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一)

十二月十三號。

今天的天氣很好,冬日裏的暖陽,照進人心裏也是暖暖的。領導出差了,在他走之前交代過,只要大家把今天該做的工作做完,就可以提前下班。再加上明天就是周末,大家想想就覺得舒服,又是一個艷陽高照,心情愉悅的周末。

比起同事們愉悅的心情,王凱的心情好像並沒有高興很多。昨天安妮的電話讓他有點心煩意亂。安妮似乎在責怪他不夠關心自己,又好像在試探他,旁敲側擊地提醒着他什麼。他很困惑,他無法猜測安妮是否知道了什麼。

他想,也許自己該結束這段不清不楚的感情了,趁著這個周末,趁著安妮在外地出差。或許,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時機了。

他拿起了手機,準備給小美髮一條信息。可是,想了想,他又把手機收了回去。

還是去見她一面吧!就當最後一次了。王凱想着,畢竟,這段時間自己和她的關係,要說沒有一點感情和牽掛,那也是不可能的。

最後一面。從此以後,再無瓜葛。

王凱已經想好了,他已經準備好了。這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了結了吧!

他看了看錶。今天下班早,這個時間點,小美應該還在家裏的。

王凱很快收拾好了辦公桌上的資料,離開了辦公室。

而此時,提前從三亞回來的安妮已經到了機場。

昨天和王凱的爭吵讓她心裏一直堵得慌,到現在依然胸悶得難受。

回想了一下這段時間自己和王凱的關係,安妮覺得,過得渾渾噩噩的。

可是,她又害怕和王凱攤牌。她不敢告訴王凱自己知道了什麼。她怕自己說了,自己和王凱的關係也就結束了。

她害怕失去他。她只能把這些苦藏在自己的心裏。

她覺得,自己應該和小美談一談。只要小美願意和王凱斷絕一切來往,很多事情也就不會再繼續。而過去的那些事情,就讓自己慢慢遺忘吧!

拖着疲憊的身軀,望着偌大的機場。安妮陷入了思考中。她想着,王凱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提前返程。如果自己真的想去找小美,也許,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時機了。

她決定先不回家,先去找小美。

(二)

王凱來到小美租住的房間外面。敲了敲門。

「誰呀?」屋裏傳來小美的聲音。

「是我。」王凱答道。

「你來幹什麼?你走吧!」小美說道。

「小美,你開一下門,我有話和你說。」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小美,這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了。你開一下門吧!」

「你走吧,我不會開的。」小美說。

「小美,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是,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我是來和你告別的。你開一下門好嗎?」

過了一會之後,門開了。

王凱進了門。習慣性地將自己的球鞋脫下來,放在了進門處的鞋架上。

「說吧,你要去哪裏?」小美問道。

「我不去哪裏。我只是以後不會再來見你了。」王凱說。

「你想好了嗎?其實我們之間,早應該這樣了。」小美說。

「想好了。我們這樣的關係,很畸形,說不清,道不明。也許,一刀斬斷,從此不再糾纏,才是對我們來說,最好的結束。」王凱說。

「你說的沒錯。誰也不要再威脅誰,誰也不要再糾纏誰。各不相欠。」小美說。

「小美,說實話。我真的愛過你。」王凱說。

「是嗎?」

「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承認自己對你產生了感情。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嗎?」王凱問。

小美沒有說話。

「小美,讓我再抱你一次吧。」王凱說,「最後的擁抱了。以後,我們就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了。」

說着,王凱向小美走去。小美沒有拒絕。

王凱給了她一個擁抱。

「希望這個擁抱,能把我們之前所有的愛恨情仇全都化解掉。」小美說。

「我們之間不應該有仇恨。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我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王凱說。

正在這時,突然一聲巨響……

小美的房門被踢開了。

(三)

安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自己和小美的這次談話,會是一個新生活的開始,還是一段噩夢的開始。

她來到房間外面,伸出手準備敲門。

可是,她想了一下,還是把手收了回來。

她已經準備好了,盡量平靜地和小美談。因為自己要的,並不是撕心裂肺的爭吵和哭鬧。自己要的,不過是他倆不再糾纏,自己和王凱的感情能夠維繫。

想好了之後,她從包里掏出了自己之前的鑰匙。輕輕打開了房門。

可是,就在她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她的冷靜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憤怒。

進門處的鞋架上,赫然擺放着自己給王凱買的那雙限量版球鞋。

這個場景,她再熟悉不過了。

那個如噩夢一般的夜晚,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

這雙球鞋如此刺眼,它的再次出現,已經徹底摧毀了安妮搖搖欲墜的心。

憤怒,悲哀,失望,心痛……

安妮已經說不清楚自己此時的心情了。她的天,塌了。

她猛然踢開了小美的房門。

王凱和小美擁抱在一起的一幕猶如一把尖刀,直接插進了她的心臟。

(四)

王凱趕緊鬆開了抱着小美的雙臂。

三人愣在了原地。

「你怎麼來了?」王凱先問道。

安妮沒有回答,只是快速地衝上前去,給了小美一記重重的耳光。

來不及反應的小美沒有躲過,被安妮傾盡全身力量的一記耳光扇得差點沒有站穩,身子往後退了兩步。

「你幹什麼?」王凱趕緊扶住小美,「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是嗎?」安妮苦笑了一下,大聲吼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眼睛瞎了嗎?」

「我們只是擁抱了一下,什麼都沒做。」王凱解釋道。

「怎麼,是不是我打擾你們了?」安妮諷刺地笑道。

「安妮,你聽我解釋!」王凱急切地說道。

「還有什麼可解釋的,你當我傻嗎?」安妮撕心裂肺吼道。

「我是來跟小美告別的!」王凱也大聲地說。

「告別?擁抱在一起告別?我來了就是告別,我不來就是繼續浪漫,是吧?」安妮問道。

「安妮,你聽我好好跟你說。」

「不用說了。今天,你出現在這裏,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你不是在出差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你早就懷疑我了,是不是?」王凱問道。

「不是懷疑。是我早就知道你們的事了。」

「你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什麼時候?」安妮苦笑了一下,「那天,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一天。」

「這事和小美沒有關係,都是我的錯。」王凱說。

「沒有關係?你現在還在袒護她是吧?」

「沒有。這事真的是我有錯在先。是我對不起她!」

「你對不起她?真是搞笑。你對得起我嗎?」安妮吼道。

「安妮,這事真的是我的錯。」

「她沒有錯嗎?」安妮看了一眼小美。

小美被剛才那一巴掌扇的腦瓜嗡嗡作響。現在還是昏昏沉沉的。

突然,安妮衝過來揪住了小美的頭髮,問道:「你為什麼要勾引他?說話!」

小美被安妮這一弄,頭更疼了。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是一個勁地說着:「你鬆手!……」

王凱見安妮失去理智的樣子,也過來試圖拉開安妮的手。

見王凱極力想保護小美的模樣,安妮的火更大了。她揪住小美的頭髮使勁搖晃着她的腦袋,大聲吼道:你怎麼不說話啊?都是他在幫你說話,你怎麼不說話?」

「安妮,你冷靜一點!」王凱再次試圖拉開安妮。

「你滾開!」安妮沖王凱吼道,說着,她把小美推向了身上的牆壁。

「說,你為什麼要勾引他?你說話!」安妮再次搖晃着小美的腦袋。

「我……我沒有……」小美已經被她搖晃得暈頭轉向了。

「你敢說你沒有?」安妮說着,搖晃着小美的頭,將小美的頭重重地向身後的牆壁撞去。

就這樣來來回回撞了幾次后,小美突然「啊」地大叫了一聲。

隨後,她慢慢地向地上癱軟下去。

「你起來,你別裝!」安妮還在氣頭上,她使勁提了一下,想把小美拉起來。

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小美整個人已經軟了,身子直接趴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你嚇唬誰呢?」安妮拉着小美的衣服,「你給我起來!」

可是,任憑她怎麼拖拽,小美一點反應都沒有。

王凱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快速地蹲下去,使勁搖晃着小美的肩膀,叫道:「小美……小美……」

可是,小美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絲不詳的預感略過王凱的心頭。他再次大聲叫道:「小美……你怎麼了,你醒一醒啊!……你不要嚇我們……」

但是,無論他怎樣喊叫,小美始終毫無反應。

王凱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小美的鼻子下面。然後,他驚恐地對安妮說道:「她死了!……」

安妮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她往後退了兩步,說:「怎麼可能?」

接着,安妮也來到小美的身前,搖晃着她的身體,大聲叫道:「小美,小美……你醒醒……」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咚……咚……咚……」敲門聲不斷響着。「有人嗎?有人嗎?」

此時的安妮和王凱被嚇了一跳,一時不知所措。

「你好,麻煩開下門好嗎?我剛才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了,我知道裏面有人。」門外敲門的人還在不斷敲門和喊叫。

「怎麼辦?」王凱一時也被嚇到了,「開不開門?」

只有那麼一秒鐘的思考,安妮馬上說道:「不能不開。她知道屋裏有人。剛才肯定聽到我們的聲音了。」

「可是這個,怎麼辦?」王凱看了看地上的小美。

「先把她抬到床上,被子蓋好。」安妮說。

說完,安妮和王凱迅速地把小美抬到了床上,並把被子給她蓋在了身上。

這時,門外的女孩還在不停地敲門。「麻煩開下門好嗎?」

「來了來了……」安妮一邊給小美蓋着被子,一邊答應道。

「你先回我的房間去獃著。我去給她開門。」安妮一邊收拾一邊對王凱說道。

「行,有什麼你就叫我。」王凱說。

「好。」安妮說。

見王凱回到自己的房間關好了房門,安妮這才來到客廳,打開了門。

「你找誰啊?」安妮問。

「哦,我是樓上的。我剛才晾衣服的時候,不小心衣服掉了下來,我來取一下。」門外的女孩說道,說着,她便要往裏進。

「哦,我幫你取吧!你在這等一下。」安妮說。

「不好意思麻煩你,還是我自己來吧,掉下來的是我的內衣和內褲。」女孩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安妮這一聽,頓時尷尬了一下。可是一秒不到的時間,她馬上說:「沒關係。我幫你取出來就行。掉在哪裏了?」

「那,好吧!就在那個房間外面的樹枝上。」女孩指了指小美的房間。

安妮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可是,她又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得對女孩說:「我知道了。你等一下吧!」

說完,安妮來到小美的房間跟前,打開了房門。並迅速關上了門。

過了一會,便聽安妮在裏面叫道:「王凱,你過來幫我一下。」

待在另一間房的王凱聽到安妮的叫聲,立刻跑了過來,打開小美房間的門,問道:「怎麼了?」

「哦,外面那個女孩的衣服掉下來掛在外面的樹枝上了,我夠不到,你來幫忙取一下。」安妮轉過身,對門口的王凱說道。

「哦,好。」說完,王凱向著安妮走去。

門口的女孩聽到安妮這麼一說,又見跑過來一男的,想到自己要取的是內衣內褲,頓時有一些尷尬。正好王凱進小美房間的時候,沒有關門,女孩迅速跑到了小美的房間門口。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取不下來?」說着,她便進了小美的房間,往陽台走去。

安妮見女孩直接進來了,一時嚇出一身冷汗。可是此時,她已不可能再讓女孩退出去。

還好進門后的女孩,直接奔向了陽台,並沒有注意到床上躺着的小美。

樓下的花園裏種了一棵核桃樹,長得很高大。枝條已經長到和小美的陽台一樣高了。女孩的衣服掉下來就剛好掛在了小美陽台外的樹枝上。可是,因為樹枝和陽台隔得太遠,所以,並沒有那麼容易取下來。

「其實,衣服要不要都無所謂。只是,這內衣內褲掛在這樹上,也確實不雅觀。」女孩不好意思地說,「還是想辦法拿下來吧!」

安妮在陽台墊了一張凳子,她站在凳子上,王凱則幫她扶著凳子。她手上拿着晾衣桿,身體慢慢往前傾,再把晾衣桿伸向樹枝,試圖把衣服勾進來。可是,因為太遠,晾衣桿的長度明顯不夠,連衣服都夠不到。

「王凱,你去把那根長的晾衣桿拿過來吧!」安妮對王凱說道。

「哪根長的晾衣桿啊?在哪兒?」王凱不知道安妮說的是什麼晾衣桿。

「就在客廳鞋架子的後面。以前的房東留下來的,放那裏一直沒人用。」安妮一邊說着,一邊拿着手裏的晾衣桿再次嘗試着。

「我去吧,他幫你扶著凳子,以免摔倒。」女孩說道。

說完,她已經朝門口跑去。

這個時候,她瞥見了床上躺着的小美。

因為着急拿晾衣桿,女孩並沒有停留,而是先到客廳取回了晾衣桿。

在回來的時候,她又瞥了一眼床上的小美。床上怎麼躺着個人呢?女孩心裏有一絲不解。小美的樣子看起來,好像生病了一樣,臉色非常難看。

「晾衣桿來了!」女孩說着,把手裏的晾衣桿遞給了安妮。這根的確比剛才那根要長一些。

很快,安妮就用這根晾衣桿,把女孩的衣服勾了進來。

「好了!」安妮對女孩說道。

「真是太謝謝你了!」女孩對安妮說。

就在女孩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美。她指了指小美,問安妮:「她怎麼了?是生病了嗎?」

安妮被她突然這麼一問,一時語塞。只好順勢附和道:「是啊,剛吃了葯睡著了。」

「她怎麼了?」女孩又說,「我看她的臉色不太好。」

「哦,沒什麼,就是有點發燒。」安妮說,「她已經睡著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吧,不要打擾她休息了。」安妮說着,試圖將女孩往屋外帶。

「我摸一下她的額頭看燙不燙。燒太厲害了可不行。」女孩說着,便向床邊走去,邊走還邊說,「放心吧,我是護士。」

安妮來不及阻攔,女孩已經到了小美的身前。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說:「不燙啊!」

「哦,可能是吃了退燒藥,好多了吧!」安妮解釋道,「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她需要休息。」

「馬上,我再摸一下她的脖子。」說着,女孩已經將手伸向了小美的頸部。

女孩感覺一股黏黏糊糊的液體粘在了她的手上。她迅速將手抽了出來,只見手上沾滿了鮮血。

安妮和王凱也被這一幕嚇呆了。他們不知道,何時竟流了這麼多血。在他們把小美抬到床上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血跡。

就在女孩一臉疑惑,正要開口的時候,安妮見狀,馬上着急地開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流這麼多血?」

「我也不知道。我伸手一摸,就有這麼多血。」女孩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馬上送她去醫院。」安妮對女孩說,「你先回去吧!」

「讓我先給她檢查一下吧,我是護士。」女孩說着,她又將手伸向了小美。

「不用了。我們自己送她去醫院吧,你先回去吧!」安妮說着,試圖將女孩拉起來。

「我可以給她急救。」女孩說。

「真的不用了,謝謝你。我們會送她去醫院的。」安妮說。

「那好,我和你們一起送她去。我是護士,路上可以幫你們。」女孩說。

「真的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安妮明顯已經沒有了耐心,說話也大聲起來。

女孩又看了一眼王凱,對他說:「讓我給她看看吧,先給她處理一下。」

王凱顯得很為難,他看了一眼安妮,對女孩說:「你還是回去吧,我們會送她去醫院的。」

王凱怪異的表情加上安妮反常的舉動,讓女孩有了一絲懷疑。她懷疑地問道:「你們為什麼要阻止我給她急救?」

突然,女孩好像想到了什麼,說,「難道……你們……?」

女孩的心裏閃過一絲害怕,她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拔腿就往門口跑去。

說時遲那時快,安妮從背後一把抱住了她。然後,迅速用一隻手勒住了她的脖子,並用另一隻手快速捂住了她的口鼻。

女孩劇烈地掙扎著,口鼻被安妮緊緊捂住,她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響。

「安妮,你幹什麼?快放開她。」王凱見狀,趕緊對安妮說道。

「不能放開。一放開她就會跑出去報警的。」安妮一邊說,一邊緊緊勒著女孩。

王凱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他在思考着安妮的話,他覺得安妮說得對,放開女孩后,她一定會去報警的。可是,如果不放開,女孩會被安妮捂死的。

王凱看着安妮的模樣,又看着女孩苦苦掙扎的眼神,他的內心在經受着劇烈的煎熬。他還在思考,還在權衡,時間就在他的思考中一秒一秒過去了。

女孩身材嬌小,面對比她高大的安妮,毫無還手之力。

很快,女孩漸漸沒有了力氣,失去了反抗。

直到,她癱軟在了地上。

此時,安妮依然還沒有緩過神來。還在大口喘著粗氣。

王凱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來到女孩跟前,只見女孩面容發青,嘴唇發紫。他將手指放在了她的鼻下,可是,女孩已經沒有了呼吸。

王凱徹底被嚇得清醒了。他對安妮說:「她死了。」

安妮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孩,沒有說話。

「你殺了她,為什麼?」王凱的情緒已經快要崩潰了,「她是無辜的。」

「如果不殺了她,她就會報警,我們殺了小美的事情就會暴露。」安妮小聲地卻又狠狠地對王凱說。

王凱覺得,安妮的眼神兇狠得可怕。

「可是,她是一個人,是一個鮮活的生命!」王凱怒吼道。

「你小聲點,你想讓所有人都聽到嗎?」安妮低聲地對王凱吼道。

王凱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他的嘴唇在不停地顫抖著。他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現在覺得我很殘忍,對嗎?」安妮苦笑了一下,「那剛才你怎麼不來幫她呢?」

王凱一時竟無言以對,只得說:「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殺了她們。她們是無辜的。」

「無辜?那我呢?我所遭遇的一切就應該是應得嗎?」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和小美的事情,給你帶來了傷害。」

「傷害?你說得太簡單了。」安妮苦笑了一下。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我和小美的事情。你為什麼不直接和我說呢?」王凱問。

「和你說,然後呢?我們分手嗎?」

「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的。實在不合適的話,兩個人分手就是了。」

「所以,你想的就是分手,是嗎?對你來說,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分手而已。」安妮說。

「對你,難道不是嗎?」

「不是。對我來說,最壞的結果,不是分手而已。」安妮說。

「安妮,其實,我們的感情,的確出了一些問題。我們之間,缺少溝通和交流。自從你換了工作,你全部的精力都花在工作上了,對我的關心越來越少,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所以,責任在我了?就是因為我努力工作,拚命賺錢,忽略了你,所以,你才會和小美在一起?這麼說來,都是我的錯了?」

「你知道我和小美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嗎?」王凱停了一下,「是我過生日的那一天。那一天,你本來答應陪我的,可是你又臨時加班。我在樓梯上等了你幾個小時,最後你告訴我,你臨時加班忘了和我說。」

「所以,你就去找了小美?」

「不是。當時,你讓我先回去。本來我已經打算回去了,碰巧小美開門出來扔垃圾。她看到我帶了生日蛋糕,問是不是我過生日,我說是,她就說陪我過生日。可是後來,我喝醉了,才和她在一起的。」

「我看你是對她早有想法了吧?」

「如果我對她早有想法,我就不會在樓梯上坐着等你幾個小時了,我大可以敲門,讓她給我開門,我直接進屋去等你。可是我沒有。這個房子,你一直不給我鑰匙,也不讓我去配鑰匙,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怕我趁你不在的時候獨自一人過來。所以,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家裏有沒有人,我都是等你回來再給我開門的。我就是不想讓你誤會。」

「這麼說來,是她勾引你的了?你還說她是無辜的?」

「是我強姦了她。」

安妮被王凱的話嚇得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那天,我喝醉了。加上你對我失約,還有你那段時間對我漫不經心的冷漠的態度,我的心裏憋屈得慌。趁著酒勁,想發泄一把,放肆一下,就在迷迷糊糊中,強姦了小美。」

「她報警了嗎?」

「沒有。」

「既然沒有報警,這事也就過去了。就當你是一時衝動。可是,後來你們倆,又算怎麼回事?」

「當時,我也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想的就當這事從來沒發生過。可是,後來,小美威脅我。當時,她錄了音。」

「她威脅你什麼?」

「要我給她二十萬。否則,她就把錄音交給警察。」

「所以,你就給了她?」

「是。」

「你哪來那麼多錢?」

「我自己有十萬。又找張兵借了十萬。」

安妮聽到這裏,終於知道他找張兵借十萬是做什麼了。

「既然,你已經給了她錢,就當是給她補償了。為什麼還會有後來的事?」安妮問。

「因為我不甘心。」

「什麼意思?」

「我覺得那二十萬,是她敲詐勒索我的。我不甘心。於是,拿錢給她的時候,我也錄了音,作為她敲詐勒索我的證據。」

「所以,你又拿了錄音去威脅她,逼迫她和你發生關係?」

「安妮,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了,那段時間,我太寂寞了。」

「所以,你們倆就這麼相互威脅,然後一直維持着這種骯髒的關係?」

「其實,我想過結束這種關係。可是,你陪我的時間太少了,我真的很寂寞。每次下定了決心,又總是忍不住來找她。」

「真是太搞笑了。你這樣的人,值得我付出嗎?」安妮一臉苦笑。

「我知道我不值得你對我好。所以,也許分手,對你來說,也算是對我的一種擺脫吧!」王凱說。

「分手?你以為,分手就完了嗎?分手我就高興了嗎?」安妮說,「也罷,你高興就好。對你來說,反正擺脫了我,也是一件幸事。」

「什麼意思?」王凱覺得安妮話裏有話。

安妮沉默了一會,說:「一個男人,是不會跟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在一起的。」

「你什麼意思?」安妮的話,讓王凱不解。

「我說,我以後不會再懷上孩子了。你聽不懂話嗎?」安妮看着王凱,很平靜。

王凱好像明白了安妮的意思,問:「你是說,你曾懷了我們的孩子?為什麼我不知道?」

「我是曾懷過孩子。不過,是我的孩子,不是我們的孩子。」安妮說。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王凱已經快要抓狂了。

「我懷過孩子,不是你的。」安妮很平靜地說。

「你說什麼?你是什麼意思?孩子是誰的?」王凱一連串的問題,他的心裏有很多疑問。

「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安妮苦笑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王凱已經幾近抓狂了。

「你知道,我是怎麼發現你和小美的事情的嗎?」安妮問。

「不知道。你快說剛才的孩子是怎麼回事?」王凱現在一心只想知道安妮所說的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我發現你和小美的事情的那個晚上,我被人強姦了,孩子是那個人的。」安妮說。

王凱被安妮的話驚得說不出話來。半天,他才回過神來。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一天,本來我們是約好了的。可是,我臨時要加班。第二天是周末,我為了能騰出周末的時間來陪你,告訴你我決定在公司通宵加班。可是,很不巧,那天晚上公司大樓檢修,於是我就回了家,我沒有告訴你。在我回來的路上,被人強姦了。在我回來后,我在門口的鞋架上,發現了我為了給你補過生日送給你的那雙球鞋……」安妮極力忍住自己的淚水,聲音開始哽咽。

「你當時為什麼沒有揭穿我們?」

「當時,我太累了。心太累了。失望之極。」

「你報警了嗎?」王凱的聲音很小,小得似乎自己都聽不見。

「沒有。那條巷子那麼黑,又沒有監控。那個人的身高,體重,長相,我一概不知。報警,根本沒有用。我也無法想像,當你知道了以後,會用怎樣的眼光看我。所以,我想了很久,沒有報警。」

「孩子是那個人的?」

「是。」

「為什麼你說以後不可能再懷孕了?」

「當我發現自己懷孕以後,去醫院檢查。醫生告訴我,我有多囊暖巢綜合征,懷孕的幾率非常小。如果這次打掉的話,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懷上。」

「你還是決定打掉了孩子?」

「你說我能怎麼辦?難道留下這個孩子嗎?」安妮看着王凱問。

「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王凱低下頭,不敢面對安妮的眼神。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們誰也無法體會我當時的痛苦。」安妮的心此刻又在被那傷心的往事千刀萬剮。她低下了頭,「如果打掉這個孩子,我這輩子都可能無法再做母親。如果不打掉,這個孩子又是那個禽獸的孩子。你說,我該怎麼選擇?」

「安妮,對不起,我……」

「你知道,當我傷心欲絕地回到家后,看到門口擺放的你的球鞋,屋裏傳出的你們的聲音,你知道我當時心有多痛嗎?就像有一把尖刀,在一刀一刀割着我心上的肉一樣。」安妮說着,已經泣不成聲了。

「對不起……」

「你除了會說對不起,還會說什麼?你說她們是無辜的,那我呢?我就該承受這一切嗎?」安妮說着,伸手抹了一把眼淚,「其實我已經無所謂了。對我來說,人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就算要我現在死去,我依然欣然接受。」

「安妮,你不要再說了好嗎?」

「為什麼不讓我說?這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的秘密,這些恥辱,還有你的欺騙,都像一層層重擔,壓在我的心上。我真的活得太累了!其實,我這次來,本來是想找小美好好談一談的。我想做一次最後的努力。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居然又讓我撞見了你們……」

「其實,我這次真的是來和小美告別的。昨天那個電話之後,我思考了很久。我不想再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我也想結束這種關係,過正常的日子。我這次來,就是來和小美說明白的,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她了。真的,你相信我!」王凱極力地解釋。

「還有用嗎?她們已經死了!」安妮苦笑着。

「安妮,我知道我們之間兜兜轉轉,有很多誤會。可是,我這次是真的想要好好和你過日子的。可是,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只是晃了她幾下而已,她怎麼就死了呢?」安妮看着床上的小美。

兩人都沉默了,沒有說話。

半晌,王凱問:「這事,可以隱瞞嗎?」

「你什麼意思?」安妮問。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殺死她們的。我們可以把這件事情隱瞞起來,反正也沒人知道。」

「人是我殺的。你這樣做,等於從犯。」安妮說。

「我不管。我不想讓你去坐牢。」王凱已經失去理智了,「我知道你很聰明,你一定可以想到辦法的。你需要我做什麼,我都配合你。」

「你這樣做,對你沒有好處。」安妮看着王凱。

「對你有好處就行。」

「你想清楚了嗎?這是犯罪。」安妮說。

「我知道,我想清楚了。我現在只想知道怎麼把這件事情隱瞞下來。」

「你真的要為了我這麼做嗎?」安妮又問。

「是。」

「如果有一天東窗事發了怎麼辦?」安妮問。

「那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吧!」王凱看着安妮說。

「替我頂罪?你這是因為對我的愧疚,對我的補償嗎?」

「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天衣無縫的。」王凱說。

「讓我想想。」安妮雙手抱頭,陷入了思考之中。

「別想了,先想想如何處理這兩人的屍體吧!」王凱說着,準備去拽動地上的女孩的屍體。

「先別動!」安妮突然對王凱說,「現在趕緊離開這裏!」

「你說什麼,離開?這裏怎麼辦?」王凱不知道安妮在想什麼。

「如果不想被人知道,就聽我的。我們現在必須先趕緊離開這裏。」安妮着急地說道。

「為什麼?」

「我們不能在這裏呆太長的時間,否則是會引起懷疑的。小區門口有監控。我們進來快有一個小時了。」安妮說。

「可是這裏怎麼辦?」王凱問。

「我們先出去。然後再想辦法進來處理這些事情。」安妮說。

「等等。」說完,安妮往女孩身上摸了摸,說,「怎麼會沒有?」

「沒有什麼?」

「沒有鑰匙。樓上的鑰匙。她是下來取衣服的,怎麼會不帶鑰匙呢?」安妮疑惑道。

「也許,是故意沒有帶吧。取衣服很快的,也許她覺得很快就能回去,所以沒有帶鑰匙。」王凱說。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你去哪裏?」

「樓上。」

「幹什麼?」

「拿鑰匙。」

說完,安妮快速跑到了樓上。

可是,樓上的門居然是關着的。

安妮想敲門,想看看屋裏有沒有人。可是,她想了一下,拿起的手又放下了。

她快速回到了樓下。

「怎麼樣?拿到鑰匙了嗎?」王凱問。

「沒有。樓上的門是關着的。」安妮說。

「關着的?可是她身上並沒有鑰匙啊!」王凱說,「屋裏還有人嗎?」

「我不知道。我本來想敲門試一下看有沒有人,不過想了一下,我還是沒有這麼做。」安妮說。

「為什麼?」

「我不想讓別人看見我的樣子。而且,如果有人的話,我們這樣做,反而是暴露自己。」

「可是,她身上沒有鑰匙,樓上的門又是關着的。那她怎麼回去?」王凱問。

「一種可能是,她自己忘了帶鑰匙,誤把門關上了。一種可能是,她本來就沒有打算帶鑰匙,也沒有關門。因為她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回去。門之所以關上,是因為外面的風。剛才那一陣風,很猛烈,又可能是風把門吹關上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屋裏還有人,有人可以給她開門。如果是這種情況,我們更不能露面了。」

「那現在怎麼辦?」

「我們先出去。從我們進來到現在,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要殺人,要處理屍體,時間是來不及的。就算以後被發現了,也能給我們爭取一些解釋的機會。」

「那我們趕緊走吧!」

「等一等。」安妮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我們不能就這樣空手出去。」

「怎麼了?」王凱問。

「你想想,我已經搬出去了,我們還有什麼理由再回來呢?我們必須找個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這個理由是要能夠說明我們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這裏的。」安妮說。

安妮的腦子在飛快地轉動着。很快,她想到了,說:「要能說明我們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這裏的最好的理由,就是我們是回來搬東西的。」

「搬東西?」王凱問,「搬什麼東西?你已經搬出去那麼久了,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搬的。」

「不但要搬東西,還要是一個我一個人無法搬的東西,這樣,我才會叫你一起來搬。」安妮說。

「可是,你的房間里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啊!」王凱說。

安妮在小美的房間里四處看了一下,忽然說了一聲:「有了!」

說完,安妮來到小美的陽台,指著上面的兩盆花對王凱說道:「你把那兩盆花搬下來。」

「你確定?這花有點重。」

「確定。重才好。不重就不需要你了。」

「我們要搬這兩盆花出去嗎?」王凱問。

「沒錯。只有這樣的東西,才是最容易遺忘的東西。而且,搬著這兩盆花出去,很是扎眼,監控里一定能看得到。」安妮說。

「可是……她們怎麼辦?」王凱指著房間里兩個女孩的屍體問。

「先不要管。我們先出去再說。等會我再告訴你接下來做什麼。」安妮說。

於是,兩人一人抱着一盆花,有說有笑地走出了小區的大門。

「花兒放在哪裏?」王凱問。

「放在你家。」

「可是,我不會養花。」

「沒事。只要放在那裏就行了。過一段時間死了就扔了。」安妮說。

「哦,那好吧!我好好把它養著。」王凱說。

「不,不要好好養。不用管它們,過不了多久它們自己就會死。到時候就扔掉。」安妮說。

「為什麼?這花挺好的。」

「這花本來就不是我的。我們搬它們回來,不過是臨時借用一下它們而已。但它們留着,始終是不妥。如果警察真的追查,很有可能會查到這兩盆花。所以,儘早讓它們死掉,然後扔掉,這是最好的做法。」安妮說。

「既然這樣,何不現在就把它們扔掉呢?」王凱問。

「不行。必須把它們搬回家養一段時間。如果到時候警察查的時候,發現根本沒有人見過這兩盆花,就知道我們並沒有把花搬回去。這樣的話,我們搬花的動機就很值得懷疑。」安妮說。

「行,就按你說的做。」

「還有,花搬回去之後,放在你們客廳,不要放在你的陽台。」安妮說。

「為什麼?客廳沒有陽台,連陽光都曬不到。我的房間的陽台挺好的,光照也充足。」王凱說。

「就是因為你的陽台光照充足,適合養花,所以才不能放在你的陽台。你記住,我們是要讓它們儘快死去,所以放在客廳里是最合適不過的。」

「如果到時候張兵問起我怎麼辦?正常情況下,這花肯定是應該放在我的陽台養護的。為什麼要放在客廳呢!」

「你就告訴他,因為想和他一起分享。放在客廳,大家都能看到,家裏多一點綠植,心情也要好些!」安妮說。

「好吧,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於是,二人把花搬回王凱的住處,放在了客廳里。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王凱問。

「接下來,我們要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安妮說。

「不在場證明?」

「沒錯。能夠證明我們接下來的兩天都不在明月小區的證明。」安妮說。

「那去哪裏?」

「酒店。」

「酒店?」

「沒錯。酒店有監控,有入住記錄,能夠作為我們的不在場證明。而且,酒店出於保護客人私隱的角度,私密性會比較好。」安妮說。

「可是,出租屋那裏怎麼辦?」

「我們到了酒店之後,再找機會出來,去出租屋。」

「可是,酒店和小區都有監控,那樣的話,也能看到我們進出的視頻啊!那酒店還怎麼作為我們的不在場證明呢?」王凱問。

「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進了酒店之後又出來了,更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又回了明月小區。」安妮說。

「你都把我說糊塗了。」王凱已經被安妮搞的暈頭轉向了。

「現在,在去酒店之前,我們必須去準備一些東西。」安妮說。

「什麼東西?」

「喬庄打扮的東西,假髮和帽子。還有,備夠兩天的零食。」安妮說。

「兩天的零食?」

「沒錯。我們在酒店要呆到後天上午才會退房。」

「為什麼?」

「因為我們需要酒店的不在場證明。這個不在場證明要從今天下午到後天上午。所以,我們必須備夠兩天吃的,這期間我們不能出門。不但要備夠,而且還要把這些吃的提在手上進酒店,這樣的話,監控肯定會拍下來的。」安妮說。

「我們不是還要回出租屋處理後面的事情嗎?怎麼成了兩天不出酒店了?」王凱被安妮說得暈乎乎的。

「不出酒店只是做給他們看的,準確地說,是給監控看的。我們要出酒店,不過,必須喬裝打扮。回明月小區也是如此。」安妮說。

「行吧,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王凱說。

於是,二人去買了一些喬裝用品,裝進了安妮的行李箱。又去超市買了一大袋零食,提在手上,去了星星酒店。

二人辦好入住之後,就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王凱一下子癱軟在了床上。

這一下午的經歷,對他來說,簡直猶如噩夢一般。

「現在,我們來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些什麼。」安妮說。

「你說吧,我腦子很亂,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我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想起出租屋裏躺着的那兩個人。」王凱說。

「我們現在首選要做的,是要想辦法出酒店,而且,不能被監控查出來。」安妮說。

「你不是買了假髮和帽子嗎?」王凱說。

「這並不能完全偽裝。女人偽裝很容易,男人很難。身高,體重,都是不能偽裝的。而且,我們兩個人走在一起,一定會成為重點查看對象。到時候,不一定能逃過警察的火眼金睛。」安妮說。

「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服務台的卡片上寫着,酒店有租借輪椅的服務。」安妮說。

「輪椅?你想讓我坐輪椅?」

「沒錯。你喬裝打扮之後,坐在輪椅上,我推着你出去。這樣的話,我們被發現的幾率就會大大減小。」安妮說。

「那,出了酒店之後呢?」

「我們要回明月小區處理屍體。」安妮說。

「你打算怎麼做?」

「我們需要一輛車,把屍體運出去埋了。」安妮說。

「可是,我們沒有車啊!怎麼辦,去租一輛?」王凱問。

「不行。租車的話,租車行會有記錄,很容易查到我們。我們應該去借一輛車,私家車。」安妮想了一下,又說,「我記得你有一個同學在這裏,她還是你的老鄉,是不是?她家有車。」

「你說的阿芳嗎?」

「對。」

「可是,我平時跟她沒什麼聯繫啊!別人不一定借啊!」

「就是因為平時沒什麼聯繫,所以找她借最合適。如果是平時關係太好的兄弟,反而容易引起警察的懷疑。」安妮說。

「可是,別人不一定借給我啊!」

「所以,我們要想一個讓她無法拒絕你的理由。」安妮說。

「無法拒絕的理由?什麼理由?」王凱問。

安妮想了一下,說:「就說你媽媽病重,你要馬上趕回去。因為現在太晚了已經坐不了班車了,所以你才找她借車。只要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她就一定不會拒絕你。」

「我媽病重?你這不是詛咒我媽嗎?」王凱有點生氣。

「我知道這個理由會讓你不高興。可是,眼下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理由了!你如果想其他理由的話,她很可能拒絕你。」安妮停頓了一下,又說,「你好好想想吧,是糾結一句話,還是抓緊時間辦事。」

王凱心裏明顯有點不樂意,可是,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現在就去借嗎?」王凱問。

「是的。等會我們出了酒店之後,你就直接往她那邊趕。」安妮說。

「那你呢?」

「我先回明月小區處理一下。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打掃現場,清理東西。最後,要不留下一點痕迹。」安妮說。

「你怎麼進去?不怕被發現嗎?」

「我會戴假髮,喬裝之後再進去,不會被認出來的。」安妮說。

「那好吧!」

「現在,我先去借輪椅。」安妮說,「你先收拾一下。」

「我去借吧!」王凱說。

「不行。必須我去。我借輪椅是因為你的腿摔了,不能走路,你怎麼能去借呢?」安妮說。

「哦,也對。那你去吧!」

很快,安妮便將輪椅借了回來。

「現在,我先幫你化妝。」安妮對王凱說。

「化妝?」

「沒錯。雖然有了輪椅,但是你的臉還是必須化一下。化妝之後,再戴上眼鏡和帽子。這樣的話,不會那麼容易被認出來。」安妮說。

接着,安妮開始給王凱化妝。

完了之後,安妮又給自己化了個妝。

兩人照了照鏡子,又相互看了看,覺得比較滿意了,於是,收拾好了東西,兩人就出門了。

出了酒店之後,王凱找了一個地方,將自己的輪椅寄存好,就直接打車去了阿芳家。

而安妮,則直接去了明月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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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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