯時互放的光亮……」

四天後,李東安和高梓淇回了北京,沈薇賣掉了羅湖公寓,並用南山別墅向銀行抵押了貸款,還清了剩餘債務。六周后,陳旭榮合作的海淘APP遭到舉報,沈薇的工廠受到牽連,被勒令停業整頓並交納巨額罰款,陳旭榮出走加拿大,喬里諾失蹤,並開走了沈薇的跑車。又過了幾周,高梓淇辦理了休學,陪着她連英文都說不利索的媽媽先後前往三亞、曼谷和清邁,拋售了家中最後剩餘的三套房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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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沒有太多眼前的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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