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帶旋轉門的衣帽店
「想點好的不行？」常晴日重又拿起酒杯，「再說你在白鹿城混了這麼多年，什麼變態人你沒見過，我就是真幹些畜牲不如的不也正常。」
「你還知道畜牲不如啊，那你鐵定不會那麼干。」王志直言。
常晴日做出一個輕緩的笑容。
「你外面門柱上那些彈孔是怎麼回事，被幫派混混威脅了嗎，你不是按時交的保護費嗎？」常晴日在小酌一口后問道。
「那個啊，牌樓上掛著的那些，呂家人的人頭你也看見了吧，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害的。」王志往鐵鍋中倒入拍碎的大蒜。
「一個呂家的幹部和一個許家的幹部，先找我討了兩杯酒，喝完之後就站在店前的街口上，用兩支突擊步槍互相射擊，最後兩個人都被對方打成了馬蜂窩。」王志對這事的看法平淡，像鍋中倒入拌好的蛋液與蔥花，激起一陣香味。
「哈，我還以為能幫你一個忙來抵幾個月的酒費呢。」常晴日稍有些失落，將第一杯的白酒喝盡，他實際上嘗不出酒的味道，但酒中的乙醇會有少許進入他機體的體液循環系統，為他帶來微不可察的醉感。
「至於這孩子，我是想……。」常晴日看了看鹿堇，後者正因為空氣中飯菜的香味而沉醉，足足十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時常晴日已經收回了眼。
「我想有人幫我做家務，這個想法很合理吧。」常晴日放下空杯，看著王志往鍋中倒入拍碎的冷飯。
「你就一個人住，還想著找人給你做家務，身份不大派頭不小哈。」王志將火收小，挑起半勺鹽撒進鍋里去，迅速地翻動一下，便徹底熄火。
「……，是啊，說的沒錯。」常晴日在沉默一會兒后才露出微笑。
王志將蛋炒飯倒進盤子里，擺上筷子盛到鹿堇面前，又從身後的架子上拿下一顆小個的蔬果，用袖子擦了擦後放在一旁。
「小孩要多吃水果才行，不然身子會不硬郎的。」王志說完便坐下，微眯起眼。
鹿堇聞著面前炒飯的香味，嘴角都不自覺的滴出涎水，但她並不敢就此取筷，而是看向常晴日。
常晴日本想擺手示意，卻又想起鹿堇只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
「吃吧，多吃點，不夠就和我說。」他以命令的語氣說道，這反而令鹿堇安心，抓起筷子並開始往嘴裡扒飯。
王志見到她這樣的吃相稍稍皺眉，常晴日朝他賠罪似的笑笑，舉起第二杯開始酌飲。
待他的酒喝完，鹿堇也已將炒飯消滅乾淨，盤子都顯得光可鑒人。
她的小腹微微鼓起，王志為她做的分量倒很足夠。
「結賬。」常晴日一邊向王志喊道，一邊掏出一枚印有50字樣的小巧銀幣推至桌上，「多的就不用找了。」
王志看也不看，便說：「不夠，莫奇聞昨天的酒錢還沒結，說是讓你給他補上。」
常晴日身上的機械零件稍稍躁動，最後無奈的一拍額頭，再補上一枚。
……
像來時那樣，常晴日撩開門帘，鹿堇則緊跟在他手邊。
王志看著兩人的背影，想起一些自己的事。
「喂，晴日小子，最近五馬巷不大太平，上點心！」
「這裡就沒太平過！」常晴日的回應在風中拉長。
一一
一一
常晴日在眼前的旋轉門將要轉過時走進，同時不忘拉鹿堇一手。
這間有著旋轉門的衣帽店在五馬巷大廈十七樓中，足足佔據了近一半的空間，五馬巷大廈雖說不小，但基本上被大大小小的幫派組織所填滿。
能在這樣的地界獲得如此大的面積，又並未在前幾日的兩家合併中受到影響，這足以顯示出這衣帽店的背後支持者究竟是何人。
常晴日是在聽著店員熱情的介紹時因無聊而想到的，通過經營一間上流的衣帽店來取得白鹿城權貴階層的些許情報，對幫派而言毫無疑問是筆劃算的買賣。
「先生，這件暗色調的風衣很適合您哦，你看這個光澤，這個圖案……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店員貼在常晴日的肩上，嬌聲嬌氣的說著，並展開手中暗色調的風衣。
常晴日並不打算買什麼衣服，將手一舉向她展示了自己機械的身體，後者立刻面色一變，像是見到怪物一樣的趕忙退開。
常晴日看著鹿堇，此時她的身旁已經堆起了不少的衣服，但她只是因為常晴日的吩咐而待在原地，渾身因為害怕而發顫，對於這些衣服完全沒有表現出好惡。
結果是要我來挑嘛？常晴日想到這點感到略微苦惱，他平常的打扮基本上十分普通，因為身體就已經夠特別的了，所以對服裝並沒有太多看法。
早知道應該拜託學者買些衣服的。
「行了，不要再一直拿了。」常晴日看著鹿堇身旁衣服堆成的小山已近人高，心知不能再這樣旁觀下去。
「你們店裡就沒有那種專門給顧客挑衣服的人嗎？」常晴日站起來走到鹿堇身旁，後者縮在常晴日後便不再顫抖。
被常晴日這樣問話，店員們都面面相覷，畢竟會到這間衣帽店來消費的人大多有些固定的品位，又或者是聽幾句店員所吹噓的時尚就會衝動購買的人，像常晴日和鹿堇這樣的，可說是頭一回見。
「要不然，先生你先等會兒，我們去聯繫一下經理？」一名店員總算應道。
常晴日心知店員這種說詞的用意，所謂的聯繫經理，不過是請客走人的隱晦說法，店員們所盤算的，是待到常晴日自己因不耐煩而離開，這樣這事情也算能結束。
常晴日皺起自己僵硬的眉頭，眼底的紅光變得強烈，只是買點衣服都會這麼麻煩是他並未料想到的。
店員們見狀卻以為常晴日是要發怒，紛紛向後退步，甚至有人已經轉身去向櫃檯，一看便是準備撥打求助幫派平事的電話。
「哈哈哈，這麼狼狽啊，你們不都是很有經驗的業務員嗎，遇到這麼一點變化就慌了神了？」
有女人先是一笑，繼而以清亮的嗓音說道。
常晴日向聲音的源頭看去，說話的是一名身材高佻，身著華服的女性，氣質成熟穩重，卻又帶了一些少女的生澀，約摸20出頭的樣子。
她的面龐偏向柔和甜美，但左邊的小半張臉上都罩有薄紗，白色打底，以黑紫色綉出花朵。
她的身側跟著一名留單馬尾的幹練女性，腰間插著兩把雙槍，身板挺直且緊張，一看便知道是一名專業的貼身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