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地窖

鐵拐李此刻正躲在李衛家挖的地窖里，作為一個曾經在C城黑道叱吒風雲的大哥人物，如今被警方通緝無處可逃，頗有虎落平陽的悲嘆。

鐵拐李不知道禿頭和二毛的情況，也許他們被警方抓到，還能負隅頑抗一段時間。僥倖的話，也許能鑽些法律漏洞，把大事化小事。可自從那天晚上猴子給他通了電話，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那個SD卡裏面的證據，至少能讓檢察院以涉嫌故意傷人罪，非法拘禁罪，殺人罪，洗錢罪等等十幾個罪名壓過來。這些還不是重點，關鍵是鐵拐李泄漏了幫助趙東洗錢。雖然二毛和禿頭也有份，可整件事情卻是因為自己的電腦資料外泄引起的。

鐵拐李現在的處境，和二毛又有些類似，被警察抓住基本也是死罪，就是逃過了警方的追捕，趙東的餘黨也會對他展開報復。鐵拐李也深深後悔自己當初的行為，私自留下和趙東的這些秘密交易證據，其實也是想瞅准機會，想狠狠從趙東身上敲詐一筆。結果搬起的石頭，到成了第三方的武器，砸中了趙東，也傷了自己。

鐵拐李現在只想趕緊逃出C城，最好離開國內，到國外安穩的過完下半輩子。

「唉，老子沒想到能栽在一個女人手裏。」鐵拐李在漆黑的洞窯里彷彿置身永恆的黑夜中，他生怕自己後半輩子在牢裏也是這種待遇。點燃一根煙后，隨着煙頭光亮的忽明忽暗，映射出鐵拐李一天時間就迅速衰老十年的嘴臉。

一隻老鼠從鐵拐李腳下溜過，鐵拐李和老鼠對感覺對方的存在，可誰也沒打擾誰。

本來空氣就不流通的地窖，沒有光源，沒有風，陰冷潮濕，加上附近不時散發出的豬糞氣味，讓鐵拐李覺得自己更像一個癌症後期的病人。

鐵拐李感覺自己受傷的右腿上爬上一直毛茸茸的東西來，不用猜也知道在這個黑暗的地窖中，唯一敢留在這裏的就是本身屬於黑暗世界的老鼠。

鐵拐李深深吸了一口煙，被煙灰堆積的煙頭突然又變得光亮起來。那隻爬在鐵拐李腿上的老鼠，被這光源驚嚇一跳，連忙跳了下來，刺溜一聲消失在黑暗中。

鐵拐李有一種深深的失落，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和那隻老鼠沒什麼兩樣，同樣只能生活在黑暗中。

「李哥，吃飯了。」地窖外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嚇得鐵拐李猶如驚弓之鳥，好在對方一說話，鐵拐李一聽是李衛的聲音，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

隨着李衛用力搬去地窖外面的格擋板，一絲強烈的陽光照射到地窖裏面，刺得鐵拐李趕緊伸手擋在眼前。

地窖不高，鐵拐李只能半趴着從裏面鑽出，等出了地窖后，鐵拐李灰頭土臉的才站了起來，顧不得打去身上的塵土和臉上的灰，只想趕緊填飽肚子再說。

「李哥，在擦把臉。」李衛拿着毛巾沾了些水，遞給了鐵拐李。鐵拐李隨手朝臉上胡亂一擦，就算敷衍了事。

「李衛，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鐵拐李來到屋內，坐在椅子旁輕聲問道。

「我已經聯繫好一輛車，以裝運販賣生豬名義，離開C城，就是委屈李哥，躲在車裏混出城。」李衛不好意思的說道。

鐵拐李一擺手，拿起筷子夾起飯桌上的肉朝嘴裏塞去，同時打開啤酒咕咚朝嘴裏灌去。在這個非常時刻，哪裏還有那麼多的講究。李衛能幫他一把，他已經心滿意足了，連黑乎乎的的地窖都鑽了，和老鼠做伴，還在乎混進生豬里躲過守在出城必經之地的車裏。

「昨天來的那幾個人是誰，害的我剛扒拉兩口飯就躲了起來。」鐵拐李隨口問道。

李衛也說不準對方到底是來洽談合作的，還是村長帶着喬裝的警察來探風的。

「別想了，這地方這麼大，警犬來了也聞不出味道，如果他們真有把握，就不用喬裝打扮了。」鐵拐李也是看的開，與其這樣躲著藏着，不如冒死一試看能不能混出城外。

李衛也坐在一旁，陪着鐵拐李喝了兩杯。

鐵拐李吃飽喝足，脫下衣服扔在一旁，開始和李衛談論起當年兩人小時候光屁股，在老家游泳，下河捉魚的趣事。如果沒有這些共同的回憶，加上鐵拐李發達后，對李衛進行扶持，估計李衛現在還在老家種地或者在C城某個工廠里打工。

「李哥，大黑沒咬着你吧，這傢伙脾氣雖然暴躁，可也是一條好狗。我把它送到朋友那裏臨時寄養幾天了。」李衛也是喝的雙眼迷離起來。

「沒事，幸好當時拴著鏈子。」鐵拐李搖搖頭，他從椅子上搖搖晃晃的起來，準備要返回地窖，只要在挨上一天的時間，就算苦熬過去。

「李哥，不着急進去，我去弄些水，天氣熱裏面又髒兮兮的，先洗凈了身子在說。」李衛招呼一聲，扶著鐵拐李朝旁邊的小屋子走去。

鐵拐李搖搖晃晃走進小屋，脫掉了衣服，拿起水龍頭從頭到腳開始沖涼起來。

外面傳來兩個小孩嬉笑打鬧的聲音，鐵拐李聽出那是李衛的兩個孩子。自己還曾經抱過他們，只是現在自己處境尷尬，雖然李衛的父母和媳婦，都知道自己在這裏，可礙於面子卻沒有過來寒暄罷了。

昨天他在屋內吃飯，剛吃到一半，就被李衛和他媳婦忙着推搡進入地窖，雖然事後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可因為鐵拐李現在的逃犯身份，讓他像個驚弓之鳥一般，處處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覺。

C城的天氣本來就酷熱，鐵拐李又是處在養豬場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要說心中沒有怨恨倒是假的。可鐵拐李也明白，被警察抓住，這輩子自由和享受從此和他無緣分。這些年經過苦心經營賭場，賺來洗白的錢，也會被充公。

鐵拐李也明白一個道理，混黑的早晚栽跟頭，所以也是留了條後路，在其他城市有些產業和家底。只不過眼下C城搜捕的緊，逃離這個最大的包圍圈后，自己才算是安全。

對於李衛來說，沒有大黑狗在，尤其是鐵拐李從地窖里出來吃過飯正在洗澡，他也生怕這個節骨眼出現問題。便讓自己的媳婦和父母，充當起臨時門崗的角色，在外面盯梢，稍有風吹草動，好及時通知自己。

「李衛，去看看豬食攪拌好了沒。」突然李衛的媳婦沖着後面嚷了一句。

這是李衛和媳婦間的信號，明天就要出欄的生豬，作為一個老飼養戶是不會浪費飼料，就算灌也是用皮管子朝豬肚子裏灌水來增加重量。

「李哥，不好有動靜。」李衛跑到小屋前，輕聲急促的嘀咕起來。

鐵拐李一聽，也是嚇的魂飛魄散，連忙拿起毛巾擦了把臉，手裏拿着褲頭慌慌張張朝地窖方向跑去。

李衛等鐵拐李鑽了進去后，也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氣，抱起格擋板檔在地窖口，在恢復原來的樣子后，這才故作輕鬆的朝外走去。