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你送我漫天煙火,我送你滿園春色

第581章 你送我漫天煙火,我送你滿園春色

第576章你送我漫天煙火,我送你滿園春色

二月中旬,東陽派到大寧來的使臣入京了。

來的人是室軫。

他帶着東陽特地進貢給大寧朝廷的良駒寶馬以及各種名貴藥材入京。

湯宥為了顯示出尊敬來,特地派了內閣的大臣和禮部的人一起去接應他們。

傅遲也去了。

這個時候,祁楓已經有身孕六月余,大著個肚子,上哪都不太方便,林挽和魏昭迎得了空,經常會去看她。

祁楓腳腫得跟什麼似的,林挽她們來的時候,宋楚正在跟薛大夫學着怎麼給祁楓消腫。

「先去見她們吧。」

祁楓同宋楚說着,人已經過來扶她了,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哪裏磕著碰著。

宋楚這般小心謹慎,祁楓已經習慣了,便由着他攙著自己走,一邊說:「想來東陽人進京,朝廷又要派人出去打仗了。」

「小小的西涼國而已,咱們如今也不缺將領。」

宋楚輕聲說,「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養胎就是。」

祁楓笑了笑,應道:「好,聽你的。」

自從嫁人之後,祁楓便再也沒有接觸過和戰場有關的任何東西。

便是林挽她們來了,也多是聊一些家長里短。

恍然間,祁楓竟然驚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溫柔了起來,越發有人妻的模樣了,而作為景鳳將軍叱吒戰場時的日子,似乎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

一時間,她都不知自己究竟是該高興還是該苦澀。

嫁人、懷孕,似乎讓她慢慢試着打開了自己,卻同時讓她慢慢迷失了自己。

「阿挽,昭迎。」

祁楓在宋楚的攙扶下艱難落座,林挽和魏昭迎也趕緊起來一左一右顧著。

魏昭迎眼尖看到祁楓的小腿,驚訝道:「祁姐姐,你的腿怎麼腫成這個樣子了?大夫有沒有來看過啊?」

林挽聞聲望過去,臉色立刻垮下去,一記眼刀就扔給了宋楚。

宋楚假裝沒看見。

倒是祁楓笑着伸手把林挽的臉轉過來,道:「大夫已經來看過了。這兩天已經好了很多,前些天的時候,腫得跟大蘿蔔似的,動都動不了,更誇張。」

林挽和魏昭迎露出了心疼的眼神,異口同聲問:「疼嗎?」

祁楓搖搖頭,「不疼。」

「現在是還不疼,可等到生孩子的時候,」魏昭迎打了個冷顫,「可疼可疼了。」

「哎你別說了。」

林挽掐了魏昭迎一下,「說得這麼繪聲繪色,跟你生過了似的。」

「我是還沒生過,可我娘生過啊。」

魏昭迎不以為然地說起自己被催生的經歷來,「她跟我說,生孩子可疼可疼了,要趁著如今還年輕,身體好,耐疼,趕緊生。可她根本不知道,她說完這些我就更不想生了。」

林挽聽魏昭迎說着,無奈地扶著額頭。

依著林挽對祁楓這麼多年的了解,她能看出來,其實隨着現在肚子越來越大,祁楓也越來越緊張和焦慮。

畢竟她如今也算是大齡產婦了,況且薛大夫說過,以祁楓現在的身體狀態,如今這個孩子極有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一個孩子。

加上之前有過流產先兆,祁楓自然緊張。

於是,來之前林挽就提醒過魏昭迎了,不要把話題扯到會讓祁楓有壓力的地方來,結果魏昭迎這個沒心沒肺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起來,我今兒去找你的時候都沒見着長卿哥哥,」林挽趕緊把話題岔開,「他不會也去接待室軫去了吧?」

「哪兒能啊?」

魏昭迎哼了聲,「他是去練兵了。」

「練兵?」

「對呀,先前傅大人不是答應過東陽,如果耶律艽登基就派軍隊和他們聯手打西涼嗎?」

魏昭迎有些悶悶不樂,「他去練兵,估摸著到時候,他肯定是要去的。」

祁楓聽了,也點點頭,「按著如今的情況,我爹和魏侯爺去的幾率比較小,若是奔著收復失地去的,應該就是長卿了。」

三個姑娘聊起天來,也沒宋楚什麼事兒。

他便默默地退下去,找到還沒走的薛大夫,問起了祁楓如今的身體狀況。

祁楓如今畢竟也有三十好幾了,生孩子本就是有風險的事情,她自己壓力已經很大了。

而宋楚也擔心真正生產的時候會有什麼危險狀況,這些天一直在不停地同薛大夫確認。

等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薛大夫口乾舌燥,下人也跑過來說,林挽和魏昭迎她們回去了。

宋楚趕緊去接祁楓回卧室里躺着,給她揉腿消腫。

「其實這種事讓丫鬟來做就可以了。」

祁楓靠坐在床頭,頗有些無奈地說了句,「你一個大男人,天天呆在房裏給我揉腳按腿,說出去像什麼話?」

宋楚手法嫻熟地給祁楓按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給自己夫人揉腿,礙著別人什麼事兒了?」

祁楓笑起來,也就由着他了。

片刻后,宋楚突然喚了她一聲,溫聲說道:「你別有壓力。薛大夫說了,現在你和孩子都很好,不會有事的。」

「還有,」他遲疑了一陣,還是說:「等孩子生下來,你若……若是想回到軍中,我也是支持你的。」

祁楓本來有些睏倦了,聽了宋楚這話,她睜開眼,清醒過來,有些困惑地望着他。

「我知曉,你不屬於深宅後院。」

宋楚給祁楓揉起了另一隻腳,輕聲說:「而我,也不想用那些教條禮儀來束縛你。我最討厭這些條條框框了,我自己都不喜的東西,也不想要強加給你。」

祁楓聽得宋楚認真地說了這樣一番話,不禁笑出聲,嗔了句:「傻。」

宋楚一頭霧水。

這……他怎麼就傻了?

而祁楓顯然沒有打算解釋,自懷孕以來,她便嗜睡得很,如今困意又上來,她便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來睡了。

宋楚輕嘆了一口氣,拉過旁邊的被子小心給她蓋上,輕輕把她臉上的髮絲撩到她耳朵後面。

而後,他俯身小心翼翼地親吻了她的唇,滿眼都是憐愛。

他從不敢在她醒著的時候做這樣的舉動,卻是在她睡着后,偷偷地吻過她無數次。

明明這人已經是自己的妻子,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宋楚偷吻她的時候,內心還是會有幾分怕被人抓包的忐忑。

而他卻也沒發現,這次他吻完祁楓之後,原本熟睡的人兒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

人生那樣漫長,不可能事事順遂。

但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會往你的生命中注入無限的希望。

於祁楓而言,宋楚就是那個,帶給她希望的人,而她,也希望在餘生之中,慢慢撫平這個人心裏的傷痛。

林挽回到家的時候時間還早,卻不想傅遲竟已經回來了。

她驚喜了片刻,上前抱住他,嬌聲問:「不是去接待使臣了嗎?怎麼今天也回來這麼早呀?」

傅遲輕笑,道:「過幾日陛下要在廣樂樓設宴的,今日也就去安置了一下,說了些客套話而已。」

他用手指輕梳着林挽的長發,笑,「長途跋涉,他們也累了。」

林挽「哦」了一聲,傻笑起來,「那你等下還要出去嗎?」

「要的。」

傅遲捏了捏她的臉,寵溺道:「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又去哪裏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於是,林挽滿懷着期待地跟着傅遲來到了京都近郊,離林家宗祠和陵墓不遠的一座宅子。

之前修繕宗祠的時候,林挽到過這個地方。

原來這座宅子是已經完全廢棄了的,連圍牆都殘破了,聽說這塊地也被朝廷征了去,不知道要用來做什麼。

而今日再到這裏,卻覺煥然一新,光是站在院子外邊,林挽都要懷疑自己看到的宅子是不是和之前那個破屋子是同一個。

「進屋裏去吧。」

傅遲看她一臉驚訝的神情,不禁笑起來,而後推開了大門。

看到門後邊的光景之後,林挽直接僵在了原地,「這、這是……」

傅遲笑着走回去她身旁,牽着她的手進到屋子裏,笑,「你送我漫天煙火,我送你滿園春色。」

林挽看着奼紫嫣紅的院子,很難想像這裏原先是一座廢墟。

再便是如今這院子裏百花齊放,色彩斑斕,讓林挽很難想像,這竟然是京都二月的光景。

要知道外邊路上的野花,都才剛剛冒出芽兒來。

「這、這……」

林挽「這」了半天,也沒有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不禁吞了吞口水,「這地方不是被官府徵用了嗎?」

「這本就是塊廢地,朝廷征了也不知道能用來做什麼,加上這兒離林家的陵墓近,」傅遲笑了笑,「我就找陛下要了過來,在這裏修個宅子,日後清明或是什麼時候你想來祭祖,也不至於趕時間。」

「那……」

林挽抓了抓腦袋,「你這算不算亂用職權啊?」

傅遲笑着幫她把頭髮撩到耳後,答非所問道:「你值得。」

林挽看着滿滿一院子的花和綠植,想到剛剛進院子時傅遲說的話,這才反應過來什麼,又驚又喜,「所以這些花兒,都是你特地種下來送給我的嗎?」

「沒錯。」

傅遲笑着攬過她,「本來打算再過幾日,等到你生辰的時候再帶你來。但我擔心真到了那天不會這麼有時間,就提前帶你過來了。」

「以後京都你若是住膩了,咱們就到這裏來度假。只要你想來,休沐日的時候,我都陪你來。」

林挽聽了,高興得跳了起來,「那我下個月想來這裏放風箏,下下月要出來登高,下下下月……」

她一股腦把今年的行程全部排滿了。

傅遲溫柔注視着她,等她把話全都說完之後,才輕聲說:「我今日隨身攜帶了竹笛,我給你吹曲子,你在花叢那裏,再給我跳一次舞好不好?」

林挽欣然應下。

他們到百花苑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等林挽跳完舞,太陽都快落山了,兩人就一起跑到院子裏的假山上坐着,一起看了夕陽。

用完晚膳之後,林挽和傅遲坐在屋裏,傅遲擦拭着他的竹笛,正打算再吹一首曲子。

林挽靠在他肩上,傻呵呵地笑着,說到今日去看祁楓的事情。

「再有三個月,師姐就該生了。」

她高興指著自己,「我就要當姨娘了呢。每次我去看師姐,看到她肚子又大了一點,我就會想,等孩子出生了我要送他什麼禮物才好。」

聽了這話,傅遲擦拭竹笛的手微微一滯。

他不著痕迹地掩了眼裏的情緒,笑起來,「還有三個月,你有的是時間想。」

林挽沒察覺傅遲的情緒,重重地「嗯」了一聲,繼續興奮地說着話。

說着說着,她突然想起什麼來,便抱着傅遲的胳膊,糯糯地說了句:「咱們也努努力,好不好?」

「竹姐姐和薛大夫都說了,我現在身子調理得越來越好,」她仰臉輕聲說,「我們也努力努力,好不好?」

「挽挽,」傅遲放下竹笛,「咱們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可我急呀。」

林挽直言道,「我都知道京都的那些長舌婦都怎麼說我和你了,我才不想讓她們有說閑話的機會呢。」

「挽挽……」

「我知道,你怕我生孩子有危險對不對?」

傅遲沉默。

林挽卻知道他就是這麼想的,便安慰他說:「可薛大夫說了,生孩子本來就是有風險的事情,再怎麼吃藥調理,都不可能把風險降為零。」

「而且,」她極其認真地望着傅遲,「薛大夫還說,越早生,風險越低,而且恢復得越快。若是年齡大些再懷孕,豈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弔膽呀?」

傅遲沒吭聲。

就是因為知曉生孩子是一道鬼門關,所以,他才不願林挽去冒這個險。

若是不能將風險降低為零,他情願一輩子都不要孩子。

而林挽知曉自己說服不了他,乾脆直接上手了。

她仰頭啃着他下巴,含糊不清地說:「你想呀,咱們遲早要有孩子的,為什麼不趁早把風險降到最低呢?」

「挽挽,」傅遲由着她將自己推倒在榻上,按住她的手,「你知道我在怕什麼。」

「我知道。」

林挽輕輕抽出手,將別在發間的簪子拆下來,甩了甩青絲,笑着壓下臉,溫聲說:「你信我,好不好?我不會讓自己有任何危險的,再說了。」

她吻着他的嘴唇,「這不是還有你嗎?」

「挽挽……」

「大夫原來都說,師姐現在的這個孩子保不住呢,你看她在宋大人的照顧下,不也好好的嗎?」

林挽一邊用語言攻勢,一邊解着他的衣服,手不安分起來。

漸漸的,傅遲回應起她來,一邊伸手拉開她腰帶上的結,一邊反身壓過來,輕問:「你真的……想好了嗎?」

林挽勾住他脖子,輕點了下頭。

「那你要答應我,」傅遲手撐在她耳邊,低低說道:「你不許騙我。」

林挽又點頭。

跟着他的吻,便如同狂風驟雨般落在她身上。

風浪便漸漸平息下來。

林挽趴在傅遲身上喘息著,啞著嗓子控訴:「我是說……咱們努力努力,又不是……叫你今天努力努力。」

傅遲笑着把她抱起來,去了浴房給她擦了擦身子,又抱着她回來。

衣服扣好之後,傅遲重新躺下,把人抱進懷裏,在她耳邊說了句:「你若想要孩子,咱們就要一個,一個就夠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孩子呀?」

林挽突然有些擔心地問,畢竟這段時間她也不止一次地在傅遲面前提起孩子的事,但傅遲的態度好像一直都比較消極。

擔心她是一回事,可林挽總是覺得,若真只是因為擔心她而迴避,是不是緊張得過頭了些?

畢竟那麼多人生孩子,不都活得好好的嗎?

而傅遲卻在沉默了半晌后,沙啞著聲音在她耳邊說:「我喜歡孩子的。」

「真的嗎?」

傅遲「嗯」了一聲。

林挽驚訝地望着他,「所以,你真的只是因為擔心我,才不願意要孩子的嗎?」

傅遲沉默片刻,又「嗯」了一聲。

他攬著懷裏的人兒,手輕輕撫摸着她後背,輕聲說:「因為這件事情,明明是我們兩個人共同作出的決定,但卻要讓你一個人承擔風險。」

「我很害怕的,挽挽。」

傅遲說,「如果你因為這件事情有什麼閃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也不會原諒那個孩子。」

林挽怔愣了片刻,笑起來,抬手戳了戳他肩頭,嗔道:「你就不能想我點好?」

她靠在他胸口,靜靜地聽着他的心跳聲。

片刻后,她輕聲說:「每個孩子,都應該是帶着父母的愛和期待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你既然沒有不喜歡,那我們一起期待就好了,不要去想他的到來可能帶來的風險。」

她笑了笑,「你要對我,對你的孩子有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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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家的黑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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