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伊人念（13）

「妙哉，此處居然還有如此歌舞！」楚天凡感嘆道。

「這位姑娘倒是不曾見過，可是新來的？」孫子澈看著台上那戴著面紗的白衣女子道。

在場之人，除了流羽從頭到尾都不曾看一眼外，皆是驚嘆不已。

「千奇，這可是你找來的？」錢恆遠問道。

「我都說了啊，是流羽要給二師兄賠禮的。我先不說出處，先問問二師兄，可是覺得養目？」

「確實不錯！」常羽翔盯著台上那個靈動的身影，好幾次都不自禁地鼓起掌來，「快帶來讓我瞧瞧。」

「二師兄，有言在先的哦！」

「今兒我高興，好！」常羽翔故作慷慨道，已然迫不及待一睹美人真容了。

待她一舞盡，千奇親自去將她帶了過來。

她心一跳一跳的，從下台到現在她的眸子都在尋找他，奈何他就是從頭至尾未曾看她一眼，直至她走近，都沒有。

「二師兄，這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千奇道。

「哦？宮闕仙子嗎？」常羽翔笑道，「快讓我一睹美人真容吧！」

流韻一直低著頭，她知道流羽一定不是沒看出來的，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刻意地一言不發。

千奇笑著拉下了流韻的面紗，常羽翔色咪咪地看著她，叫了聲「好！」

流羽仍舊未曾抬頭，流韻接過千奇遞來的一杯酒朝著常羽翔走去：「流韻代替哥哥流羽向常師兄賠禮，若是師兄應下了，就喝了流韻這杯酒吧！」

「原來你就是流羽的妹妹啊！」常羽翔笑道，剛剛伸手欲接過那杯酒的時候。

「且慢！」流羽終於說話了，只見他起身緩緩朝著常羽翔走近。

流韻抬眸，正對著那雙眸子，四目相視，她知道對於他而言這不像是驚喜。他冰冷的手從她手中拿過了那杯酒，隨即轉身對常羽翔一字一頓道：「流羽少不知事，師兄見諒！」

「哈哈哈哈哈！」只聽得一陣比豹子的咆哮還要咆哮的笑聲，「這就對了，好了，我應下了，以後就是看在千奇的面子上，我也該對流羽多多關照才好。」

流羽微垂眸，不動聲色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那一夜，流羽貌似醉得不省人事。他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一杯接一杯地敬，流韻只獃獃坐在他身旁，大家也都會時不時有禮有度地同她說說話，唯獨流羽。

流羽搖搖晃晃地走在前面，

流韻只跟在他的身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上前想要扶著他，他大臂一揮，本就身形嬌小輕巧的流韻重心一個不穩便就摔在了地上。

緊接著如夜一般的死寂，連一丁點兒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她單手撐在地上，無措地緊皺著眉目。

他佇立在月色下，冷酷地緊皺著眉目。

仿若時間就此停滯住了，他不動，她亦不動，她不言，他亦不語。

良久，夜色的清冷沉寂了良久。

「流韻是台主派來桔畫苑的舞師。」終於流韻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低聲道，「給哥哥添麻煩了，對不起！」

她低著頭，隨即循著記憶里的方向走開了，一邊走一邊緊咬著唇，她是如何也想不到會是這樣，他就這樣冷漠地把她推開了。

一路走過來，她咬著牙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極力地剋制著自己不要哭泣，她想啊：流韻，別哭，哥哥不喜歡女孩子哭的，他不喜歡的。還有啊，他就是一時間生氣了的，他那麼好強的人，怎麼會願意自己親近的人去對別人低聲下氣的。他心裡一定覺得流韻笨死了，怎麼可以自作多情地去那種地方多此一舉，以後堂里的人會怎麼看他的啊！哥哥，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流韻不好，不該來給你添麻煩的，對不起對不起！

「蘇姑娘，你去哪兒了啊？可真是嚇死我們了，你要是有個萬一，我們可怎麼向苑主交代的啊！」昨日領流韻進來的人正帶著人手尋找著流韻呢！

「對不起啊，我就是隨便逛逛，不小心迷路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這是哪裡的話，是我們的疏忽，蘇姑娘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是我們沒有招待到位，以後蘇姑娘想去哪裡的話，我派人跟著給你指指路！」

「謝謝！」她把自己的聲音壓得很是低沉。

直至看著流韻同那群人一齊平安進了桔畫苑，流羽才輕嘆了口氣，自行離開了。在回堂的路上，他隱約聽見了幾個巡邏的青衫士的對話。

「老大，你真沒事的嗎？」

「別給我提這事，好不容易碰到個到手的女人，差點兒就開葷了，還真是邪門了，怎麼突然間就暈倒了。」那人罵罵咧咧地摸了摸後勁，「你看看我這脖子這兒是被什麼東西蟄了的嗎？」

「沒什麼啊！」

「那她跑去哪兒了？後山野獸那麼多，她一個弱女子那可還真不好說了！」

「天堂有路她不走，我本還想好好疼她的，是她自己找死的！」

「挺美的一個人兒，要是被野獸吃了還挺可惜的！」

「不提了，真是想來都鬧氣！」

流羽緊握著的拳頭髮出了骨綻般的咯咯聲響，眸子間盈滿了一座還未噴射的火山。

下午集訓狩獵時他聽著有人說，千奇從後山救下了一個姑娘，還是一路抱回到了堂里的，一路上說說笑笑，甚是親密的樣子。

「流羽，早啊！」尋常聞雞起舞第一人總是孫子澈，今日一早他過來之際，刀劍聲將他吸引了過來。

「嗯！」流羽輕應了一聲，依舊揮動著手中的劍，目不斜視著。

「你家妹妹呢？她一個姑娘家，孤身在外也挺不方便的吧！」孫子澈好心提醒著。

流羽沒有答，繼續練著劍。

孫子澈也不多說了，繼續他日常的練習。

「苑主，息兮堂的小少爺千奇前來拜訪！」

「息兮堂小少爺？我這桔畫苑同他息兮堂可是多年沒有交道了的，他來拜訪個什麼啊！」苑主道。

息兮堂同桔畫苑那本是淵源最深的，初為一家的。奈何時光易逝，不知是哪一代的息兮堂中風氣大為不正，尤其那一代的副堂主居然帶頭禍害了苑中不少姑娘其中還包括了當時的苑主的女兒。那時的苑主一氣之下，便就定了規矩，桔畫苑要同息兮堂杜絕一切往來。

近些年來，兩廂關係雖然沒那麼僵持了，但也一直不冷不熱的，最多不過面子上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