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談判進行時（上）
翌日，夏小柔特意選了一件十分正式的宮裝，在錦兒的侍奉下穿戴整齊，拿著一個綉著荷葉的荷包去了御書房。
大內總管蔡全見到她出現在宮殿外，表現的十分平靜，畢竟這位郡主是個深受聖上喜愛的主兒。
「參見郡主。」
「皇上在裡面嗎？」
「回郡主，是的。」
「勞煩蔡總管通報一聲，就說婉柔有要事覲見。」
夏小柔身著艷麗宮裝長袍，髮髻摒棄了雙丫髻，特意選用的郡主螺髻，襯得小臉十分精緻，看起來竟然像是十三四歲的樣子。
然而今日的她面露冷凝，語氣之中帶著一股威嚴，讓對面之人怔了又怔。
這.......還是他往日里見過的溫婉可人的郡主嗎，氣勢完全不一樣了。
「郡主稍等片刻，容奴才稟報。」
蔡成被她臉上的沉靜感染，暗想郡主應該是真的有要緊事，這才進了御書房去交涉。
片刻之後，夏婉柔被請了進去。
*
御書房不愧是陌國當今聖上辦公的地方，入眼處依著牆壁是極高的一排書架，書架橫平豎直，用的木料卻是極名貴的東嶼黃花梨，書架上密密麻麻陣列著各式書籍，擺放參差不齊。
書桌上鋪放著幾張書紙，一枝毛筆像清潭細筏般擱在硯中，筆墨紙硯無一不起眼又無一不是珍貴的貢品。
然而夏小柔此刻也完全沒有了要參觀研究的心思，心裡懷揣著談判的任務，一步一步的朝著殿中走去。
輕撩衣裙下擺，跪地行禮。
「婉柔參見皇上。」
陌傾隱放下手裡批閱的奏摺，看了一眼盛裝出席的外甥女，敏銳的聽出了稱呼的改變，由原來親昵的「舅舅」換成了「皇上」。
如此鄭重？
「婉柔今日有什麼事嗎？」
夏小柔跪在地上未曾起身，微微抬頭看向這位皇帝陛下，對上了一張猶如刀削般冷峻的面容。
腦海之中不期然的浮現出了一個詞：
人間絕色。
怪不得惹得後宮三千佳麗各種嚶嚶嚶，天天在御花園上演撕逼大戰，除了他是至高無上的皇之外，原來是有絕對資本的。
陌傾隱原本就長得英俊非凡，少年時跟隨先皇征戰數年，本身就帶著一絲鐵血的氣息。如今明黃色的黃袍加身，更襯得貴氣無比。
眼前的人和原主記憶中的人物重合，她發現這位便宜舅舅跟她的母親竟然有五分相似。
想起陌傾隱和陌傾城是一母同胞，夏小柔呆愣了半晌也就釋然了。
這是原主的親舅舅啊，看他那寵溺的眼神確實很喜歡夏琬柔呢，如果沒有皇室這一層身份的話，或許這份親情會更加珍貴一些。
可惜了，親情之中註定要夾雜著權利爭奪。
想到這裡，夏琬柔從腰間解下荷包，雙手舉在胸前。
「婉柔最近忙於廚藝，偶然間想起在舊書之中提過一個古方用來提煉細鹽，於是便試了試，沒想到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穫，特此給聖上呈來。」
細鹽，提煉？
陌傾隱漫不經心的雙眸微微一厲，朝著她手上的荷包看去。
「呈上來，讓朕看看。」
站在御書房一側的蔡成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話驚呆了，聞言愣愣的走至夏小柔的面前，將她手裡的荷包接了過來。
荷包很小，也就足夠盛放二三兩細鹽而已。
陌傾隱先是隔著荷包感受了一下「細鹽」的手感，像是沙子一樣，完全不似以往見過的塊狀，心中的好奇越來越盛。
帶著薄繭的雙手微微用力一拉，荷包隨即被拉出了一個小口，潔白猶如細沙的鹽粒便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嘶——好細的鹽！
「這當真是你提煉的？」
提煉這個詞，用的確實精妙。
陌傾隱第一次用一種打量審視的眼光，去看他這個親外甥女。
夏琬柔跪在地上，上身挺得筆直，出口擲地有聲，「是。」
陌傾隱銳利的視線猶如實質一般射向了跪地之人，原來的寵溺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雙眸之中透露著無可比擬的鋒芒。
像是要看透這個外甥女一樣。
一時間，一股無形的氣勢充斥在御書房之中，寂靜無聲，夏琬柔甚至可以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古方？」
語氣不悲不喜，低沉之中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嚴。
「是，古方，舅舅也知母親平日里喜歡讀書，經常帶回府中一些書籍，婉柔最近在整理母親遺物，在書房之中一本書籍的夾層之中發現的。」
「可有帶來？」
夏琬柔鎮定的從衣袖之中拿出一張殘缺不全的紙，雙手舉過頭頂。
「此方是夾雜在一本遊記之中，日前婉柔拜讀，有幸得見。」
事實上，這是她根據抖音上的造假手法，將一張略顯陳舊的宣紙連夜加工而成，只是肉眼看著陳舊而已，經不起任何高科技的檢驗。
可是......誰讓古代沒有什麼高科技檢驗法呢？
陌傾隱狐疑的看向那張顏色偏黃的「古方」，繼而朝著身側揮了揮手。
大內總管蔡全再次充當了人形快遞，將「古方」轉手給了陌傾隱。
下一秒，那張連夜加工的破舊宣紙便出現在了書案之上，在一眾箋紙製作的摺子當中，尤為顯眼。
陌傾隱定睛看去，便見宣紙上筆跡瘦勁，天骨遒美，逸趣藹然。
可以說，這種字體是他之前從未見過的。
從未出現過的字體，復古的殘缺紙張，外加自家外甥女一雙坦然的雙眼，足夠讓這位睿智多謀的聖上相信她的說辭了。
幾乎是在瞬間，剛才那陣來自天子的威懾漸漸弱了下去，夏琬柔動了動略微發麻的雙腿，一顆心放下了一半。
很好，第一步成功了。
多虧她留了個心眼，用了宋徽宗的瘦金體書寫的提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