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變化

吃過午飯，徐之卿回了趟徐家老宅。

徐家老宅是座地地道道的四合院，周圍樹木叢生，風景宜人，自帶一股靜謐安逸的氛圍。

徐之卿剛進院子，管家路銘便迎上來。

徐忠天身邊有三個老人，路銘、路征和路嶼，其中路征和路嶼分別被徐忠天指給了兩個兒子，只留路銘在身邊照料著。

「卿小姐，老爺在書房等您。」路銘微微躬身，相比較路征，他生得高大健壯，眉眼上挑，顯得略有幾分凶煞之氣：「小姐也在。」

路征口中的小姐，指的是徐忠天的女兒，徐言凝。

對於長輩的事情，徐之卿知之甚少，只聽說徐言凝早年招了個入贅女婿，生下一兒一女后便離了婚，始終住在徐家。

徐言凝的女兒自小便展露出驚人的畫畫天賦，幾歲的時候就出國，在國外一所久負盛名的美術學院進修，很少回來。徐家分家之後，徐言凝也沒搬出去，而是帶著兒子和徐忠天來了老宅，說是要盡孝道。

「我知道了。」徐之卿問：「紹廷表哥呢？」

徐言凝的兒子，名徐紹廷。

「在公司，大概要忙到很晚。」

徐之卿點了點頭，並不意外。徐紹廷是個工作狂，當初沒分家的時候就不常能見到面。

路銘一路把徐之卿領到書房門口，叩了叩門，屋裡傳來一道滄桑卻中氣渾厚的聲音。

「進來。」

路銘推開門之後沒進屋，而是側開身給徐之卿讓路。

屋內正首位的檀木椅上坐著位花甲老人，他頭髮灰白，面色和藹，目光矍鑠有神，看起來並不具有壓迫感，倒像個溫和好說話的普通老人一般。

徐言凝就站在他旁邊，她衣著低調素雅，天生貌美，保養得當的皮膚依舊白皙細膩，又愛笑，哪怕已經年過四十，身上仍然有一種不顯違和的少女感，讓人倍感親切。

「爺爺，姑姑。」徐之卿走進書房，笑著叫人。

徐言凝目光從站在門外的路銘身上掠過，溫聲道：「卿卿來了正好，你在這陪你爺爺聊會天，我去瞧瞧剛才吩咐傭人熬的湯怎麼樣了。」

能留在徐忠天旁邊的人，都是看得懂眼色的。路銘站在門口沒進來，擺明了徐忠天是想單獨和徐之卿談，徐言凝自然不會留在這裡礙徐忠天眼。

徐之卿應了聲好。

走出書房，徐言凝腳步慢下來，眼角餘光始終注意著路銘的動作。見他關上門之後沒走，而是站在一旁，才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快步離開。

她拐了個彎，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在才掏出手機撥號。

提示音響了許久，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那邊的人才接起來。

不等對方說話，徐言凝搶先開口，下命令一般地說：「你現在馬上回來。」

「我在工作。」

「你——」

話沒說完，聽筒里傳來掛斷電話才有的忙音。

徐言凝漲紅了臉，五官猙獰，滿身少女氣息消失殆盡，她氣急敗壞地喘著氣罵道：「這個逆子，真是來討債的！」

書房裡，徐忠天抬手指向下首的位置：「坐吧，別站著了。」

徐之卿依言坐下。

「身體怎麼樣？」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徐忠天頷首：「畢竟是自己下的手，該有分寸。」

徐之卿垂眸不語。

「說吧，為什麼這麼做？」徐忠天聲音沉下來：「這是沒人看見，如果傳出去，我徐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最後一句話，徐忠天語氣上揚，帶著股攝人的壓迫感。

徐之卿卻忽然抬眼，堅定地說：「因為我不想嫁給何卓君。」

「何家的婚約，是你父母定下來的，你不願意？」徐忠天眯著眼睛看她，語氣意味不明。

徐之卿目光不躲不閃：「我不願意。」

將近一分鐘的時間，徐忠天都沒再問什麼，而是盯著她的眼睛，目光犀利地審視著。

徐之卿不明所以，但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所以神色坦然，任徐忠天眼神再凌厲也面不改色，淺色瞳孔中，一片冷靜和沉著。

半晌，徐忠天又問：「這主意，是你自己想的？」

徐之卿想起徐世傑的叮囑，遲疑片刻，沒有馬上回答。

她若說是父親的意思，爺爺真怪罪下來，豈不是要讓父親替她背鍋？

這片刻的沉默落在徐忠天眼中，無疑是默認了。

「好！」徐忠天忽然一拍桌子，威嚴的眉眼緩和下來，浮上一抹滿意的笑容：「這才是我徐忠天的孫女！」

徐之卿微怔，被徐忠天這有些突然的動作震住，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現在何家生變，誰也不知道最後鹿死誰手，押寶在何卓君身上，不是明智的選擇。」

何家生變？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何卓君剛解決何家一個大難題，之後沒過多久就接手何家，成為整個上流社會最年輕的家主，風光無限。

難道這次發生了什麼變故？

徐之卿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淡雅從容。

徐忠天接著道：「你父母目光短淺，一心只想著何卓君是何家長子，完全忽視了他才智平庸，根本不是能擔大任的角色。如果何家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也就罷了，偏偏他運氣不好，何家還出了個經商奇才何景平，那何卓君根本就不夠看的。」

何卓君運氣不好？

經商奇才何景平？

徐之卿微微皺眉，上一世，何卓君運氣好到讓她難以理解，而何景平這個人……訂婚之後她見過幾面，記憶中是個沉悶內向，存在感極弱的人。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這一世竟然產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也難怪何卓君急著訂婚，現在他在何家的地位不如從前，想要穩固地位，聯姻，是最簡單、最便捷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