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這一次再也不會醒來
這天一早正好是周末，而且難得是今天陽光明媚，特別溫暖。
何陌薇帶着兜兜早早地來到了醫院，還給厲霆霄和厲霆雲帶了豐盛的早餐。
「大伯，我又來了。」兜兜這個小可愛跑到厲霆雲的病床邊，「你好些了嗎？」
厲霆雲點頭，明亮的墨眸似乎在說看到她就更好了。
「大哥，你今天的精神更好了。」何陌薇把早餐都拿出來放到了茶几上。
厲霆霄從洗手間里出來，步過來，輕輕抱了一下何陌薇，夫妻間的溫情與默契不言而喻。
「現在兜兜黏大哥比黏我的時間還多了。」厲霆霄坐進了沙發里。
「吃醋了？」何陌薇把筷子遞給他，眼眸盈著笑意。
「我是高興。」厲霆霄接過筷子，轉頭看向落地窗外，「今天天氣好，中午我帶大哥出去轉轉。」
「我去準備輪椅和毛毯。」何陌薇道。
上午厲霆霄一家三口陪着厲霆雲說話，給他讀書聽，兜兜把幼兒里學的兒歌和舞蹈唱跳給厲霆雲看。
厲霆雲竟然難叫出兜兜的名字，這讓他們都很驚訝。
中午飯後，溫度是一天裏最高的。
厲霆霄給厲霆雲穿上羽絨服，戴上了帽子和手套，保暖工作做得很到位。
長年卧床的厲霆雲現在的體重對於厲霆雲來說偏輕，所以抱起他根本花費不了什麼力氣。
厲霆雲在輪椅上坐好，何陌薇便把羊絨毛毯給厲霆雲搭在雙腿上：「這樣就不怕冷了。」
「那就可以出發了。」兜兜高興地舉起右手。
「出發。」厲霆霄伸手揉了一下兜兜的發頂。
「爸爸，髮型給我弄亂了。討厭。」兜兜用手去整理自己頭髮。
三個大人看着可愛的她都笑了，兜兜就是他們大人的開心果。
療養醫院有一個人工湖，不過湖水很淺，有各色的錦鯉在裏面遊動。
湖邊栽著柳樹，現在是冬天，柳枝有些蕭條，但也有常青的低矮權樹叢，還有香氣迷人的臘梅花已經開放，朵朵金色的臘梅花就像一個個金色的小太陽一樣。
他們在湖邊轉了一圈，聞着花香，享受着難得的陽光，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我們們進去吧。」厲霆霄感覺有一絲微風吹拂而來。
厲霆雲搖頭，嘴裏吐出一個字：「不……」
他想再坐一會兒，想多看看這裏的一景一物。
他不想一直待在病房裏，他已經待得太久了。
厲霆霄他們就陪着他坐在湖邊的長椅上。
「大哥，你冷嗎？」厲霆霄拉了拉他腿上的毛毯蓋好。
「不……」厲霆雲雖然只能說單字，但口咬字清楚，「想……坐……坐。」
「好。」厲霆霄點頭。
「你們坐兒，我去拿點水果來。」何陌薇便牽着兜兜去拿水果。
厲霆雲看着藍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天上還有鴿子掠過……
「真……好。」今天的厲霆雲說的話有些多，精神也是難得的好。
厲霆雲的指尖在他的手背上顫著寫書下三個字：別難過……
「大哥……」厲霆霄一手握著扶手，眸光複雜。
厲霆雲微笑着，又寫下三個字想休息。
「好，你休息一下，我就在這裏一直陪着你。」厲霆霄把毛毯拉起來給他蓋在了胸口的位置，「睡吧……」
厲霆雲閉上了眼睛，靠着輪椅。
厲霆雲的頭往左傾斜，身子也跟着歪向厲霆霄這邊，頭就枕在了他的肩頭。
厲霆霄則看着湖面，越過湖面又看向遠處，臉色平靜，只是眸色深幽如暗夜，濃黑一片。
厲霆霄坐着那裏，一動也不動，任厲霆雲這麼靠在他的肩頭。
直到何陌薇和兜兜把切好的水果塊和給榨好的果汁拿過來時，看到這樣安靜又安詳的畫面。
她站在厲霆霄的面前，厲霆霄抬眸看向何陌薇，兩人目光相接，所有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別說話，大哥睡著了，別吵醒他了。」厲霆霄咬了咬牙關，「我想多陪他一會兒。
何陌薇坐在了厲霆霄的身邊，然後把兜兜抱在了雙膝上，他們母女挨着厲霆霄，什麼也不說。
厲霆霄伸出左臂，將何陌薇的肩攬住，把他們母女都圈在自己的懷裏。
何陌薇的心彷彿被扎痛了一般，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唯一能做的就是選擇陪伴。
他們靜坐在這裏，直到太陽被遮蔽，冷風吹來，厲霆霄才覺得身體與內心一片冰冷。
「霆霄，我去叫醫護人叫好嗎？」何陌薇提議，這樣坐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厲霆霄依舊面無表情，彷彿石化了一般。
「我知道你的心裏很難過，但是還有我和兜兜一直陪着你。霆霄，別這樣。大哥他不會想看到你這樣……」何陌薇握住他的手，才發現他的手冰冷得沒有溫度，「如果你不想面對，那麼就交給我來辦吧。」
厲霆霄感覺到手背肌膚上傳來一陣溫暖，這才側頭，動了動眼眸，對上何陌薇擔憂的眸光。
他強壓下內心那份洶湧的痛苦，啞著聲音，哀痛道：「一切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好。」何陌薇點頭。
厲霆霆小心地把厲霆霄身子扶正，讓他靠着輪椅，他睡得很安詳平靜，臉上看不到一絲的痛苦，好像他也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結果。
他把毛毯拉起來將厲霆雲的臉遮蔽，他的眼眶因淚水刺痛泛紅，但他不會讓自己軟弱流淚。
厲霆霄一路把厲霆雲推回了病房，何陌薇則抱着兜兜跟在後面，多少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與同情。
厲霆霄把厲霆雲從輪椅上抱到了床上，將他的遺容整理好，知情的醫護人員趕來。
「厲……厲總，節哀順便。」
厲霆霄接過白布，把厲霆雲蓋好。
「媽媽，大伯怎麼了？」兜兜在何陌薇的懷裏小聲在問道。
「大伯睡著了，這一次再也不會醒來了。」何陌薇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哽得難受，忍不住淚水浮上眼眸。
她都無法接受厲霆雲這樣離開了他們，又何況是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厲霆霄。
他的心裏該是有多難受痛苦，就像她當初失去了外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