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座位調整之後，我發現這次的位置比我想想中好的多，上課玩手機基本沒人管，只要提防班主任就行了，有磊哥幫忙，從未被抓到過。磊哥就是男同桌，關係我們其實並不好，因為他覺得我對女同桌太好了，到了獻媚的地步，再加上我不聽課成績還在他之上，所以關係一般。

後來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那時候的我，願意跟我做朋友是需要有著多大的涵養以及耐心才能和平共處，我說話的方式，太刺人了，不懂得最最基本的禮貌，說話不經大腦，做事想一出是一出，不守信用卻不自知，總之有著諸多缺點的我，卻還是有著後來的幾個朋友，哪怕如今早已分道揚鑣，我還是想對他們說聲謝謝，感謝當年的包容。

書歸正傳，磊哥我們關係很一般，對倩姐我們關係倒是蠻不錯的，還有坐在我前面的娟兒。雖說遠離了天然呆，不過有些習慣還是留了下來。

本打算不在交朋友的我卻還是滔滔不絕的跟現在的女同桌，也就是倩姐吹牛逼侃大山，沒事兒幫她帶點兒小零食充充話費買買水什麼的，相處的很愉快。漸漸的也了解了不好好學習的這幫學生混子里，有著一部分跟我以前所了解到的不太一樣的地方。

以倩姐為例子好了。這群人里固然有家裡有錢有勢的，當然也有依附過去的普通家境的人。倩姐就是，要說錢的話，倩姐家裡雖然不差但也不是很好那種，父母都是賣化肥的，小本生意，家裡還有個弟弟，日子雖過得去，卻也不是很富裕，勉強算是小康水平吧。

我家跟她比當然就更差了，父母雙下崗，一個在外打工，一個在家照顧我，到了如今高中了還是如此，老媽找個單位打掃衛生一個月掙得800塊也就我們倆飯錢，老爸一個月5000看著挺多，交個贊助費學費什麼的，也夠我們家喝一壺的。

換算下來，我家一年總收入大概7W，倩姐家大概在12W左右，這麼量化之後就好理解了。

而倩姐依附的那幫人里，有家裡在縣政府上班的，有開廠子的，有包工隊的等等吧。最有錢的應該是一個開工廠的，每個月流水據說近千萬，在我們那個小縣城，基本等於一方財主，最有勢力的是一個周邊市政府據說副處級的領導，放在別的城市不值一提，在我們學校，校長也得賣他幾分面子。

大致介紹到這裡吧。倩姐人很好，長相很古典美人。柳葉眉，明眸善魅卧蠶瞼，再配上巴掌大的瓜子臉，皮膚若是跟我一樣白的話，絕對傾國傾城了。

他男朋友就是那個開廠子的，姓甚名誰早已忘記。

有一次跟倩姐聊天我問她他喜歡現在的男朋友嗎？我承認自己又想挖牆腳了！倩姐：「不喜歡，可是能怎樣？」

是呀，能怎樣？人家有錢，你跟著他們混的，有些事兒不想做也沒辦法。

再後來，我們班又出來一個扛把子，這哥們跟我一樣住在學校附近，家裡就是村上的，小時候又是在武校里練出來的，單挑群架都是一把好手，有錢有勢那幫人也不會跟他正面剛，所以也就默認了。

我發現我走到哪都能遇到扛把子，還都是在我身邊，忘了說了，世祺，也就是鄉下高中的扛把子沒上多久就被開除了，所謂出了事兒就是大哥抗，他們打架的時候被校領導看了個正著，然後這傢伙被推出來殺雞儆猴，開除之後也轉到了我現在這個學校。然後現在，做了新扛把子的小弟。

跟倩姐聊天，知道了很多以前我不知道的八卦。

比如這群學生混子雖然不好好學習，卻也一般不會主動欺負人，不知道該說他們講文明懂禮貌還是哥們義氣什麼的，基本上好學生不主動招惹他們他們也不會主動招惹好學生。他們欺負的對象往往是跟他們一樣不好好學習整天曠課睡覺的人，比如我這種。

再比如他們打架多數時候看著聲勢浩大，真正出手的其實很少，一群人打一個的時候上去踹幾腳可以，真要是兩幫人站到了一塊兒，這架也就打不成了。互相直接總歸有相互認識的，跟古惑仔似的說幾句場面話也就過去了。

再比如，他們不會跟社會小流氓一樣收保護費，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群人門兒清，傻子畢竟少，多數人湊在一起更多的還是覺得好玩，傻不拉幾惹事兒的，沒幾個。

後來我這個倩姐就是傻不拉幾的，別人打架她跟過去踹了幾腳，然後被開除了，其他人家裡花點兒錢又回來了，只有她，輟學讀了個技校，不過現在混的比我好多了。

總之，遇到倩姐，就好像遇到了人生導師，她幫我解開了曾經的不少迷惑，我們倆雖然並沒有多深的感情，高中生涯我最想謝謝的一個人，就是她。提前讓我知道了，哪怕是學校里，哪怕是高中，有些社會上的東西，早已滲入了進來。

有人說女性總是會比男生早熟，當年看來，確實如此。倩姐的結局告訴我最簡單的道理，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有些事兒最好不要參與。

說起來，我們之間倒是也有一番趣事。

前文書說過，我把對天然呆的一些習慣保留了下來，用在了倩姐身上。然後惹得他男朋友吃醋了。

有一天被他男朋友跑到我們宿舍堵住我問我：「你是不是喜歡倩倩？」

「啥？」

「白裝，你斗說四不四吧。」

「么有，你聽誰說類？」

「么斗中。」

然後這傢伙瞪了我一眼，意思是我會一直注意你的。就走了。

我們宿舍沉默了一會兒，其他幾個人跑過來調戲我：「厲害，他女朋友你都敢挖牆腳。」

「我么有。」

「咦，咱一寢室類，還不敢給俺說么？」

「真么有。」

「妥了，你看看你天天吃喝伺候著，還給人家跑腿干這干那，還說不喜歡人家？」

「這都是喜歡嗎？」

「那你覺么著呢？」

「我不著。」

「傻X。」

被這幫人罵了一通，各自睡去。

第二天倩姐跟我說她跟男朋友分手了。

我：「咋回事兒？」

倩姐：「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我：「么啊。」

倩姐：「妥了，我是恁姐，還qio我？」

我：「真么啊。」

「真類啊？」

「真類。」

然後倩姐又跑去跟他男朋友說著什麼。那哥們看了我一眼，眼神倒是柔和了很多，然後和好如初。

後來她倆還是分手了，倩姐這麼說：「本來就不喜歡，勉強這麼久，也算給他面子了，其他人那裡也過得去，是時候分了。」

「那上次？」

「上次想借你的事兒分的，後來想想要是那麼乾的話你會被他們尋仇的，才演了那麼一出，你倒是配合的挺好！」

「我真不覺得他那算欺負我。」是啊，被人按在別的宿舍，還吃了兩記腦瓜崩，那才算，這種只是說幾句話，還真沒啥大不了的！

「你呀，啥時候才能長大呢？真羨慕你。」

我不知道她在羨慕我什麼，到現在也不知道，只是猜測，大概是當初那個單純不世故的我吧。

跟她所處的環境相比，從小在商人堆里成長的她，小小年紀學會的就是察言觀色，而我卻是家裡面唯一的獨生子女，受整個家族的寵愛直到上高中吃過一次虧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要不容自己的。

常年的劣性難以改變，只能靠著時間的磨礪一點點更改，而她早就踏上了成長成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