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裝的怕橫的
「卓君，」林里娜徹底慌了：「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你明明是愛我的，你都為了我推遲訂婚……」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何卓君打斷了。
「為了你？」何卓君忍不住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誰給你的自信？」
林里娜怔怔地看著他。
她剛跟何卓君在一起的時候，就看到過他這個表情，是對著一個玩夠了的小明星。
時隔多年，這次輪到她了。
住院樓外的花壇草叢裡，白光一閃而過，幾乎淹沒在熾色的陽光之下。
男人把攝像機收好，單手壓低頭上的棒球帽，另一隻手點了點耳朵上的藍牙耳機撥號，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彙報：「老大，視頻到手了……」
聲音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全程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樓大廳里，何卓君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不想再和林里娜浪費時間。
「你跟我在一起是為了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上下打量著林里娜，語氣高高在上：「不過我是個念舊情的人，看在你伺候我這麼多年的份上，那套房就送你了，」末了，他眯著眼警告，「別不知足，小心最後什麼都撈不到。」
用「伺候」來形容，無疑是把林里娜比作女傭了。
林里娜低著頭，一言不發，手指捏得緊緊的，一副極力隱忍，逆來順受的模樣。
何卓君滿意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領，繞過林里娜，走向直達電梯，慢悠悠地摁了上行鍵，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把陪伴許久的情人定義成過去式。
在打發女人這方面，何大少爺明顯比在工作上要熟練得多。
十七樓。
注意到徐之卿從吃完早飯就開始盯著手機，薛繁暗暗猜測，難不成是在和何卓君聊天？
她正想著，何卓君就出現在病房門口，笑容清潤爽朗，風度翩翩。
「徐小姐！」薛繁擠眉弄眼地提醒：「何少爺來看您了。」
徐之卿抬眼，不動聲色地退出手機備忘錄，然後沖薛繁笑笑，說：「不好意思，我想和何卓君說幾句話。」
薛繁心領神會，人走了不說，還貼心地幫兩人關了門。
何卓君走到病床旁邊，拉過椅子坐下，細心詢問：「今天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徐之卿回答得禮貌又客氣，透著股疏離感，她把手機放下，雙手交疊搭在腿上：「我覺得，我們應該重新談談訂婚的事情。」
何卓君眸色微沉，從昨天那通電話開始，他就擔心訂婚的事情生變，現在看來，他的懷疑果然沒錯！
他不動聲色地斂眸，掩去眸眼底一閃而過的算計，笑道：「是該重新談談了。」
語調微揚，拖長的尾音顯得意味深長，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徐之卿心中頓生警惕，指尖微微繃緊。
幾乎就在下一秒，病房的門被人推開，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徐之卿和何卓君同時轉頭看過去。
來人神色肅穆，一雙凌厲的眼，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正是徐世傑。
也只有徐世傑。
何卓君愣住，眼底在瞬間浮現出錯愕和慌亂，等徐世傑走到面前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打招呼。
「伯父，」他目光看向門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伯母沒來嗎？」
徐世傑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讓出來的位置上，沉聲道：「她今天約了張家的太太，沒時間過來。」
何卓君訕訕點頭。
只這兩句話，徐之卿便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她昨天的態度讓何卓君覺得不放心，所以今天來的時候，他提前和沈婉柔打過招呼。
畢竟，沈婉柔十分看好他這個「准女婿」。
可何卓君沒想到，沈婉柔沒來，來的是徐世傑。
徐世傑是什麼人？他在商場上耍陰謀詭計的時候，何卓君還沒出生呢。只消一眼，他就能看穿這些拙劣的伎倆。
「站著幹什麼，坐下吧。」徐世傑擺了擺手，問：「你們剛才聊到哪了？」
何卓君看了徐之卿一眼，搶先開口：「在談辦訂婚宴的事情。」
徐之卿眸光微沉，明白了何卓君唱這齣戲的原因，但同時，心中疑惑更甚。
有一點，她一直沒弄明白。
何卓君為什麼突然這麼著急訂婚？
徐世傑沒說話，面無表情地靠在椅背上，像是在等何卓君的下文。
何卓君硬著頭皮往下說：「原本就是因為卿卿出了車禍，才不得不推遲訂婚。現在醫生說，卿卿已經沒有大礙了，所以我們準備如期訂婚。」
「如期訂婚？」久經商場，徐世傑身上有一種融到骨子裡的壓迫感，眼尾的皺紋更是讓他整個人多了幾分煞氣：「這是你母親決定的，還是你決定的？」
何卓君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推遲訂婚，是因為徐之卿出車禍，不得已而為之。但是想要再商討訂婚時間，這事自然不能是何家自己說了算。
怎麼著，也得兩家長輩一起商量才行。
「還沒定好，」他斟酌著用詞，溫聲回答：「我原是想和卿卿商量一下，看她的身體狀況如何，再做決定。」
徐之卿勾了勾唇角，只聽這句話，怕是要以為何卓君有多關心她呢。
「既然沒定下來，那等身體徹底養好再議也不遲。」徐世傑說得輕描淡寫，也沒管何卓君頓時僵硬的神色，話鋒一轉，對徐之卿說道：「你先別想那麼多，身體恢復需要慢慢調理，急不得。」
前一句才說身體養好再議，后一句就讓徐之卿慢慢調理。
擺明了就是對聯姻有別的想法。
「可——」
何卓君試圖再說些什麼，才剛說一個字就被徐世傑打斷。
「我想，你也覺得卿兒應該先把身體修養好，對吧。」
陳述句的語氣，徐世傑鷹隼般凌厲的眸子從他身上掠過，氣勢逼人。
「對。」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何卓君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他向來表現得十分關心徐之卿，如果現在說讓她別休養，趕緊訂婚，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臉了？
全程圍觀的徐之卿在心中默默總結。
很好，裝的怕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